十三姨姓施,全名叫施伞,今年二十三岁,是李旦母亲玄理姥姥的表妹的堂嫂三舅舅家的闺女,按辈分算起来,的确是李旦的姨,就是亲戚关系远的有点没边。
施伞家也在曲仁里村,因为这层近乎虚无缥缈的亲戚关系,跟玄理一直有来往,李旦一岁的时候,施伞已经七岁,到李旦会说话了,也就被玄理教育着喊姨。
施伞姨施伞姨……喊着喊着就成了十三姨。
这是李旦挖空心思,好歹回忆起来的记忆,连带着一并被回忆起来的是,十三姨家境不错,一直对他们母子比较照顾。
最关键的是,李旦小时候,居然还是十三姨看大的。
勉qiáng算是青梅竹马?
这些记忆,让李旦有点发癔症,一路走回家,也有点没回过神来的感觉。
在玉兰大陆的上一段人生,他对家庭唯一的记忆,就是四岁的时候被卖身为奴之后,父母离开的决绝的背影,七十六年的时光,早已经把这种本应该亲密的关系,消磨的了无痕迹,但在这个时代,骤然发现,除了一个生他养他的母亲之外,居然还有这样一个一直跟自己亲近的十三姨,李旦的心头不觉划过点点涟漪。
一路听着十三姨絮絮叨叨,感受着这份絮叨之中隐含的关切,李旦很快回到了这个时代的家。
李旦的家,在鹿驿城城郊曲仁里村,是一个并不算太大的院落,几间小木屋,在夕阳西下的晚霞中,无限温暖。
记忆之中的家,总是有些模糊的,真正看到了家的影子,李旦的心不由得一动。
“咦?”
这个似乎早已经嵌入生命最深处的院落之中,小木屋的背后,居然有着一棵二十几米高的榕树。
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榕树枝繁叶茂,树冠舒展开来,活像一顶巨大的帽子。
而在榕树的旁边,院落的后段,是一条并不湍急的河流——正是这条河流天然成为院落的“后墙”,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我家祖上有奇人啊!”
这个院落,固然简陋,但是背水靠树,树冠如盖,按照李旦记忆之中庞杂的阅读分析,这分明就是一个荫泽后代的绝佳风水局。
住在这样的院落之中,哪怕衰败,也是暂时的,只要度过最艰难的时刻,势必一帆风顺,青云直上。
“累傻了,都到家门口了,还在门口杵着干什么?”
十三姨把李旦推进院,嘴里兀自絮叨着:“要我说,你和玄理姐姐也不要太着急,三百个银元是不少,你们自己家是拿不出来,但你们不还有我么?”
正说着话,院落中的正房里,疾疾走出来一个人,迎着李旦就扑了过来,一把搀住了李旦的胳膊:“旦旦回来了?累坏了吧?”
这个人,自然就是玄理,李旦的母亲。
玄理三十岁出头,正是一个女人一生之中最好的一段时光,容貌清丽的玄理,初看上去,也的确展示出了这个年龄段女人的温婉淑娴。
然而,再仔细看,却会发现玄理鬓角的苍白发丝,艰难的岁月,早早的给她的头发染上了银霜。
“妈,我不累……”
有些艰难的应了一声,这一声“妈”,李旦并不知道怎么喊出来的。
然而,一旦开了头,一种莫名的心酸忽然就在心间弥漫开来。
带着一个私生子讨生活的女人,本就活得艰辛,更何况最近那么多事的降临,租屋被bī着要交出去,儿子昨天职业测试还没有一个好的未来,此番种种,让一个女人的心如何承受?
偏偏,即便是这样,李旦在她的声音之中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就是浓浓的关切。
就好像,在这个世界上,对这个女人来说,唯一重要的只是儿子累不累……
“十三姨,麻烦你陪我妈说说话,我进去休息一下。”
李旦朝着记忆之中自己的房间走去,又回头补充一句:“对了,晚上不用喊我吃饭,我可能需要睡一下。”
“这孩子肯定累坏了,累得饭都吃不下去了……”
玄理在他背后抹着眼泪,十三姨劝她说:“玄理姐姐,明天不让李旦去搬砖了吧,你家三百个银元的税,我帮着想想办法……”
隐约可以听到她们姐妹俩的话,关上房门的李旦嘴角翘起一丝浅浅的温情。
关于银元的事情,他其实清楚得很,十三姨能帮上的忙十分有限——尽管十三姨家境不错,但是十三姨家的银元一来根本不在她手里,二来就算全都拿出来,也根本不够三百。
然而,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在最艰难的时候,哪怕一句简简单单的关切,也已经足够让人感动。
“银元的事情,还是我来解决吧……”
房间里,李旦在简陋的小床上坐下,掏出口袋里的老虎草以及在药剂贩卖店买来的一些药物和器具,放在了床头上。
既然,我是这个家唯一的男人,那就让我撑起这个家吧!
………………
………………
拥有萤火虫血统的耀夜族奴隶开始升空,扇动着与生俱来的四根翅膀,悬停在工地上空,他们的身长只有区区十几厘米,但全种族却都拥有一个周长至少十六厘米的******,一旦到了夜晚,成为奴隶的他们往往就会被主人驱使着飞到指定高度,用一块纱巾蒙上脸,再把遮羞的裤子褪下,亮出pì股。
数十个耀夜族奴隶的pì股,在夜间发出勉qiáng堪比夜明珠的光芒,把整个工地照耀的亮如白昼。
尽管人类雇工已经下班散去,但是工地上的长臂族奴隶依旧被驱使着辛苦劳作。
因为,他们是奴隶,是花几块银元就能买一个的奴隶——掌控着如此巨大工地的建筑商,根本不会在意几块银元的得失。
深深埋着头,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自己的族人正在受到人类管事的驱使,长臂族奴隶张七除了因为自己得以片刻的休息而感觉到高兴之外,更多的还是感觉到忐忑。
那个白日里被李旦敲诈过的搬砖副主管浑身上下没一点往日的风光,仿佛一只面对bào风雨的鹌鹑,畏手畏脚的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面对着在搬砖办公室召见他们的那个人。
那个人的手里拿着一套搬砖提篮。
这套搬砖提篮属于张七。
在属于张七之前,它属于李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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