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

长生虽然得授上清宗最高级别的上清箓，但他对妖邪鬼魅却少有了解，不过他相信张墨的判断，眼前这个看似敦厚的驼背老者并不似它表现的那般敦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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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低声交谈之际，那驼背老者一直满怀期待的看着他们，由于二人说话之时声音压的很低，它并不知道二人都说了什么。
张墨有心让长生增长见识，便不曾立刻拆穿驼背老者的谎言，而是冷然问道，“这寺院荒废多少年了？”
“回真人问，灵空寺已经荒废了六十多年。”驼背老者说道。
“寺内僧人留下的禁锢位于何处？”张墨再问。
驼背老者说道，“在这灵空寺的东南西北四面各有一处阵眼，离此处最近的阵眼位于西山山顶，是一篇刻在石壁上的梵文咒语，只需毁掉石壁上的咒语，即可破除禁锢。”
驼背老者说到此处略做停顿，转而再度说道，“如果老朽不曾看错，真人当是师出上清宗，三宗之中上清宗最为仁善博容，还请真人慈悲出手，解了此处禁锢，超度这群可怜的孩童再世投胎。”
驼背老者言罢，张墨摆手说道，“我对你们并不了解，也不知道你所说是否属实，且待我去往西山看过咒语符文再作计较。”
发现张墨态度有些松动，那驼背老者瞬时面露喜色，“真人所言极是，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张墨没有再说话，而是冲长生使了个眼色，二人提气拔高，飞掠向西。
待得离开寺庙，长生便想询问张墨有何打算，不曾想刚一开口，张墨就以眼神制止了他，转而垂手下指。
循着张墨指点，长生这才发现这片区域有很多槐树，只不过没有寺庙后院儿那棵那么粗壮高大。
西山距寺院不过十几里，二人片刻即到，在山顶高处，二人果然发现了一面石壁，石壁上刻着一篇佛门经文，由于刻的是梵语，长生便看不懂那经文的内容。
“你懂梵语？”长生问道。
张墨点了点头。
见张墨点头，长生多有意外，“你怎么会懂梵语？”
张墨出言说道，“自佛教传入中土，与我们道家便多有冲突，如果不问青红皂白就排斥挤兑，对他们有失公允，故此在驳斥他们之前，必须真正了解他们，而佛教发于天竺，最正统的经文全是梵语，想要了解佛教，就必须懂得梵文。”
张墨言罢，长生连连点头，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二人的处事态度很是相近，在不了解对方之前，都不会贸然排斥。
“这是一篇什么经文？”长生问道。
“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张墨随口说道，“这的确是一篇超度亡魂的经文。”
“不是镇压妖邪的经文？”长生问道。
“不是。”张墨摇头。
“既然是超度亡魂的经文，为何会将那些小鬼禁锢在此？”长生多有疑惑。
张墨没有回答长生的问题，而是再度开启法眼，定睛细看，确定石壁上的经文确是真相，并非幻象。
观察过后，张墨来到石壁上方，此处已在禁锢之外，西侧的山坡皆为松树，没有一棵槐树。
长生来到张墨身侧，“你想如何处置它们？”
张墨居高临下，远眺寺院，与此同时出言说道，“这个树妖已有两千多年的道行，这座灵空寺修建之时，它就已经成精了。”
不等长生接话，张墨再度说道，“其所在的这片区域阴气极重，早些年很可能真是乱葬岗的所在。”
长生接口说道，“当年修庙的和尚既然将那棵大槐树围在寺院里，就说明和尚很可能是冲着它来的，而不是冲着那些小鬼来的。”
“确是如此，”张墨点头，“那群孩童的亡魂之所以不得去往阴曹地府，极有可能是树妖搞的鬼，这树妖的树根盘根错节，寺庙方圆十几里的那些槐树皆是其同株衍生，其树根所达之处，皆在其掌控之下。”
“现在怎么办？”长生问道。
“你说呢？”张墨随口反问。
长生想了想，出言说道，“它不是说当年的那些僧人是突然离开的吗，咱们再回去看看，如果寺里的僧人并未离开而是被其所害，就直接召驭天雷，为民除害。”
张墨点头同意，转而纵身跃起，飞掠先行。
片刻过后，二人回到寺院，先前那些小鬼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那个树妖幻化的驼背老者还在原地等候。
见二人回返，那驼背老者急忙迎了上来，不无忐忑的冲二人拱手作揖。
“我们找到了那面山壁，也看到了上面的经文，”张墨说话之时绕过驼背老者，往后院儿走去，“我们去后院儿看看。”
“哦，哦。”驼背老者转身跟随。
由于长生并未使用法术，又是俗人装扮，驼背老者便不知道他也是道门中人，不过驼背老者对他也很是客气，见长生走在后面，急忙止步侧身，请长生先行。
长生看了那驼背老者一眼，快步走过，并未说话。
去到后院儿，二人看到了那棵大槐树的全貌，这棵大槐树足有三抱粗细，高达五丈有余，枝繁叶茂，整个寺庙的后院儿几乎都在其树冠的笼罩之下。
张墨并未自树下多做停留，而是快步去了北侧大殿，而长生则止步树下，仰望观察。
这棵大槐树是这个驼背老者的本体，见长生驻足树下，驼背老者便多有紧张，站在一旁，没随张墨往北面的大殿去。
想到驼背老者先前礼让自己先行，长生便想给它一个机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如实说来。”
驼背老者没想到长生会有此一说，疑惑忐忑，多有紧张。
长生平静说道，“不管什么时候都应该说真话，千万不要自作聪明的隐瞒遮掩。”
见驼背老者低头不语，长生再度说道，“撒谎是最愚蠢的做法，本来是九成好一成坏，但是一撒谎，就变成了十成坏，被骗之人会往最坏的地方想，而撒谎的人也不能责怪人家往最坏的地方想，因为是自己撒谎在前。”
听得长生言语，那驼背老者如遭雷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