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卢广伟的车停在了城内的一栋别墅前,接上了一身便装的姜征。
上车之后,司机踩了下油门,车子继续沿着街道,缓缓向前行驶。
姜征面无表情,扫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卢广伟,开口问道:“说说吧,什么情况啊?”
卢广伟有些烦躁地抽着烟,顺手往窗外弹了弹烟灰,同时说道:“咱货被人家黑了,大老王带人去了市内,摁住了吃货的几个小崽子。但没想到,双方搂了火,还把大老王给打死了。唉……这个大老王也是,混的时间长了,有点太拿自己当回事了,稀里糊涂地折在了一帮小孩手里。”
姜征脸上没什么表情,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咱们这边呢,人没了几个?”
卢广伟抽了口烟说道:“加上大老王,三个。”
姜征淡淡地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安排一下,把事给压下来。”
卢广伟摇了摇头:“哥,要这么简单,我自己就办了,现在就不是压下去的问题。大老王咱们好解决,对面咱们也好解决。问题是,现场还炸了个手雷,当场就炸死了四个小孩,还伤了不少。你也知道,咱们干的这个买卖,拿不上台面,所以,我寻思还是让你出面压一压……别等事情发酵了,就麻烦了……!”
姜征听完,脸色也微微有了些变化,忍不住问道:“谁踏马扔的雷?”
卢广伟急忙说道:“应该是对面扔的。”
姜征眉头紧皱:“什么叫应该?到底谁扔的?!”
卢广伟一口咬定:“哥,我保证,绝对不是咱们这边扔的!你想啊,就抓几个小崽子,大老王没必要带那东西。他要有这心思,也不可能折了。”
姜征盯着卢广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跟我去个地方吧。”
说完,姜征吩咐司机,交代了一个地址。几辆车一块调头,往驻地的方向开去。
……
深夜,龙城龙口区,一处高干家属院内。
三辆车停在了大院的一栋小洋楼前,姜征带着卢广伟,还有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军官,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中年军官是驻军的人,专门跑外部关系,相当于“公关口”的。他们三人迈步走进了小洋楼,剩下的人则留在车里等待。
这座小洋楼是龙城警务署署长商耀的宅邸,而商耀是老黎团队的骨干,在司法口也干了很多年了,资历要比王道林老,所以才能担任警务署的一把手。
“三位,这边请。”进门之后,一位小保姆引着三个人,直接上了二楼,来到商耀的书房里。
这位警务署署长的书房,装修得古色古香,里面一排排的书架,堆满了各种珍贵的古典书籍。
此时,商耀穿着一身睡衣,坐在书桌后面,正摆弄着茶具。
“咚咚咚。”
小保姆轻轻敲了敲书房敞开的门,轻声提醒道:“先生,客人们到了。”
“来了?”商耀看见三人,微微点头:“进来吧。”
姜征走进书房,站在商耀面前,轻笑着说道:“商署,酒吧的事你已经听说了吧……?”
卢广伟和中年军官就站在后面,没有插话。
商耀摘下老花镜,看着姜征问道:“人呢?”
姜征瞬间就明白了这位署长的意思,知道他指的都是谁,于是开口回答:“去酒吧的都在,只是暂时出城了。”
商耀插着手,淡淡地回道:“这人啊,不能跑。跑了,我们就得抓。”
话说得很模糊,但意思已经到了。
姜征立刻点点头:“我明白,人叫回来不是问题。”
商耀摘下眼镜,拿起眼镜布问道:“手雷是谁扔的?”
“呵呵。”
姜征一笑,毫不犹豫地回道:“肯定是对面扔的啊,他们谁的货都敢动,那就是一帮亡命徒。”
商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行,那就先让人回来吧。”
“商署,给你添麻烦了哈。”姜征神色稍缓,伸手指着站在身后的中年军官:“一点谢意,就从老周这边走。”
商耀小心翼翼地把桌上的一本书,装进了一个透明塑封袋里,封上口之后,才缓缓抬起头来,对姜征说道:“你联系一下死者、伤者的家属,该打点的,都打点好。毕竟死人了嘛,你们门户大,也不差这一点了。”
姜征点头道:“这你放心,该拿的,我们会拿。”
商耀慢慢站起来:“行了,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我也该睡觉了。”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了。”跟商耀道别后,姜征又带着卢广伟和中年军官离开了小洋房,往汽车走去。
刚一出门,姜征就皱眉冲着卢广伟吩咐道:“你都听见了吧?你拿钱,把那些死伤者家属都安排好。不要吝啬,该出血就出血!还有,让你的人赶紧去警署报道。”
卢广伟忍不住骂了一句:“艹,真踏马丧!货丢了二百来个,这打点家属不还得一百多个?这里外里,赔得也太多了!”
姜征有点不耐烦地说道:“你干这行,摊上这事也正常,不要废话,赶紧把事都给办了。还有,给商署那边拿一百个,让老周送去。”
卢广伟听完,脸色涨红:“得,这一个月白玩,全做慈善了。”
卢广伟很烦躁,他粗算了一下,就因为这一件小事,不但货款没找回来,还要搭二三百个给受害者家属和警署方面。
另外,还有死了的大老王那边也需要安排一下,这里外里加一块,一个小单子,竟然要赔五六百万。
想到这,卢广伟心里就有一股吃屎的感觉。
整个龙城,因为谭家跟老黎团队之间这种飘忽不定的关系,政务口跟驻军方面,虽然没有那么交好,但也没有对立关系,甚至还经常有些接触,双方之间有很多桌下的黑色交易。
做这种生意,不可能不安排上层。而老黎团队中的干部,也因为上层的态度,不好跟驻军太较真,所以该拿的钱,也就拿了。
卢广伟一边暗骂倒霉,一边跟姜征上了车,一行人离开了高干大院。
……
三个小时以后,王道林处理完现场,一脸疲惫地从酒吧里出来,坐上了门口的警车。
点上一根烟之后,王道林摆摆手,吩咐坐在身旁的警员:“你安排警力,把大老王那帮人赶紧给我抓住。”
警员赶忙说道:“王署,我刚接到电话,他们已经自首了。”
听到这话,王道林皱起了眉头:“自首了?这是啥都安排明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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