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坑神

凉风穿行于静得有些可怕的街道，似在呼啸，又似在低鸣。那些小铺子的板凳和桌子极为安静地躺在那里，任风在吹拂。酒旗依旧在轻轻地飘动着，那个狭长的街道，像是那晚间的墓地一般。
尽管，这还是白天。
风小哲蹙着眉头，用灵魂力量将周围包裹起来，他的耳朵仔细地倾听着，不肯将一丝细节放过。
然而，那柄锋利的剑还是毫无预见地出现在了风小哲的身后。
那把剑并不怎么好看，更不花哨。这就是一把极为普通的剑，除了那被磨得极为锋利的口子，这柄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华丽的东西往往不实在，这把剑很实在，这是一把杀人的剑。杀人的剑，自然只是为了杀人。
这个道理很简单，然而很多人却不能理解。所以这世界上，总有那么多华而不实的人，以及那么多华而不实的佩剑。
这把剑就像是润物细无声，又像是夜间的幽灵一般。出现得毫无预兆，甚至是悄无声息。
随风潜入夜，剑随风而动，配合着风的律动前行，从预想不到的方位刺过来，直接指向了风小哲最致命的地方。
这一剑，无需多说，已经展现了杀手的专业素质。
没有什么人能躲过这一剑，因为这一剑，已经被推演了上万次，每一次的结果都是刺中。
躲不过不代表会死，但风小哲只有四重武徒境。即使是武徒巅峰的人，也难以在这样的一剑下活命。
施展这一剑的人形同鬼魅，然而更让人绝望的是，这个杀手不太冷，他的剑不太冷。所以，即使是再敏锐的人，也感受不到寒意。既然连本能地感受到寒意都做不到，那又该如何发现这一剑。
风小哲躲不过这一剑？
从常理上来推测，确实是这样的。没有任何人能躲过这一剑，更没有谁能够在四重武徒境之时，就承受这样的一剑而不死。
风小哲确实躲不开，尽管他的灵魂力量极为强大，但他毕竟只融合了风大哲的一小部分灵魂力量。
尽管风小哲的破妄眼能够破开世间虚妄，但这把剑出现在的是他身后那个最预想不到的地方。风小哲的背后，并没有长眼睛，更没有破妄眼。
风小哲的清风夜影的确是一流的身法武技，但，身法再快，却没有这把杀人的剑快。
无论怎么看，这一剑，都是致命的一剑。
然而，风小哲就是风小哲。
这一剑命中注定会刺到风小哲的身上。
风小哲忽然停了下来，身体像是动了一下，似乎又没动。那把剑无情地刺到了风小哲的身上，鲜血，顺着那把杀人的剑，一滴滴流了下来。
但，风小哲并没有死，死的是那把剑的主人。
“噗嗤！”一声，风小哲吐出了一口鲜血。他的后背边缘处，被划出了一条五寸长的口子，整个人受了很重的伤。他流的血，就是最好的明证。
地上流了很多血，那些血就像是飞溅的血花。然后，这些红色的血慢慢留开来，又像是一条条迷你型的红色小溪。这块空地的永恒主题，已经变成了红色。这里，是鲜血浇灌的地方。
那些血当然有风小哲流的，但大部分却不是他的。他的手上握着一把不到两寸的小刀，那把小刀被他紧紧握在手上。小刀上，并没有任何血迹，但却可以闻出刀上的血腥味道。
这把小刀从小就一直陪着风小哲。它很方便，可以直接夹在手指上，可以藏在拳头中。它是风小哲唯一的武器，也是吟剑院长在收养他后，唯一没有搜刮风小哲的地方。
这是一把神奇的小刀。但它不是小李飞刀，它比小李飞刀还要小，还要薄。更重要的是，这把小刀没有小李飞刀有名气。
至少在目前来说，是这样的。没有任何战绩，其主人又是个废柴，何来的名气？
这把小刀有些奇怪，似乎和小刀有些不大一样。风小哲每次看到这把小刀时，总感觉这更像是一把钥匙。
当然，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把小刀。连风小哲，都感觉自己的感觉太过荒谬。
风小哲扯下了外衣的一大半，飞快地包了一下伤口。这个动作，已经可以用快到极致来形容。
在风小哲的后脚跟下，躺着一道黑色的身体。
大白天穿着黑色的衣服，实在是有些滑稽。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了温度，只有死人的身体，才会没有任何的温度。
黑衣人的手上，紧紧握着那把剑。就在前一刻，这个黑衣人和这把剑都是没有任何寒意的，他们直接毫无预兆地奔向了风小哲，其速度已经快到了一种极致，而其寻找的攻击点，更是最佳绝妙的地方。
只可惜，这把剑虽然刺中了风小哲，风小哲却没有死。剑的主人，黑衣人，倒是就这样死掉了。
无论怎么样看，这都是一件极为荒谬的事情。就像是很多小说中那些怎么都打不死，怎么都杀不死的主角一样荒谬。
若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黑衣人的心脏，已经出现了一个洞，源源不断地鲜血，正是从这里涌出来。慢慢流在地上，最终，汇成了一条条迷你小溪。
原来，风小哲是以伤换命。以自己为诱饵，引敌深入，最终利用杀手的那一瞬间疏忽，给了杀手最致命的一击。
风小哲，似乎更适合做一个杀手。实际上，风大哲杀的人，真的很多。
只是，风小哲又是如何知道这一剑的方位的？就算知道，风小哲又是如何刚好避开了要害，从而只是受了些没有危及生命的伤势。
这一切，有些不可思议。形势逆转，实在是有些戏剧化。
风小哲的破妄眼在那一刻确实是失效了，他的灵魂力量感觉到的时候确实是有些晚了。但是，这一切，却是早已在风小哲的计算之内。既然已经在风小哲的计算之内，那么避开要害，杀死杀手，至少在理论上已经有了可能。
只是，连灵魂力量和破妄眼都失效了。那么，风小哲又如何可以算计出敌人的心思？难道他已经学会了推演之术，甚至将推演术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