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长夜无尽时

邻里之间，叶丽华唯恐有人说闲话，连忙将两人拉进屋，把门关上，难以置信的看着萝卜头一样的小娃，“这孩子……喊我什么？”
“姥姥啊！”舒啸聪明伶俐的抢先回答，“您是妈妈的妈妈，所以就是我的姥姥！”
一句话，直接把老两口给砸晕了，妈妈的妈妈，也就是说，舒恬是这个孩子的母亲。
这么细细看去，还真的是长相随了她。
舒长磊和叶丽华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复杂，不可谓不开心，也不谈不上开心，总是觉得很冲击，但最好的事情莫过于她回来了，活着回来了。
四人走进客厅，随着深入，舒啸也好奇起来，东看看西看看，但他也知道气氛不对，只是小声的在舒恬耳边问，“妈妈，这是你小时候长大的地方吗？”
“嗯，你可以到处看看，没关系。”舒恬不想让孩子加入到沉重的谈话中，让他自己跑去玩，“那一间是妈妈的卧室，你可以看看跟你的有什么不同。”
“好！”小家伙立刻咚咚咚的跑进去。
叶丽华坐在沙发上，拉过舒恬的手，原本宽厚的掌心此时异常干裂，舒恬心疼不已，刚止住的眼泪又升腾而起，“妈，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怎么可能好……”叶丽华抬手抹泪，“你出事之后，我和你爸爸天天在家哭，眼睛都快哭瞎了，有段时间都有了幻觉，睁眼闭眼都是你……”
“对不起。”舒恬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是她不孝顺，摊上她这样的女儿，他们倒霉。
“人都回来了，就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舒长磊打断叶丽华，看似铁血实则是心疼家里这些年的变故，不想再这样悲伤下去，“你这些年都在哪里，做了什么，跟我和你妈说说。”
舒恬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将这五年来发生的点点滴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交代清楚，也包括这个孩子。
老两口听完了颇多感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以这孩子是你跟厉函的？”缓了半晌叶丽华才呐呐问她。
舒恬点头，“嗯，五年前我走，就是因为发现怀孕了，可那个时候判决书刚下来，我没时间考虑那么多只好……”
“傻孩子，你糊涂啊！”叶丽华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你自己承受了这么多厉函知道吗？你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
舒恬心中酸涩不起，所有人都会站在中间位置考虑，只有父母才是无条件永远站在你这边的人。
“妈，都过去了，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叶丽华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哽咽的说不下去。
舒长磊抬手一边安抚老伴儿，一边注视着闺女，“你打算怎么办，这个孩子还有以后，回来了还走吗？”
舒恬沉吟片刻，将心里所想如实说出来，“或许还是要走，不过爸妈你们放心，就算我这次走，也会带上你们。”
“我和你妈都老了，落叶归根，经不起折腾，知道你还活着就是老天爷对我们老两口最大的恩赐了，你要想重新回英国我和你妈也不会拦着，只要你好好生活，我们就知足了。”舒长磊每一个字都像是山脉一般沉稳，让人有种坚实的力量。
其实父母永远都是先为孩子考虑，再然后才是自己，舒恬以前还懵懵懂懂不是很理解，现在自己有了孩子才切实体会到这种独一无二的亲情。
“孩子的事情是首要的，既然你回来了，就要跟厉函说清楚，怎么说他都是孩子的父亲，你们要好好谈。”
“我知道，爸妈你们就别跟着瞎cào心了。”舒恬怕他们心里累，不想说的太过沉重复杂。
叶丽华毕竟是女长辈，难免都说两句，考虑的也深，“恬恬，虽然孩子是你带大的，但怎么说你都是个女人，你要是真的跟厉函走不到一块，以后也要结婚，带这个孩子，恐怕不是那么好嫁，我知道你不愿听，但这是事实，妈不想看着你一个人这么辛苦。”
“妈，孩子姓舒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对他负责一辈子的打算了。”舒恬也不恼，知道都是以为了自己好。
“可是……”
“你对厉函还有感情吗？”舒长磊打断叶丽华，径自问道。
舒恬心头一颤，对上父亲的视线，严肃，严谨，认真且深沉，她忽然说不出敷衍的话，“我不知道，这次回来，也是想面对自己这些没理清的感情。”
“那小子呢？他说什么？”说起厉函，一想到他辜负了自己的女儿，舒长磊就没有好脸sè。
舒恬有些难为情，“他……想和好。”
这下，舒长磊和叶丽华都不说话了，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复杂，不知道该劝。
他们两个人的感情跟寻常人都不一样，经历的是是非非太多，有些人在一起一辈子也经历不了这么多大风大浪，如今五年过去，又有一个孩子在中间，早就不是外人能够说道的。
“反正你自己心里有个数，我和你妈都支持你。”舒长磊的话无疑是最好的安慰。
舒恬心中感激，这辈子能遇上这样的父母，是她的福分，“爸妈，谢谢你们，啸啸他……”
“啸啸你放心，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也不会把他当外人，怎么说都是咱们舒家的血肉，也随了舒姓，你要是有事照应不过来，就把孩子放在我这里，我和你爸给你看着。”叶丽华正说着，忽然一道较小的身影从卧室蹿出来，不是舒啸又是谁。
“妈妈，你的房间好小啊，没有我的大，还有好多娃娃，跟我的房间不一样，还有还有！”舒啸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一样，将手里的一张老照片摆在眼前，“这是妈妈小时候的样子吗？旁边抱着妈妈的人是姥姥吗？”
舒恬视线看过去，是她上小学之前的照片，没想到他还能认出来，“是啊，是妈妈和姥姥。”
小娃眼睛轱辘一转朝叶丽华看去，嘴巴甜的跟抹了蜜一样，“姥姥，你年轻的时候比妈妈还好看！”
叶丽华听着耳边的嬉笑声，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脸上也绽出一抹和蔼的笑容，“是啊，不然姥姥怎么会生出你妈妈这模样的美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