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没看着电脑报道,上面周天的脸被打了马赛克,正垂头丧气的向前走着。下面红色加粗的标题格外显眼——如天医药破产,负责人周天以及一系列相关人员正在审理中。
这一切,从杨没昨天晚上,将匿名邮件发送到省医药局时就已经想到了。
自作孽,不可活!
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杨没拿起手机,上面林正两个字闪烁的正欢。杨没心中有些慌,这次来电话,怕不是林灿又出事了。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的林正声音十分疲惫,他告诉杨没,林灿在医院里,再一次自杀了。
杨没有些头痛,林灿的抑郁症,怕是已经到了最严重的地步了,自己想要报恩,只要让她好好活着,大概就是最好的报恩了。
想到这里,杨没赶紧通知白朴,要求他安排省城的记者会,澄清医院病人的死亡真相。
另外,自己是不是还要做一些公关工作?杨没犹豫了一下,还是打通了曾燕的电话。
因为癌症治疗药物原材料价格非常高,加上人工等费用下来更是高昂至极。杨没在考虑,这次如天虽然倒了,但是肯定还有不少人对月明医药的抗癌药物有着怀疑的心理,若是没有人再想付这样的天价去治疗,那么他们这么久的心血,可就全都白费了。
“所以,你是打算让他们免费用吗?”曾燕诧异的声音响起来。
“那倒不是。”杨没郑重其事的答应着:“癌症检查的费用非常高,我打算让市医院为购买月明的抗癌药的人提供免费体检,你应该知道,如果药物一旦没了销路,我们承受的损失将会更大。”
曾燕当然知道这个道理,高昂的检查费让她有些心疼,别的不说,检查所用的各种仪器很多物品都是一次性的,消耗量也非常大。其所需要的资金,也非常让人难以想象。
只是让曾燕心中有些安慰的是,出了这些事情,杨没第一个想到的是她,还主动打电话跟她商量,这是不是说明,杨没是把自己当做自己人了?
曾燕的心里悄悄升起一丝感动,她点点头:“好,我会下达的。”
于是,在白朴的记者会上,报道了这样一个消息。
只要愿意继续使用月明医药的抗癌药品,月明医药会联合市医院,给购买抗癌药品的患者,提供免费体检,为期一个月。
这在癌症患者心里,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消息。
天价的治疗费用已经让许多家庭狼狈不堪,能省一点钱,对于这些患者来说,也算是多了一分生的希望。
杨没一路上都在关注着月明医药的问题,作为月明医药负责人的曾燕,做事果然让人放心。
惦念着林灿的杨没,直到回到林灿的医院心才落地,林正站在病房外面告诉他,林灿的情绪十分不稳定。
自杀当天他看林灿无论精神还是食量还是好好的,哪里想到自己刚走,护工不过是去买了趟饭,回来就看到了割腕的林灿。
幸好是在医院,林灿割的非常深,医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将林灿从阎王殿拉了回来。
林正长长的叹了口气:“小杨先生,灿灿可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
杨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走进了病房。
里面只有林灿一个人,她安静的闭着双眼,只是像蝴蝶翅膀一样颤动的睫毛暴露了她的状态。
“林灿,我知道你没睡着,你不用回答我,现在,只有听我说话就好。”杨没组织了一下措辞,慢慢的开口说道。
“你的爸爸林正,是个很厉害的人,他也很爱你,因为你的肠胃病,他恨透了如天医药,他在银行里工作的样子,我相信你也是看到过的,那样一个叱咤风云的男人,在病房外面掉眼泪,你知道这一幕在我的眼睛里,究竟有多让我震惊吗?”
“我不明白,你有这么爱你的父亲,为什么会选择轻生,你怎么舍得让那样的一个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最后几句话,杨没也算是说出了自己肺腑之言,他不管林正在商场上是一个多么无情甚至可以说是心狠手辣的人,可是他在林灿这件事上,不管怎么样,他是个好父亲。
听到这里,林灿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向都装着冷漠的眼里,此时里面居然全是泪。
“你们都知道什么?又凭什么在道德制高点评论我?”林灿情绪有些失控:“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妈妈,可我没有,我长这么大,就连一张我的妈妈的照片都没有!”
“你们谁知道那样的滋味呢?从小被人骂没妈的孩子,吃穿倒是不愁,可我的身边又有谁会缺吃少穿呢?你说得对,我爸是个好爸爸,但是我需要妈妈!”
林灿吸了吸鼻子:“我十五岁第一次来生理期,那个时候的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穿着带着血的裤子在操场上跟同学们一起跑操,几个班的男孩子都看到了我的脏裤子,你知道他们会有多恶毒吗?你想象的到吗?同样是十五岁的孩子,他们把所有的恶意都发泄在了我这里!”
杨没不敢说话,怕刺激到林灿,他静静地倾听着这个女孩的境遇,那个如同噩梦一样的过往。
“我问过我爸,他只知道回避。我试图在家里找到我妈曾经生活过的一丝丝痕迹,哪怕是一双袜子,可是,什么也没有!”
终于,愤怒的辩驳成了绝望的哭喊:“我真的很好奇,我究竟是怎么来的?难道我没有妈妈吗?或者说,我真的像他们所说的,我是个私生女,所以到现在爸爸都不敢提起妈妈的一字半句!”
“我所认识的人,他们或多或少都谈过恋爱,可我不知道我的未来在哪里,没有人会喜欢我这样的人啊!”
杨没终于明白,她对生活已经失望了,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经觉得未来像一团漆黑的迷雾。所以,即使有人救了她,一有机会,她还是选择那条路。
那条,让她的亲人痛不欲生的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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