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一瞬,凌月愿意相信上官清月对叶辰的爱是真的!
或许在没有遇见叶辰之前,她早已认命,麻木的接受着父母对她的“淳淳教导”,乖乖的做着一个听话的牵线木偶。
只等着哪一天时机成熟,便在父母的安排下进宫面圣,然后与那些宫里的女人尔虞我诈,争宠圣眷,成为家族荣耀不衰的一颗可怜棋子。
或者,她依然还是会沦为上官函谋朝篡位的工具,只是利用的对象,从叶辰直接变成了当朝天子!
可是就在这个有女长成,闺中待嫁的关键时刻,她却遇见了叶辰……
这个人,是她的缘,更是她的劫!
凌月相信,上官清月对叶辰的爱,只怕早已超出叶辰的想像太多太多……
她是要入宫为妃的人,这一点她应是早已明了的,那皇城深宫的天子又岂有不知之理?
从名义上来讲,她已经是天子的女人,旁人哪怕只是多看了一眼,也是对天子的大不敬,如同她绝不可以多看其他男子一眼!
天子可以不爱她,但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爱上别人!
这只是做为一国之君的尊严罢了,无关情/爱。
上官清月对于整个太尉府的作用,已然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厉害关系!
可是她不止爱了,还爱得这样义无反顾。
凌月突然明白,为何太尉府被焚火灭门,与太尉千金“交往甚深”的叶辰竟然可以安然的置身事外。
上官函夫妇只是想利用叶辰,所以必然会想尽办法遮掩叶辰与上官清月交往之事。
而叶辰这边正是求之不得,自然全然配合上官函夫妇的计划。
如此算来,上官函夫妇终究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只可惜了上官清月那一番痴情深付,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1),却被父母所累,失了爱情,也误了性命。
她只怕并非是叶辰所认为的以死相胁,而是彻底明了了亲情薄如水,爱情无可望,知道自己被父母利用,险些成了害死心爱之人的刽子手,而叶辰也不再听她解释,于是对父母寒了心,对叶辰爱愧交错,当真已生无可恋……
不管事实是不是如她所想的一样,但既然她占了上官清月的身体,那便有义务为她做些什么,也算是了了自己前世的心愿。
“你当真认为,我对你只有欺骗,全无感情?”凌月咬了咬唇,开始认真扮演起上官清月这个角色。
她脸上的神色变得沉重起来,凝视着叶辰,一字一句的问:“我并不知那是毒药,只以为那是能令你对我一心一意的圣水,我这样说,你信还是不信?”
叶辰淡淡看她,脸上神情莫辩,但他的声音却依然很静很纯:“信或不信,对我而言根本不重要。”
“但是对我来说很重要!”凌月紧随其后道。
她的声音和表情都已带上了一丝坚定,这令叶辰微微有些吃惊,看着凌月的神情终于不再是那样喜怒不形于色,而是露出了一丝小小的诧异。
凌月有理由相信,过去的上官清月虽然一向刁蛮任性,却绝没有这样大声顶撞过他。
她爱叶辰,爱得或许是很卑微的。
这份爱如同一个圣洁的信仰,放在心中,捧在手上,却不敢轻易靠近,战战兢兢。
“我不喜欢被人误解,更不喜欢被人怀疑。”凌月认真的道:“难道其实叶公子自己也不知道,对我究竟是否相信?”
叶辰淡淡的看着凌月:“激我是没用的,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那都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信你也好,不信也好,我对你的态度都不会有什么差别。”叶辰好看的唇角噙着扣人心弦的浅笑,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冰冷而伤人的:“除非你不再是上官函和萧雨的女儿,你的身上不再流着上官家的血,否则,我便只需将你视作仇人之女即可。”
他轻轻笑起来,竟带了一丝趣味说道:“你该不是想告诉我,你全不介意我杀了你的爹娘,毁了你入宫为妃的大好前程吧。”
凌月怔怔的看他,心中的感觉五味参杂。
无奈,愤懑,痛心,悲悯,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了她的心脉,一呼一吸竟也变得有如千斤之坠……
若是他心中没了仇恨,该是个云淡风清的快意之人吧……
这样的叶辰,虽然言语凉薄,却偏偏让凌月恨不起来,心中那种种情绪一番错落交织之后,最终浮出水面的,却竟然只有深深的心痛!
凌月分不清那是她对叶辰的情感,还是上官清月爱得太深,即便灵魂已逝,执念却固执的挥之不去,在左右着她的情感。
但不论是哪一种,她的心痛却是真真切切的。
叶辰对太尉府的恨只怕不是这样容易消亡的,哪怕他几乎已将整个太尉府连根毁去。
童年时深深烙在他幼小心灵上的种种狰狞画面早已铭刻进了骨血,渗进了灵魂深处,即便刮骨疗伤,也不是想抛便能抛得掉的。
上官函夫妇带给他的除了家破人亡的痛苦,愤怒与悲恨,还有十三年来荆棘丛生的艰险人生,和血路拼杀的恐惧冷血!
他的心和血已然冷了,如何才能将之再重新捂热?
凌月定定的看着他,声音带上了一丝无奈的痛心,开始回答他最初的那个问题:“哪一个我都是真的,哪一个我也都不是真的。”
“跟我打太极?”叶辰微眯着眼,轻轻的道。
凌月叹了一声,那份气恼过了,眼中的神色也就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假作真时真亦假,真做假时假亦真。”
她带了深意道:“叶公子,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我答了你也是不会信的,不是吗?你若真想看清我,除非卸下心中对我的那份成见,否则,你永远也是看不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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