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瑶走到大厅中央,苏老太太的身旁。
“你刚才也帮我诊脉了,现在就和这些医生说说你的诊断。”苏老太太道。
管家暗灰色的眼珠子转了转,晦暗的光芒让人心惊。
正当林佳瑶疑惑他到底在想什么之时,脑海里那个稚嫩的声音忽然蹦了出来,“主人,这个坏东西在想,万一老太太被你治死了,也是好事,以后这江夫人肯定会给他一大笔钱,让他回家养老。”
然而就在脑海里声音落下的一霎那,那管家又说,“老太太,这未免太儿戏了,林小姐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她看过几个病人,只怕这中医是什么她都不知道!”
林佳瑶不怀疑脑海中那个声音的真假,这管家一开口,她就知道他是想说体面话,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便可以推卸责任。
“我倒是就想听听佳佳怎么说。”苏老太太不顾管家阻挠,态度坚决。
林佳瑶看了一眼苏老太太,见对方朝她点头,眼神之中满是鼓励和慈爱,抬起眼眸,面容肃穆,“老夫人不是心梗。”
“小姐错了,帝都和江城的医生都诊断老太太是轻微心梗,已经将近一年的时间。”江医生江福禄年近五十,是江城医院的心脏科主任,毕业于帝都医科大学,说话极具权威。
江家是华夏有名的医学世家,代代传承,江福禄属于天才中的天才,他学贯中西,医术极为精湛,论起中医的望闻问切也是极具经验。
有关于医学的问题,江福禄绝不容许有人反驳他的权威和专业。
“不是心梗,是正虚饮停致喘。”林佳瑶的目光坚定,“老太太水饮停留心肺胃,饮邪不仅停留在肺脏,还侵袭其他脏腑,导致脉象沉紧为水饮聚集,你们说老太天是心梗,可我方才无意之间按压了老太太的胸腔,却未曾出现疼痛,十数人涌入室内,更不曾出现闷涨,反倒是卧床之时手足不受控制震颤,抽搐,这无疑是《伤寒论》之中饮邪一症。”
说完,苏老夫人有些讶异,抬眸看着林佳瑶。
她身上的病症和林佳瑶所说,没有丝毫偏差。
在场的管家和医生也是吃惊,这老太太的病,对外不曾透露分毫,除了主治医生、管家还有贴身伺候的佣人,就连苏家家主和主母,都不清楚发病时的具体征兆。
“你这小丫头,真的会治病?”胡医生难以置信。
就在苏老夫人和管家都在怔楞之际,江福禄轻咳了两声,反驳林佳瑶,“此乃心梗发作的早起症状,因为开了方子拖住病情,才能不致恶化,待到过些日子便会严重了。”
“江医生所说的症状并不会出现。”林佳瑶异常坚持。
她很像母亲宋晓茹眉眼低顺温和,说话细语绵柔,只有此刻才露出倔强,固执坚持自己的想法,丝毫也不肯退让。
至于厅堂内的其余医生,均是以江医生马首是瞻,见林佳瑶固执,且一个黄毛丫头竟敢和权威争执,嘲讽声不断,“小姐,你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还是不要乱说,耽误了老太太的病。”
“是啊,你诊断过几个病人,如果老太太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名誉受损,而你却是不用担任何责任,才诊断的这么轻率。”
“这心梗可是要闹出人命的,和你所说的病症更是治疗方法完全不同,你若是害了老太太,过意的去吗?”
“小姐,你就算是急于表现自己,也不该在治病救人这事上开玩笑!”
更是有人直接道,“中医没有科学的诊断仪器,脉象出现误差也是常常有可能的,这位小姐你成年了吗?才看了一本《伤寒论》便敢出来口出狂言了,真是不知所谓。”
“是啊,救人是医生的天职,既然不是你的,还是不要随便揽活,免得害人害己。”
他们之中没有人知道林佳瑶是谁,只以为是来拜访苏家的某个远方亲戚,为了在苏老太太面前彰显自己,好谋求更多的机会,才这么说的。
所以,你一言我一句,说话也是越来越刻薄。
这种时候,若是侥幸让林佳瑶治好了,苏家未免觉得他们这些医学北斗不过是沽名钓誉,若是治不好,她需要但什么责任,这些医生不知道,但他们肯定是要担上治病不利的罪名。
没准这辈子都毁了。
事关自己的前途,不管林佳瑶说的对不对,他们都不想要这个小姑娘参与治病一事,恨不得用言语把这小姑娘羞辱走。
面对他们的奚落,林佳瑶只是静静听着,脸上没有半分异常或者焦虑。
上一世,她遭遇过比这还要严重许多的嘲讽。
就这?
又能算得了什么?
屋内的众人只有苏老太太没说话。
她盯着林佳瑶。
面对这么多人的嘲讽,一开始还算委婉,后面却是越说越刻薄,一般没有女孩子能够承受这种压力,要么愤怒辩驳,要么委屈辛酸。
唯独林佳瑶,就那么站在那里,平静的如同一汪湖水,整个人看上去波澜不惊。
苏老太太忽然对她感兴趣极了,心中暗暗赞叹,“这孩子小小年纪便是宠辱不惊,看上去就不是一般人。”
她轻咳了两声,帮腔道,“佳佳啊,你是我们家小七的未婚妻,当然是不会害我的,奶奶相信你,接着再来和奶奶说说这病该怎么治。”
林佳瑶点了点头,这才开口,“老夫人,我看您面色发青,脉象沉紧,如果我看的没错,您这一年多来,吃食都不是太顺利,虽然多加调理却还是肠胃不佳?”
苏老夫人更是震惊,“全对。”
“这和肠胃能有什么关系,老人家胃不舒服也是常有的。”江福禄忍不住打断她们,一副林佳瑶胡说八道的模样。
“确实没有太直接关系,因为老夫人病在肝脏,肠胃只是并发症,若是诊治,须得从根源治起。”林佳瑶忽然转头正面看向江福禄,一双温婉的眸子恍然之间锋芒毕露。
女孩笑着道,“我只需施展一次针灸之术,再配合着让老夫人喝下一次药房,不出三个小时就可痊愈。”
林佳瑶此言一出,满室哗然。
苏老太太心中被她眼中闪烁着的光芒打动,拍板定下,“好!就按你说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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