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长身玉立,温儒英俊的眉目,还是她熟悉的亦霄哥哥,可她又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他。
他是联合国最倚重的ism组织里的核心人物,新一代精英,手腕果决,心性冷稳。
却再不是她记忆里那个用单车载着她去上学,在她伤心时会拥她入怀的亦霄哥哥。
“嘉意…”聂亦霄凝视着她,“我本来想早点来找你,可这几天很忙,才抽出空。刚打电话去楚家,听伯父讲你和夏姨住在酒店里。”
忙?是啊,他正在办理宣家的那件案子。
她抬起头,强打起精神:“哦。”
聂亦霄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恢复昔日对自己的态度,顿了一顿:“宣玉正在被国际刑警审问和调查,虽然她跟娘家人的案子关系不大,但在调查中,查出她买凶杀人,禁锢夏姨的犯罪行为,国际刑警已经将她转交给了刑事犯罪部门,那边对宣玉提起了控诉,下个月就会开庭审理,宣玉这场牢,坐定了。”
嘉意吁出一口气。
所谓恶有恶报,也不过如此吧。
一个名流夫人,要承受牢狱之灾,名誉尽丧,也足够她偿还妈妈这些年承受的痛苦了。
她轻轻开口:“谢谢你能这么快查出宣家的案子,要不是你,我妈妈这些年的冤屈,就白白承受了。谢谢你,……聂先生。”
她不知道怎么称呼他。
当仇恨离去,误会解开,剩下的,却是已经形成的隔阂。
要她再像年少时那样叫他亦霄哥哥,似乎办不到。
这一声聂先生,让聂亦霄俊脸上的失望迅速弥漫开来,却又不禁心中一动。
她也许永远不会知道,这件案子太棘手,要不是某个男人之前暗中提供证据,也许还会继续耗下去,根本不可能及时完成。
真正在危急时刻挽救了她们母女的,竟然还是那个男人。
聂亦霄笑意透出无限萧索:“当年,我来s国只是想一心一意陪你,没想到上头知道我在s国,又知道我认识楚家的人,会把这个case分派给我。要是我知道这个任务会让我失去你,我宁可不来s国。你知道我多么后悔吗,嘉意。”
嘉意淡然:“已经过去了。我不怪你,你也是为了公事。不早了,我先进去陪妈咪了,你累了好几天,也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聂亦霄见她转身朝大门走去,上前几步:“嘉意!”
她停住脚步,却并没有回头看他。
“我希望你再给我一个机会。跟我重新在一起。”他灼灼凝住她,忽的握住她的手,即便她不看自己。
再和他在一起?
虽然知道他是为了组织才会跟自己分手,搭上楚心愉,虽然知道过去的一切,是他迫不得已……
可是已经发生的,真的能当做不存在了吗?
她可以选择不怪他,可是,她和他的感情真的又能恢复到以前吗。
跟他在一起时,她真的可以忘掉曾经看见他和楚心愉在床上缠绵的一幕吗,真的可以忘掉楚心愉在暴打自己时,他在旁边的冷眼旁观吗?
这已经成了永久的伤害。伤口好了,可疤痕却长留。
还有……
她垂下眼,看了一眼还未隆起的小腹。
她也回不到以前的那个自己了。
他怎么会接受这个孩子?就算接受,心里又怎么会没有疙瘩。
她和聂亦霄,原本以为可以相守一世,却好像在世事上随波逐流,各自被牵引到了不同的方向。
……
年少时代的回忆在脑海里转悠着。
“嘉意,你乱写我的名字干什么,我的名字是‘亦霄’,不是一笑……”
“一笑比亦霄的笔画少,好写多了嘛,而且读起来也好听,一笑,一笑,一笑哥哥,咯咯……”
这样的感情,放弃起来也许真的好难。
比起上一次以为他是背叛自己的放弃,这一次,更加的痛苦。
嘉意心里仿佛有一把小刀,一寸寸割着心肉,仿佛在放弃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始终还是咬咬牙,抽出手。
不重不轻,就像一阵风,她的手顺着聂亦霄的掌心飘出去。
聂亦霄心中凉了几分,感觉自己握不住她了。
“对不起。”三个字,是她的回答。
好像什么都没说,可已经说明了一切。
就在她的手快要滑出男人的掌心时,他眼神一沉,最后一刻,牢牢勾住她纤细的小拇指:
“我不会放弃我们的感情,我会给你时间,调整一下。”
他知道,形成的伤害,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消掉。
她现在对自己能保持的态度,已经不错了。
他爱了她十多年,从青葱少年时就开始爱。
他相信,她对自己也是一样,只是被自己伤得太狠,一时无法接受。
没关系,他以后的时间,都是属于她的。
她被他勾住的指尖微微一滞,滑出来,推了一把旋转大门,走进去。
聂亦霄今天过来,更坚定了她尽快和妈咪离开的念头。
“聂先生。“
见聂亦霄长身在夕阳中久久不动,ism的下属成员迎上来,有些担心。
聂亦霄抬手摆了摆,浓睫微微一烁,将浓郁的难过和失望隐藏在了眸子里。
……
第二天。
曹氏私家医院。
手术室里,冰冷的手术工具、无影灯、麻醉师、护士全都准备好。
一切就绪,只等着做堕胎手术的患者了。
身穿白大褂的曹医生走出去,对着走廊上的楚焰寒:“楚先生,楚小姐还没来吗?”
楚焰寒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也皱了皱眉,上午八点就去让司机去酒店了,怎么还没来。
正在这时,走廊那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派去酒店接女儿的楚家管家,正一脸急色地走过来。
“怎么回事,嘉意呢?还有听璇呢,不是说好一起过来的吗?”楚焰寒看见只有管家一个人,一惊。
管家急匆匆走上前:“先生,嘉意小姐母女两人不见了。”
“不见了?不是安排了护工看着两个人吗?”楚焰寒一怔。
“两人昨晚上就离开了,应该是有专业人士把她们带走,完全没有任何动静。”
楚焰寒浑身虚脱了一般,靠在墙壁上。
久久不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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