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顶着冷风往海岛边缘走去,何警官在前面带着路,他话本来就不多,现在这样的时刻,尽管他的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也没有问出声。
等到了易年说的地方,他倒要看看这家伙要让自己看什么。
易年缩了缩脖子,把衣领立了起来,夜晚的海岛四面没有遮挡,刺骨的寒风刮在人脸上,分外凛冽。
何警官踏着大步子走在前面,易年平时懒散惯了,但现在这样的时刻他也不敢吊儿郎当,紧紧跟上了何警官。
两人走了大概有四十多分钟,终于远远看见了一架桥。
岛上的桥都不怎么宏伟,但是这架桥却横跨了海沟,而且设计得颇有现代风,只是常年风吹雨淋,现在看起来也有些沧桑古旧了。
想必当初设计这座桥的人也是想着连接海岛和外地,能让两地互帮互助共同发展起来。
“你要带我看什么?”何警官停下了脚步,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皱了皱眉头,看向易年。
看着何警官危险的眼神,易年知道,要是自己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恐怕他会揍死自己。
易年看了看桥面,继续往桥那边走去。
何警官只好跟了上来。
海沟底下有一小片空地,但是位置也不多,空地上面摆放了许多箱子,看样子是当初修桥的时候留下来的,一边还有一些已经锈蚀得不成样子的钢管。
桥身下面长了不少杂草,易年拨开杂草,艰难地走了进去。
何警官跟在上面,四处打量,心里一点都不明白易年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拨开杂草继续走下去,易年一脚踩进了海水里面,幸好水面并不深,只是没过了膝盖,他淌着水走向那一堆叠在一起的箱子。
何警官看着他这番古怪举动,心里简直要怀疑他就是那个真正的杀人凶手了。
易年终于摸到了那一排排叠在一起的箱子旁边。
箱子看起来虽然锈蚀了,但是却被人挪动摆成了一个梯子的形状。
易年踏着箱子网上攀爬,走到低了,才看见一堆箱子上面铺了一床被子,附近还有一些锅碗瓢盆,看起来像是一个人住的地方。
何警官走过来,看见这幅场景,也微微有些发愣。
难道这就是凶手住的地方?这里住的人呢?
易年四处看了看,盆里面还有一些汤水,很多天没有动过,都已经腐坏了,一些破旧的衣服搭在箱子上,也没有人收回来。
他倒吸一口冷气,仿佛能闻见空气中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
“何警官,把这些箱子都检查一遍吧。”易年忽然说道。
何警官扭头看向他:“你说什么?”
易年疲倦地闭上眼睛,想到了金寒晨和自己说的那番话。他又转述了一边给何警官:“不出意外的话,尸体就在某一个箱子里面。”
何警官瞳孔顿时微微放大,难以置信地看向易年。
凶手死了?尸体被人装在箱子里面?
何警官心里一时间纷乱如麻。
他也来不及多想,也没有去思考易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推了推手边的箱子。
易年也没有想着,他一个个挪动那些堆叠在一起的箱子,箱子大部分都是空的,所以很好检查。
两个人翻了大概有五分钟,何警官在推一个箱子的时候,忽然感觉难以推动。
他的脸色顿时有些苍白。
易年也很快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他走了过来,又看了看那个箱子,良久,还是往回退了几步:“何警官,你看吧。”
何警官深吸一口气,手微微颤抖地摸向那个箱子的门闸。
箱子被打开,里面一团红白相间的东西,何警官把那东西扯了出来,才发现那是一床破旧的床单。
床单里面裹着一个人。
何警官小心翼翼地把床单扯开,这才看见里面那具蜷缩在一起的尸体。
一股强烈的尸臭随着床单的拉扯散发出来,何警官并不是法医,也不适应这样的味道,当即就感觉刚刚吃下去的东西都在胃里翻腾着。
易年远远看着那具尸体,脸色早已经惨白。
他和何警官谈判的时候还能勉强维持镇定,但是到了现在,亲自来到凶杀现场,亲眼看见被杀死后装在箱子里面的尸体,他还是禁不住浑身颤抖。
何警官匆匆查看了一下尸体,这才发现凶手的头颅竟然被人砍掉了很大一截,余下的一截颤巍巍挂着,血液涌出来,浸满了里层的床单,一片猩红,看起来分外诡异骇人。
他把床单放下,然后转身走到了易年身边。
易年脸色苍白地看着他。
何警官一走到他身边,却一下子把他的手狠狠攥住。
“何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易年猝不及防,感觉手腕的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
“你跟我回一趟警察局。”何警官的眼珠子带着一丝血气,直直地盯着易年,呼吸都有些粗重。
“何警官,你不会是怀疑我是凶手吧?我要真是凶手,怎么会傻到亲自去找警察把我杀的人的尸体找出来啊?”易年苦笑着,心里不由得觉得这警察实在是有些脑子不好使。
“你不一定是凶手,但是你既然知道尸体在这个地方,肯定和案子也有关系,你和我回一趟警察局接受调查,你要真的是清白的,到时候我亲自把你送回来给你道歉。”何警官这时候说的这番话并不掺杂他的个人感情,纯粹是公事公办。
易年想了想,何警官这话也有道理,而且他自己也早就预料到了跟警察交代完这件事情,自己也会陷入麻烦之中。
何警官看他一副并没有要反抗的样子,也微微放下心来,倒也没有马上就急着把他抓回去。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何警官打了个电话:“带上鉴证科的人来月亮桥下面,嗯,抓紧点。”
喊完人,两个人找了个地方坐下,离那具尸体很有一些距离,因为尸臭已经发散出来了,空气里似乎总有一股让人作呕的气味。
“你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反正警察局的人过来也还要一点时间,何警官舔了舔干燥皲裂的嘴唇,看向易年。
易年低下眼眸,良久,才看向何警官:“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何警官能抓住所有的作案人员,而不是把凶手抓住交差了事。”
“你知道凶手是谁?杀死阿牛妈妈的和杀死那个人的,是同一个人?”
易年点点头,又道:“你们估计很快也能查到这个人,但是我希望何警官不要立刻把这个人抓回去,而是想办法把他的同伙引出来。”
何警官微微眯了眯眼睛,不可置否地沉默了一会儿,良久,他才又看向易年:“我尽力而为,但是我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我倒是想知道,你和凶手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还想着要让我们把他们一网打尽?你们是有什么过节吗?”
易年肯定是不能告诉何警官实话,他笑了笑:“我只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公民,并且拥有一点小小的智慧罢了。”
那副骚包得意的样子,看起何警官拳头顿时又硬了。
反正到时候把易年带回警察局,也可以好好审问。
等到警察局的人过来,看见那副赤裸着的尸体,当即有几个心理承受能力查的,吓得险些要昏厥过去。
他们小地方的警察哪里见过这样凄惨恐怖的尸体。
只有法医并没有吓得往回撤,反而上前仔细检查了一番尸体的伤口和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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