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
自从嫁入江家以后,穆晓柳固定每天下午三点约上几名贵妇和下午茶,可今日、她却奇迹般的没有出门,反而焦急的在客厅里踱步,半点优雅镇定的贵妇气质也没有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
“快进来。”穆晓柳焦急道。
还没等来人说话,穆晓柳便已经迫不及待的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穿着黑白西装的管家余停恭敬低着头,“夫人,事情都办妥了,那些记者和媒体早就看江星河不顺眼,根本不需要我们在后面推波助澜,他就已经不得翻身了。”
“那就好。”穆晓柳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拿起旁边放好的支票递了过去。
余停往后退了一步,发出有些害怕的声音,“夫人,这钱我不敢要,请您大发慈悲,放我一家三口出国去。”
穆晓柳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支票,她长得明艳动人,言语之间能让人如沐春风,即使她这人和表现出来的大方甜美没有任何关系。
“二十年前的事情,我一直没告诉后来发生什么,今天我就一起告诉你,你那青梅竹马被人绑走之前,还嚷嚷着说野种是你刚出生不久的儿子呢。”
下午的风带着几分闷热到让人窒息的感觉,像是要下雨了,大厅里开了灯,风一吹忽隐忽现的光芒映在穆晓柳白皙的脸蛋,映衬的管家一张脸苍白到没有血色。
余停默不作声。
可穆晓柳今日却是格外的健谈,望着头顶被风轻摇的水晶灯,幽幽道,“当年我嫁到江家之前,就知道临川心里一直有一个人,原本我也想着不要拆散有情人,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临川最终还是舍弃了那女人,娶了我,我高兴极了,幻想着未来的生活我该有多幸福。谁知……让我更加没想到的是,这才是我噩梦的开始。”
余停还是低着头没有说话。
“现在你能告诉我么?这件事情,到底是你觉得对不住我,想要帮我出了那野种,还是这一切都是你想要出国来和我交换的筹码。”穆晓柳不再诉说往事了,微微笑道。
余停没有任何情绪,声音也十分冷漠,“夫人不是早就知道了么?还问我做什么。我倒是非常佩服夫人,即使知道少爷心里有人,当初还是吃了那么多苦嫁进来,最终也一一熬了过来,享了所有人都羡慕的荣华富贵。”
“有什么办法,我虽然家世不差,运气却没有你那青梅竹马好,一切就像是摸着石头过河,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能慢慢的自己熬。哎,只可惜临川心里始终是对那贱人有情的,她生下的那一双儿女如果能稍微软化一些,主动寻求临川的庇佑,大约这江家也没我什么事了,更加没有瑞昂和晴儿的事。”穆晓柳微微苦笑,声音却是带着几分凌厉。
想起往日遭受过的苦楚,穆晓柳有些心酸,也有几分狠厉,怔仲了半晌,忽然抬头看着管家,“我最后问你一句,你这么做,不觉得对不起她,良心不安么?”
余停猛然抬起头,有些无奈道,“我从三岁开始认识她,到现在四十岁了,整整三十七年,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她的事情,也没有打算要做。她说和少爷在一起时,我默默守护她,她偷偷生下两个孩子,我帮她藏匿。我母亲咽气之前对我说,二十多年的情分,该报答她的我都已经报完了,叫我以后多为自己想象,多为我的妻子想一想。”
穆晓柳听得有些呆呆的。
余停的声音之中没有半分情感,“那段日子,我劝了她无数次不要继续了,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为了她好,都是为了她的一双儿女好,只可惜她根本听不进去,还是非要一意孤行。最终落得那个下场,怨不得我,我问心无愧。”
想到一切都已尘埃落定,管家长长舒了一口气,盯着穆晓柳道,“从前的事情,说多了也没有意义……夫人给句话吧,能不能放我走。”
“你不会出国安全了之后,就立刻反咬我一口吧。”穆晓柳思索了一会,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
余停苦涩的笑了笑,“我已经背叛过她一次,也背叛过少爷一次,像我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还会有人相信么?”
天色逐渐的变黑,一场大雨即将盖顶,江家后门不远处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后座的小男孩焦急地不停往江家探头,过了几分钟,小男孩惊喜道,“来了,来了,妈妈,爸爸终于出来了。”
前面正开车的中年妇人,是陪伴余停风雨二十年的妻子金秀秀,她眼角已经长出了鱼尾纹,浑身气质十分温柔,定神一看,“嗯,是你爸爸!”
余停穿着一身简便的衣服,什么也没带快步从江家走了出来,坐上副驾驶,金秀秀几乎都要哭出来,“停哥,你终于出来了,我和孩子在这里等了一下午,就怕……就怕有个万一……”
“好了,妈,别说了,快开车,我们赶紧去机场。”小男孩喜气洋洋的,赶忙从后座爬到余停膝盖上撒娇。
金秀秀也是怕夜长梦多,赶紧踩了油门,一直到飞机驶离江城,她才含泪笑道,“停哥,我就怕穆晓柳不放你出来,总算是老天有眼……这么多年我们吃了这么多的苦……”
“我也怕。”余停将金秀秀紧紧抱入怀中,轻轻道,“不过我对穆晓柳说,如果我死在江家,不管我是因为她杀人灭口而死,或是被她退出去顶罪而死,回头江城就会谣言四起,说穆晓柳残害少爷的一双儿女,恶行累累。我一个小小的管家,坏不了整个江家的根基,可我在江家这么多年,说的话多少还是有些可信度,让少爷疑心她还是不难的。”
金秀秀立马拍掌笑道,“这倒是,临川少爷今年已经五十五了,马上就要将江家交到下一代家主手里,只有江瑞昂名声坏掉了,她才能更有胜算,她能不想自己的儿子成为未来江家家主?正是不能出半点差错的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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