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慧妃的躺赢人生

第130节

时值凛冬,但为了给公主出嫁的辇舆让出地方,嫔妃们的暖轿并没有摆在这边。佛拉娜扶着雀枝的手走出慈宁宫花园,雀枝问:“要不要传暖轿来?”
“不必了,咱们走走。”佛拉娜笑了,又道:“皎娴她们姐妹都出宫去安逸伯府上了,也不知这会哭没哭。”
雀枝先是笑道:“咱们公主与嘉煦公主感情要好,少不得要掉些眼泪,昨儿晚上不就哭了吗?……今儿嘉煦公主出嫁,好大的阵仗,奴才算是见识了。”
“皇上与娜仁的爱女,十里红妆命妇拥辇都不为过。”佛拉娜道:“只愿她嫁的当真是个如意郎君,然后一生顺遂吧。娜仁把皎皎当心尖尖一样待,若是皎皎婚后过得不好,只怕不知要怎样伤心了。”
雀枝便道:“咱们公主与嘉煦公主要好,昨夜才因不舍嘉煦公主出嫁落泪;您与皇贵妃要好,便也会为皇贵妃忧心,如今担忧嘉煦公主的婚后生活,也是爱屋及乌。”
“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在宫里有个知心人不容易。”佛拉娜又回头,往慈宁宫花园里看了看,见娜仁微微侧头与苏麻喇说着话,面色还算和缓,便又笑了,口吻却有些落寞:“皎皎出嫁,她不知要多久才能缓过来。我又想到,皎娴也不能一辈子留在我身边,甚至……我连皎娴能不能留在京中都不知道。”
雀枝哑然,好一会才道:“皇上不是说了,可以看公主自己的意愿吗?”
佛拉娜苦笑,“我只怕到时候我留不住她。终究我不是娜仁,皎娴也不是皎皎。”
正说着话,她便听到身后有人道:“今儿嘉煦公主出嫁可真风光,昨儿个抬送妆奁的时候听说那头都要到安逸伯府邸里了,这头还没出皇城呢!可真是金玉珠饰、翡翠宝石、绫罗绸缎,数也数不完,叫人眼花缭乱的。也不知咱们三公主出嫁,能不能有这样的风光。”
听到这话,佛拉娜眼皮子一跳,微微扬眉,不动声色地放慢些脚步,侧耳细听着。
那人口中的三公主的生母兆佳氏听了这话,转头看了眼那小宫女,神情微有些冷,沉声道:“嘉煦公主乃是皇贵妃之女,万岁爷亲封的固伦公主,皎定额娘不及人家的,日后顶多是个和硕公主,如何能与她大姐姐比呢?这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
佛拉娜闻言,眉眼间透出些笑意来,又有些嘲讽地勾了勾唇角,甩甩袖子,对雀枝道:“瞧今儿这天,明儿怕是要下大雪了,熬些生姜茶给宫里头的人喝吧。他们要在外头上差的,受了冷得了风寒就不好了。”
雀枝笑着应着,扶着佛拉娜在雪中慢行。
公主出嫁后第九日,回宫行礼领宴,额附亦在乾清门外、慈宁门外与内右门外行礼。
新过礼后,安隽云陪着皎皎来到永寿宫,娜仁见皎皎面色红润、气度端华,便知道她婚后过得还不错,放下心来,笑着免了他们的礼,又向皎皎招手:“快来额娘这坐,这几日在外头可好吗?有没有想念额娘?”言罢,她看了眼身边绷着小脸的留恒,又对皎皎笑道:“你弟弟,他对你可是十分放心不下,生怕你在宫外有什么过得不顺心的。”
安隽云闻言,下意识端正自己的坐姿,露出无辜而和善的笑迎接着留恒暗含审视的目光。
等皎皎的目光看过去,他笑容更灿烂的,眼睛弯弯的,皎皎的目光一落在他身上,他便十分欢喜。
这笑,娜仁怎么看怎么觉着……有点傻?
反正就是那种软乎乎又傻得可爱,活像一颗大汤圆,不排除芝麻馅的可能。娜仁从前是这样觉着的,但今日,她莫名觉得自己从前想错了。
这是什么芝麻馅啊?分明是白糖馅!
从里到外都又白又甜。
娜仁咂咂嘴,不由在心中暗暗感慨:皎皎不愧是她带大的,这找伴侣的眼光……和她当年竟微妙地有些相似。
只希望这颗汤圆不是绿茶馅的吧。
娜仁心中暗叹一声,神情似是无奈,又不由自主地微微笑了,眼角眉梢都透出些微的怀念。
皎皎注意到她复杂的神情,只以为她是感慨自己出嫁的缘故,便将头贴在她肩上,笑呵呵地身后去勾娜仁的袖子。
等下晌,康熙过来,见小夫妻两个行动间都透着默契,皎皎一个眼色安隽云便能参悟出其中的意思,在旁端茶倒水递帕子殷勤得紧,心中满意,又忍不住挑刺,拧眉道:“行事扭扭捏捏、看人眼色,毫无大男儿风范。”
“知道听媳妇话才是真男人。”娜仁看了康熙一眼,神情莫名地有些危险,叫康熙想起当年在娜仁的带领下在宫中呼风唤雨的时代,不由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噤声。
娜仁便笑了,淡定地道,“喝茶,今儿特意沏的明前龙井,你最喜欢的。隽云也尝尝,我听皎皎说你很喜欢这茶。”
康熙本来低头喝茶,听了她后半句话面露不满,刚要开口,娜仁快速将一碟茶糕往他那边推了推:“这茶糕是我一早起来做的,用的是今春皎皎在院子里收的茶叶,你一向喜欢,多吃点。”
然后又笑着招呼安隽云:“快尝尝这点心,我的手艺不好,也不知你会不会喜欢。茶叶是孝昭皇后当年种的茶树,后来被我移到这永寿宫来,这些年多半是皎皎照顾的,采茶炒茶她也常做。”
安隽云受宠若惊,连连道谢,又忍不住打量那一碟点心,只见简简单单五块淡绿色的糕,做得小巧玲珑,方才不觉有什么,这会便觉得那点心喷香,鼻尖萦绕的茶香都是从那上头散发出来的。
他忙尝了一块,然后连连夸赞,又是说娜仁的手艺好,又是说皎皎采的茶好,尤其后面夸得十分用力,他并不是个口齿伶俐的人,打从进了永寿宫门开始就一直少说话多做事,这会夸得这样卖力,叫人忍不住想笑。
康熙面色变幻复杂,盯着他手边那碟点心,不满地轻哼一声。
偏生安隽云无知无觉的,还满是关怀地问:“皇上,您是噎着了吗?快喝口茶顺顺。”
看得出来,他是很认真地在讨好泰山大人了。
皎皎就坐在娜仁身边,看着娜仁与康熙的眉眼官司,又眼睁睁瞧着安隽云天花乱坠一同胡拍马屁,忍不住用帕子掩着轻笑,心里满是无奈,又觉着安隽云这有些笨拙的样子分外讨喜。
这会见康熙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她忙道:“隽云口舌笨拙,不会说什么好听的,汗阿玛您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今儿这茶一看就是按您的口味沏的,用茶海泡茶而不用盖碗焖,再用小茶钟呈上,不会破坏茶的香气……”
她示意安隽云稍安勿躁乖乖坐着喝茶吃点心,然后开始哄汗阿玛。
娜仁垂眸瞥了眼手边的净白瓷水波纹茶钟,茶钟内水清茶碧,清淡的茶香萦绕在鼻尖,香气浸人心脾,味道比之制成糕点浓郁不少。
永寿宫内养着的那两株茶树不过是愿景不知从哪挖回来的野茶,喝着苦涩之余微微的回甘,滋味不算上好,但还合娜仁的口味,又有一份自己种植的情怀在,喝着便觉着极好。但若是用那茶与贡上的西湖龙井比,可真是侮辱龙井了。
何况这茶制成糕点的香气并不如茶汤浓郁。安隽云方才可真是闭着眼睛夸了。
留恒将一切收入眼中,默默陷入了沉思。
原本趋于稳定的四角形插进来第五个角,相处起来总是叫人哭笑不得的。
安隽云不知不觉间叫康熙吃了不少瘪,还总觉着自己是在讨好泰山大人,看着他暗暗得意的样子,皎皎简直没眼看。
但见娜仁看热闹看得两眼放光,她又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暗暗下定决心日后常常带着安隽云入宫。
至于康熙的意见……谁在意呢?
说了半日的话,气氛尴尬的同时,娜仁也被安隽云逗得心情舒畅。
他是一副懵懵懂懂,永远不知道哪里惹了康熙生气的无辜样子;康熙脸都要绿了,又是气急,对安隽云又发不出火,看起来憋屈极了。娜仁忍不住地觉着好笑,几度低头暗笑,又对康熙幽怨中暗含期望的目光视而不见。
正说话间,有人来回慈宁宫花园里筵席齐备了,康熙率先起身,强压兴奋,沉着地道:“走吧,莫叫老祖宗等急了。”
娜仁与皎皎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眸中的笑意。
公主回宫的家宴摆在慈宁宫花园里,宴上,见安隽云对皎皎处处仔细照顾,娜仁与康熙便放下心来,太皇太后打量了两回,虽然心中对安隽云仍有些不大放心,却也不免松了口气。
好歹如今看来,皎皎过得不错。
这安隽云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若是真的,便是皎皎的福气;若是假的……太皇太后微微沉下心,淡笑着想:那他也得装上一辈子了。
旁的嫔妃尚且想不到太皇太后这样多,见皎皎婚后是肉眼可见的幸福,看着她长大的不免欣慰;膝下有女的怀揣希冀;年轻的又忍不住有些羡慕。
谁不希望嫁得一个处处体贴为自己着想的如意郎君呢?
不过入了宫,这样的期盼便可以牢牢地埋在心底,再也不要有一丝一毫的幻想了。
有的时候,想得太多,反而会害了自己。
宴上饮了众人纷纷举杯,安隽云也不免饮了两杯酒水。皎皎从一开始他举杯时遍不大放心,又不好阻拦,果然,宴散时安隽云脸颊已有些绯红,眸光还算清澈,看不出迷糊,但一看到皎皎就对着她傻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醉了。
太皇太后包容地笑着,对皎皎道:“看到你嫁得不错,皇太太便可以放心了。”
“是皎皎叫您操心了。”皎皎软声道。
太皇太后摇头轻笑,太后在旁道:“你皇太太只希望你能过得好,你过得越好,我们就越开心。也没有什么操心的,为你呀,操再多的心,你皇太太都乐意。”
她代表太皇太后发表意见,太皇太后不过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没什么不满的。
在座便都看出来,太后说的是太皇太后的心里话了。
皎皎满面动容,眼角泛起泪光,太后忙道:“这好日子,可不兴落眼泪的,快把你那金豆子收一收。”
安隽云看向皎皎,认真地对她道:“皎皎不哭。”
皎皎苦笑不得,应着:“好,我不哭,你去后头站着,不许出声了。”
她又要与太皇太后别过,太皇太后笑着敦促她:“快回永寿宫去,陪你汗阿玛和你额娘说几句话。等哪日闲来,再回宫小住几日,咱们娘们好亲近亲近。”
“是。”皎皎柔声答应下,宴席散了,又回到永寿宫,三人喝茶叙话,安隽云捧着茶碗坐在旁边放空,留恒盯着他看一会,又盯着皎皎看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相处得倒也算有趣。
直到宫门落锁,皎皎才不舍地起身。
众人依依惜别,直送到永寿门外,康熙看着安隽云下意识扶住皎皎的小动作,神情柔和些许,终是缓声道:“你,不错,肚子里也有点真材实料,回头去考个科举,好给你安排个官职。科举进身,比之贸然安排又会名正言顺许多,外人说起来也好听。”
他算是肺腑之言了,倒不是不能强行安排,只是安隽云身上只有一个举人功名,若是贸然赐他一个官职,外头议论的重点只怕都是他的额附身份。
若说赐官倒也不算什么,寻常勋贵人家也有的。不过安隽云身为额附,赐官便是凭公主的荫惠,只怕安隽云听了人的话,心里存着芥蒂。
可以说,为了皎皎,康熙算是想得很深远了。
若是旁人,皇帝赐给你的,你受着就是了,哪里会为人着想这样多。
皎皎笑着应了一声,见安隽云恭顺答应的样子,又道:“女儿会敦促他多读书的,叫汗阿玛为我们晚辈操心,真是不应该。”
康熙轻哼一声,对着女儿又舍不得冷脸,神情和缓些许,轻声道:“汗阿玛只希望你能够过得好。”
“女儿明白。”皎皎点点头,又对娜仁一欠身,“女儿告退了,额娘您多保重。汗阿玛您也要保重。”
平身后,又对留恒道:“好生读书,若是在宫中腻了,便命人出宫知会一声,姐姐接你出去玩。”
留恒点点头,应着声,乖巧地与皎皎道别。
冬日天黑得晚,这会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皎皎与安隽云缓行在宫道晌,娜仁站在永寿门下,看着安隽云去抓皎皎的手,忍不住微微笑了。
转头一看,康熙也正笑着。
注意到她的目光看过去,康熙收敛笑意,一手握拳掩唇轻咳一声,一手背在身后,仰头望天:“今晚的月亮真不错。”
嗯……
娜仁也抬头看了看,只见满眼湛蓝天空,月亮在哪?她怎么没看到?
第118章
皎皎的妆奁箱笼填装得丰厚,皇城外如何不说,只宫内,至少在众人口中传了月余。预备的时候便有人说预备得太厚,等正经摆出来,浩浩荡荡地金银满箱、绫罗无数,真叫人眼红。
这日钮祜禄贵妃哄了啼哭不止的小公主睡下,自从耳房里出来,却见两个小宫女站在墙角处叽歪,这个口里说:“嘉煦公主的嫁妆备得那样丰厚,皇贵妃是生怕人不知道万岁爷疼嘉煦公主,打定心思要把这国库内帑的银钱都塞到公主的嫁妆里!”
那个又道:“也是皇贵妃无子,补贴公主的便多。但话又说回来的,皇贵妃便是再如何富裕,还要留养老傍身的钱,又能给公主多少?那嫁妆里头的银子可不大多是从公中拨的。这国家的银子,留给公主们做嫁妆的都是有限,嘉煦公主用的多了,旁的公主用的便少了。只可惜了二公主,这眼看也到了适婚之龄,姐妹出嫁挨得那样近,嫁妆拿来一比较,脸都要羞红了。再有旁的公主,在嘉煦公主那样的恩宠前,只怕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钮祜禄贵妃止住身边人喝止的动作,驻足在哪里静静地聆听着,越听着,唇角的笑意愈发冷了。
宫女透着询问的目光望向她,钮祜禄贵妃见二人说得更加荒唐,便微微一颔首,宫女迫不及待地开口斥道:“都说什么呢?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这样的话也能说出口,真该打发回内务府好生管教管教!”
那两个小宫女本来瞥见钮祜禄贵妃的身影还没多惊慌,反而说得愈发起劲。
这会钮祜禄贵妃的大宫女疾声厉色满面怒容地呵斥她们,她们便觉事态不对,心中惴惴,冲着钮祜禄贵妃噗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告饶,“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才错了,是奴才错了。”
“不管这话是谁教你们说的,但本宫不是乐意被人算计的性子。”钮祜禄贵妃看她们的目光如同看草芥一般,平静而冷淡,没有分毫的怒意,仿佛只是对着无关紧要的人,却叫那二人心里更加没底。
钮祜禄贵妃没在她们身上多留神,只摆了摆手,道:“酸话听多了耳朵也酸了,我这景阳宫门第小,也留不下这样的人。各打二十板子,打发回内务府学规矩去吧。”
她话音一落,便有几个太监应声上前,不顾那两个小宫女的哭喊求饶,将她们强拉下去,见钮祜禄贵妃微微拧眉,又捂上了那二人的嘴。
待彻底不见那两个小宫女的身影,钮祜禄贵妃徐徐环视周围,前满是肃容垂头的宫人,便眉目冷冷地道:“本宫这里,留不得乱嚼主子舌根子的人,再叫我听到这样的话,那两个便是前车之鉴。”
“嗻,奴才等谨遵贵妃娘娘教诲,不敢有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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