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不必拘礼,今日是公主诞辰,朕为的是给公主庆贺,也是热闹,尽情畅饮吧。”最后一道菜烤全羊上来后,太子先声发言道。
藤轻染听到朝臣们的回应才把目光从那道身影上收回来,身边的太监上来菜品,可是伽罗却闹着要吃葡萄,她赶紧让一旁的宫女把盘子端过来给伽罗喂着吃。
“娘……要那个吃……”吃了两颗葡萄,伽罗又看上旁边的芝麻团,可能是金黄色的团子上沾着白白的芝麻让她看着好看,也觉得好吃,总之她一双好奇的眼睛一会看着那个,一会看着这个,几个宫女都围着她转了。
下面的大臣本来正在吃喝聊着,看大小伽罗这样,目光也全都被吸引过来,看着上面的她。
藤轻染有点生气,瞪着伽罗,她这个小东西也真是太调皮了。
几名宫女拿伽罗没办法,藤轻染正想着要不要让人先把伽罗抱下去的时候,坐在高炎后面的高景媛忽然淡淡的说了一句:“公主的衣服好漂亮啊,能否问一下皇后娘娘,这是哪里的款式?”
高景媛温润的嗓音声调虽然不高,但话语里带着的那份力量,很快吸引了下面朝臣们的注意,高炎听到之后,好似不经意的朝宴席中某处位置看了一眼,接着藤轻染就听到几位大臣同时开口了。
“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我大周的朝服似乎并不是这个样子,这怕是西域外邦传进来的款式吧?”吏部侍郎说道。
“这衣服好看是好看,但未免有点怪异,这……”又一位朝臣说道,但话说到一半似乎感觉不对,赶紧住了嘴。
“哈哈!众位此言差异,不过区区一件衣服,想必是皇后别出心裁为公主所做,天下谁不知道,我大周的江山能有今日皇后功不可没,为公主做几件样式不同的新衣服,有何不可,老臣借着今日,就向皇后皇上一杯酒,也祝我大周繁荣昌盛!”高炎听了下面朝臣的话,突然话锋一转,然后端着酒杯从座位上起来,走到太子跟藤轻染面前敬酒,高景媛也跟着起身,随着他一块。
众位大臣一听这话,顿时跟着纷纷举杯祝贺,尽管心中各怀心思,也都不敢拂逆高炎的面子。
太子听着藤轻染被夸奖,自然高兴,也没多想便示意藤轻染跟着他一块举杯,跟朝臣们同贺。
可是藤轻染听着高炎刚才的一番话,心中却觉得不太对劲,但见太子高兴的样儿,只好装着举杯。
接着又是朝臣们轮番祝贺伽罗,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有些朝臣都有点喝多了,加上太子之前说过今日可以畅饮,宴席又特设三日,很多不胜酒力的朝臣开始变得话多起来。
伽罗被几名宫女伺候着,也吃得小肚子滚圆了,毕竟才一岁,热闹了一只她就感觉到累了,藤轻染正打算让人把伽罗抱回去让她睡觉,突然,一个人晃晃荡荡的在站了起来,端着酒杯走到了前面。
“皇……皇上!臣敬皇后一杯,皇后为我大周生了公主,臣感到万分开心,我大周……终于后继有人了…人……”张之重喝的半醉,说的话有些语无伦次,可是说出嘴的话却让人听着感觉很刺耳。
“爱卿不必多礼,回去吧。”太子虽然也喝了就,但怎么会不清楚今天气氛有点不同,只当看不见,对张之重笑着说了一句,便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可是张之重不但不走,真跟喝醉了一样,又继续说下去:“可是……可是臣同时也为大周的百姓,为皇上感觉到难过,我大周……百年基业,历经几位皇上,如今只有一位公主,我为公主感到难过,公主将来不堪大任,我大周……若是要亡国,公主岂不是要落下罪名……”
“张大人,您喝多了,还是回去吧。”张之重说的话越来越不对,旁边几位平日里跟欧阳徇相好的人看到这样,赶紧在一旁劝说。
太子听到这话表情也有点变化,但好在很快就压制下去了,下面的人谁都听出了张之重话里的意思,可是没人敢接着说,现场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气氛有点压抑。
“皇上,公主睡着了……”就在这时候,旁边的小太监提醒了一声,太子跟藤轻染低头一看,伽罗吃累玩累了,已经睡着了。
藤轻染装作没听到张之重的话,赶紧让人先把伽罗带回去,她害怕女儿着凉了,大殿之上这会酒气飘散,冷气也从外面灌进来了。
“公主……睡……睡了,我大周……大周也睡……砰!”张之重的话还没说,人突然倒在了大殿之上,竟然醉倒了。
看到这样,太子只能命人赶紧把他抬出去送回府,而后宣布继续进行宴席,但因为之前张之重的一番话,气氛显然变得跟刚才不同了,这时候高炎又站起来了。
“个位,小女今日也来为公主庆贺,顺便还带来一个节目为公主祝贺,不知皇上皇后可否让小女献丑?”高炎走到藤轻染跟太子面前,行了一礼之后说到。
太子看了一眼藤轻染,而后示意高炎准了。
高炎转身回去,高景媛缓缓走到大殿之上,手中抱着一把琵琶,宫女搬来一张矮方几,她坐在上面弹奏了起来。
悠扬的琵琶声缓缓响起,声音清脆流转,好似山间水流,穿过鹅卵石,滑过绿草地,又好似夜间绽放的花苞发出清脆的响声,时而宛转悠扬,时而轻柔妙曼,好似天籁之音,为沉闷的宴会带来了一丝清新动人的旋律。
高景媛的琵琶谈的果然好,连太子听了都忍不住吵她看了几眼,藤轻染也觉得从来没听过如此美妙的声音,可是当她看到高景媛那波光暗涌的杏眸看了一眼太子之后,顿时恢复了冷静,这琵琶声不对!
猛然间,藤轻染想起了翁宝儿,国师当初给她找翁宝儿来的时候曾经对她说过,翁宝儿不但擅长蛊毒,而且还擅长一种用音律迷惑人心的琴术,若是关键的时候可以用上!
难道这高景媛……
啪啦——
曲子正要接近**,一个茶碗突然不知怎么从上面跌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成了碎片,一下子打断了高景媛的弹奏。
众人被这声脆响猛然惊醒,抬头看去,原来是皇后不小心打碎了茶碗。
“让众位受惊了,本宫最近照顾公主有些累,难免有些分神,高小姐这曲子弹得不错,改日若是有空,可以到宫中传授一下宫里的琴师,本宫也很喜欢听这样的曲子。”看到众人回过神,藤轻染故意装作很内疚的对下面的人说道,说完让身边的宫女收拾了茶碗。
下面的朝臣们自然不懂这其中的微妙,只不过猛然都感觉,自己刚才似乎太沉迷那曲子了。
太子也好像没有知觉,但没有怪罪藤轻染,还关心的问她若是累了就早点回去。
藤轻染笑着回绝了太子,说公主的诞辰这么多人过来庆贺,她怎么好提前离席,便又让大家尽情畅饮。
高景媛脸色有些尴尬,但也不好继续再弹奏曲子,只好把脸上那点幽怨掩饰下去,回到了高炎身后。
藤轻染轻描淡写的扫过高景媛的脸,只当做没看见, 又过了一会,看着朝臣们都吃得差不多,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太子便宣布宴席散了,明日继续,让大家今晚早早回去歇着。
高炎离开的时候,带着高景媛过来拜别太子跟藤轻染,高景媛在临走前看似万分羞涩的抬头看了一眼太子,便赶紧低下头去,那一招欲拒还迎,怕是十个男人又九个都会忍不住被她吸引……
藤轻染把一切看在眼里,等宴席散了,她跟着太子回宫的时候,她以要看伽罗为理由,故意让抬着坐撵的太监走得快点。
太子乘坐的坐撵跟在后面,远远被藤轻染落下一节,但已经喝得有些微醉的他也没多想,就这样回到了寝宫,太子害怕自己的酒味惹来伽罗难受,就跟藤轻染分开睡下了。
晚上,回到女儿的房间,藤轻染躺在塌上久久不能入眠,突然想到高景媛那张脸,想到太子对她那一眼停留了几秒的样子,想到那首扣人心弦的琵琶曲,突然觉得高景媛很像一个人,就是从前她刚被封为太子妃的时候,曾经送过她受怕的兰妃,那空谷幽兰的模样,简直太像了。
只不过高景媛不是兰妃,兰妃没有实力雄厚的娘家,所以才甘愿居住在冷宫独自忍受孤寂,高景媛有高炎这个父亲,要比兰妃有福多了……
想着这些的时候,睡着的伽罗翻了个身,踢了踢小腿,把被子踢到了一边,藤轻染赶紧伸手帮她盖好被子,而后靠着她的小身子躺进被窝。
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感觉,自己当初进宫还是错了,若是执意退了太子的婚事,也许现在就不会睡不着了,可是那样,就不会有伽罗这么可爱的女儿了……
算了,来日方长,伽罗还这么小,她这个做娘的就开始觉得日子腻味了,太子这个当爹的还没糊涂,就算糊涂了,她也不在乎,高炎既然这么费尽心思,似乎她这个做皇后的, 也不能再当做看不见了,只要高炎不后悔送自己的女儿进宫,她是没什么顾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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