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帝修却压根就不信君卿洌的话,闻言一笑,道:“滟滟自管吃,什么过敏症,有我在这里哪里用怕这个!若真有此过敏症倒好,我好给滟滟扎上几针,去了这毛病……”
君卿洌却道:“太傅的过敏症极为骇人,有次不过沾染了些放了…调味的汤,瞬间便满身红肿,咽喉粗大起来,幸而太医及时诊治,这才没有危及性命,可盛大人却在床上躺了足足小半月,听闻过敏症是会传及子嗣的,滟儿妹妹还是谨慎些的好,虽则谷主在滟儿妹妹总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若当真过敏,到底是要受上一份罪的。”
两人一来一回,唇枪舌战,虽一个个面上都带着完美的笑意,言语可都客气地好像一派和谐,可那股深掩的较劲和火药味谁都能感受地到。
连着屋中两个伺候的侍从都战战兢兢,莫敢喘息,旖滟又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又怎么可能不知两人心思?
她是来用膳的,早便饥肠辘辘,可如今倒是好,到嘴边的酒飞了,到嘴边的肉跑了,偏这两人颇有些能耐,叫她不得不顾及他们说的话。可这会子她的心情却也糟到了极点,不由将手中顿住的鹿肉往碟子中一丢,将双箸也往餐碟上重重一放,她高高扬起了眉,道:“都说够了吗?没说够继续啊!我倒是不曾听说太子臀下竟也是多话之人呢,今儿算是见识了。”
旖滟一甩筷子,凤帝修和君卿洌便齐齐住了口,此刻凤帝修见旖滟讥讽君卿洌登时又是一乐,面上紧张之色瞬间退了个干净,谁知他刚幸灾乐祸地挑起唇,旖滟目光便扫了过去,道:“也不曾听说邪医谷主这么爱给人治病,可真是宅心仁厚啊,即如此,怎不在轩辕城中开个义诊救死扶伤啊?”
旖滟言罢凤帝修脸上的幸灾乐祸挂不住了,薄唇一瘪,目露委屈,旖滟却冷哼一声转开了视线,恰此刻雅室的门被推开,两个侍女推门进来,接着月白色的身影一闪,进来个极清瘦的孩子。
旖滟瞧去不由大愣,只见那孩子瞧面容五官只怕已有十二三模样,分明已是个少年,只因他个子比一般少年矮了不少,故而方才她竟以为他不过**岁模样。而且这少年他……长的也太过漂亮了一些。
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五官无一不精致,剑眉,桃花眼,挺鼻,薄唇,虽年纪尚小,瞧着面容有些稚气未脱,可旖滟毫不怀疑,这小子有长成祸水的潜力。
且他眉眼间满是灵动,收拾干净后竟然一点都不见傻态,加之他一双桃花眼纯洁无垢,黑白分明,清澈的就是婴孩,便更衬得整个人钟灵毓秀起来。他瞧见旖滟,显然很是高兴,眯眼一笑,这一笑两边两个酒窝显露出来,还露出两颗虎牙来甚为可爱。
旖滟素来讨厌男子长一双惹人的桃花眼,又觉酒窝长在男子脸上不伦不类,可她这些想法放在少年身上立马失灵,这孩子太惹人怜的,分明是个令人萌到想上前揉弄他一番的正太嘛。
旖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便一捡倒捡回来这样一个精品,呆了一下才站起身来,而那少年也已眉开眼笑地到了旖滟近前,道:“姐姐,烧鹅呢,姐姐变出烧鹅了吗!”
旖滟闻言一笑,拉了他的胳膊往外走,却道:“这里没有烧鹅,只有两只斗鸡,斗鸡又臭又硬,一点不好吃,咱们换个地方姐姐再给你变。”
两人说话间便往外而去,凤帝修忙站起身跟上,道:“滟滟,你都饿了,何必再来回折腾,你想喝酒我这便倒给你。”
君卿洌也起了身,冲那少年道:“小兄弟,这里有你姐姐变给你的烧鹅,你瞧。”
那少年闻声回头,果见桌上摆着一只大烧鹅,他眨巴了眨巴眼睛可却并没应声,只眼巴巴地瞧着旖滟,便像是孩子跟着大人出门,遇到有人相让吃食会征询家长的同意。
他黑白分明的眼中写着渴望,旖滟原也不是真准备走,便冲他一笑,道:“去吃吧。”
少年闻言笑起来,无比开心的模样,拉了旖滟这才往饭桌走,凤帝修眸光落在了少年扯着旖滟的手上,掌心运气往少年的手腕上拍去。他这一掌过去,按说少年必将感到手麻,脱力而松开扯着旖滟的手才对,可他掌风过去,那少年却灵巧地旋转了下手腕,一股绵软的内力抵上凤帝修的那股掌风,竟然将凤帝修的掌风生生挡了过去!
接着少年若无其事地拉着旖滟从凤帝修身边经过,双双坐在了桌旁,凤帝修瞧着那少年眯了眯眸子,这才倏忽一笑,也坐了回去。
旖滟将桌上的烧鹅给少年摆在面前,见少年伸手就去抓却拦了他,用刀具给他割下一条腿放在碟中方道:“慢慢吃。”
少年点头,拿了烧鹅腿啃了起来。那边凤帝修见旖滟对少年柔声细语不说,还亲自照顾他用膳,心里醋酸,却又恐再惹恼了旖滟不敢多言。君卿洌也瞧着旖滟,他那日见旖滟对街头孩子们笑容温柔便知她对无害的弱者很是心善,只此刻瞧见她五官柔和,笑容恬静,还是怔了片刻。
旖滟见少年吃起来,这才也举箸用餐,这次不管是君卿洌还是凤帝修倒都不再打搅她,他们二人也各自用起膳食来,一时唯剩少年吃的回味砸吧嘴的声音。
见那少年片刻便吃了半只烧鹅,旖滟给他夹了一筷竹笋,道:“别光吃烧鹅,尝尝这个。”
少年极听话地夹起填在嘴里嚼了两口乐呵呵一笑,道:“好吃。”
旖滟这才一笑,道:“和姐姐说,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少年吞了口中食物,又依模样给旖滟也夹了一碟子竹笋,道:“姐姐不知道我的名字吗?我叫畜生啊,他们都这样叫我的。”
旖滟方才听这少年自称便觉他只怕并不理解畜生这个词的意思,大概是面对的人都这样喊他,可谁也没真正给他讲解过这个词,闻言心一酸,笑道:“畜生这个名字不好听,姐姐给你娶个好听的名字可好?”
少年闻言似思量了下,才道:“好。”
旖滟便道:“以后你做我弟弟,我叫旖滟,你便叫逸飞,可好?”
少年听罢喃喃念叨了两下,欢喜地一扬眉,道:“好,我叫逸飞,我姐姐叫旖滟。”
两人说说笑笑相处的倒是极为融洽,那边凤帝修却有些食不知味,而君卿洌显然也没吃饭的心情,一顿饭吃到最后,倒是逸飞和旖滟用的最为舒服。
有时候孩子不懂那么多大人世界的弯弯绕绕,才能凭借本心更好的辨别出人心,更能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坏。只一顿饭的功夫,待出了醉仙楼,回到盛府,逸飞已和旖滟极为亲近,下了马车,旖滟方冲车中君卿洌点头,道:“今日谢太子臀下的款待。”
君卿洌瞧着马车外,旖滟左边跟着逸飞,右边站着凤帝修,说不出的和谐古怪,目光晃了下才道:“滟儿妹妹若乐意,我倒不介意在醉仙楼日日款待你和逸飞,逸飞似是很喜欢醉仙楼的烧鹅。”
旖滟笑了下未再多言,君卿洌便也含笑又冲凤帝修点了下头,关上了车门。
旖滟三人还没进入盛府,盛易阳便陪同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那中年男子面白微须,身材挺拔,通身穿戴气派不凡,眉目间和大夫人有几分神似,旖滟迷了眯眼。
这个男人只怕是千安王府的人,瞧这年纪,还有相貌,大概是沈璧的父亲,千安王府的大老爷沈聪了。沈聪来盛府莫非是给大夫人撑腰的?难道她给沈家制造的麻烦还不够大,沈家还有功夫来照看大夫人?
旖滟正想着,那沈聪已快步走出盛府,下了台阶,未语先笑,态度倒是半点都不似来找茬的样子。他上前后,先是冲凤帝修作揖,这才道:“狄谷主驾临中紫国,真是中紫国之幸事,早闻狄谷主年轻有为,俊逸不凡,乃是星云大陆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风采无双,今日鄙人有幸和狄谷主有此一面之缘,实在是三生有幸,鄙人……”
这沈聪一开口,旖滟算是知道沈璧那股假君子模样从哪儿学来的了,闻言毫不掩饰厌烦地迈步便走,一面冲逸飞道:“这是姐姐的家,以后这里也是逸飞的家。”
逸飞闻言显然很高兴,笑着便随了旖滟的脚步,步履轻快地往府中走。两人这一走,凤帝修会有耐心听沈聪说话才怪,当下大步便从正滔滔不绝说着话的沈聪旁边走了过去。
沈聪正口若悬河,哪想凤帝修竟瞧都没瞧他一眼直接走了过去,他面上唰地一下子涨红,身子也僵在了那里险些没憋闷地吐出血来。
他面上红白交错了几下,想到这次前来盛府的目的,不得不重新整理了神情又转过身来去追旖滟几人,口中喊道:“狄谷主请慢,狄谷主留步。”
凤帝修却只当未闻,只追着旖滟道:“滟滟还生我气呢?滟滟若是想喝酒以后我都不拦着还不成吗?”
沈聪见凤帝修分明是追着旖滟跑,又念着醉仙楼前凤帝修表白一事,瞧此情景,还真是这盛旖滟得了邪医谷主的青睐,他既拦不住凤帝修,便又改而去追旖滟,道:“贤侄女请慢,贤侄女留步。”
旖滟差点没被沈聪的称呼弄吐,脚步越发快了起来,沈聪一急,伸手便向旖滟抓来,岂知他的手还没靠近旖滟,逸飞便蓦然回头,精致的小脸猛然一寒,突然一掌拍向了沈聪。
他这一掌凝聚了强大的内力,一股蓝色的掌风袭向沈聪,沈聪根本就没留意逸飞,只依稀看到有个孩子跟着旖滟,他哪里能想到旖滟身旁这个孩子竟然会突然对他出手,更不曾想到这个孩子竟然有如此强劲可怕的功夫,他匆忙之下抬手抵挡,虽是勉强挡住了这一掌,但是人却也连连后退了七八步,这才面色苍白的站住。
逸飞却已怒目盯着他,道:“不准你欺负我姐姐!”
逸飞虽是有些痴傻,但他却是个极为敏锐,感受力极强的孩子,他明显感受到了旖滟对沈聪的不喜,见沈聪对旖滟动手,他想都不想便出了手。
这一幕直将旖滟给惊住了,千安王府可是将门功勋之家,沈聪虽天赋不及其子沈璧,但也是从小习武,并不是弱质文人,且沈聪如今已四五十,可逸飞却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即便是沈聪没有准备,仓促对阵,可逸飞的掌力竟然让沈聪后退了近十步才站住,这也太惊悚了吧!
她难以置信地瞧向逸飞,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好运,这可真是出门捡到宝贝了。有这么个厉害弟弟,还一心只念着她的弟弟,她以后出门也可以横着走了啊。
凤帝修也满是惊诧地瞧着逸飞,方才在醉仙楼上这少年能轻松打回他的掌风,他便知这少年内功修文不浅,只是没想到竟至如此。
而盛易阳也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听逸飞喊旖滟姐姐,他更是抽了抽嘴角,他瞧瞧凤帝修,再看看逸飞,只觉旖滟这个女儿是越来越难掌控了,她的身边似在不断地在涌现一个又一个令他忌惮敬畏之人……
沈聪站直身子后,直勾勾盯着逸飞盯了两眼,到底难以相信自己的内力会比不上一个孩子,凝起内力来回击向逸飞。旖滟恐逸飞不知防范,沉声道:“别人对你不客气时候,我们逸飞没必要对别人客气,要更不客气,知道吗?”
逸飞闻声应了下,凝聚内力也向沈聪拍去。凤帝修抚了抚额头,无语望天,道:“滟滟,你这样是会教坏孩子的啊……”
旖滟却挑眉,瞧向凤帝修,道:“我说的不对?”
凤帝修忙道:“太对了!逸飞以后有坏人打你,我们逸飞便也打坏人,若是打不过就跑,回来找姐姐和哥哥一起打坏人哦。”
沈聪见旖滟和凤帝修一言一语,分明没将他看在眼中,像是笃定了这个孩子就算是三心两意也能胜过他一样,他羞恼更胜,因分神去听两人的对话,又情绪波动,真气便乱了一分,两股掌力相撞,沈聪明显不敌,胸膛起伏一下再度后退数步,这次直接狼狈地跌坐在了地上,面色煞白如纸。
盛易阳见沈聪受了内伤,这才惊恍过来,忙过去扶了他,道:“贤弟如何?贤弟也是,怎和一个孩子较起心劲来了……”
言罢,他令人将沈聪掺扶起来,才冲旖滟和凤帝修道:“是这样,沈府的老太君和大夫人都得了重病想前来求邪医谷主前往沈府救死扶伤……滟滟,你看这事……”
盛易阳说着,到底觉着自己在凤帝修跟前不会有什么面子人情,故说到最后底气不足地转向了旖滟。
旖滟闻言却一挑眉,道:“太傅大人和我说此事有何意思?我可不懂看病问诊。”
她言罢转身便走,盛易阳又瞧向凤帝修,凤帝修却直接无视,又追着旖滟转了身,这边沈聪被扶着,唇角溢出鲜血来,不甘地唤了两声“狄谷主”可任是他语气再恭敬,装的再可怜,却是没有作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凤帝修和旖滟一行远去。
弑修院中,因旖滟是进宫面圣,就只她一人跟着宫人离开,蓝影等人早在家中等的心急,见主子平安归来,还带了一个漂亮的不行的少年,一时间又是半响热闹。旖滟将逸飞就安排在了弑修院中,又唤了管事来,给逸飞准备衣裳日用之物,逸飞显得很高兴,也很听旖滟的话,旖滟说什么他都相信。
待安置好了逸飞,旖滟才回到了阁楼,令紫儿准备沐浴热水。她进了浴房,却见水汽氤氲,待褪去身上衣物却又响起放在外室的内裳,不由扯了屏风上挂着的浴巾裹住身子绕过屏风去取衣裳,谁知她转过屏风取了衣物,便听到浴室中发出异响来,她双眸因之一凛,眯着眼睛盯向内室一角。
隔着纱织双面绣的玉座屏风,却见那边的窗户被吱呀呀地挤开了一条缝,接着有什么东西挤了进来。那东西在窗棂上蹦跶了两下,这才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却是一只色彩斑斓的鹦鹉。
旖滟眯着的水眸越发锐光闪动,而浴室中,咕噜像往常一样飞到了浴桶上,嘴一张衔着的那颗黑色小药丸便像前几次一般往水中坠去,这个活儿它已经做的驾轻就熟了,待投了药,扑棱着翅膀便要离开,哪里知道就在此时意外横生。
一条水绸蓦然飞来,不过一挡便将那颗药丸卷在了其中。
咦,药丸没落进水中反倒被卷走了,这是肿么回事?
咕噜有些迷茫,回不过神来,小身子便猛然也被那绸缎卷住,接着一个极大的拉扯力传来,下一刻它已被一只纤纤素手捏在了掌心。
身上依旧裹着明红色的绸缎,咕噜被水汽打湿蓝莹莹的小脑袋留在外头,动也动不了,只能惊恐地望着正攒着自己的女人。
见旖滟明眸含着锐光盯着自己,咕噜吓得小脑袋一抖,冷汗直冒。
这个女人的可怕程度它知道,连英明神武的主子都整日拿这女人没有办法,咕噜落在这个黑心黑肺,狠心毒辣的女人手中,咕噜完了,咕噜的命休矣。
自打主子认识了这个女人,咕噜便没有好日子过,主子也变傻了……咕噜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女人,咕噜希望自己的死能够唤醒主子的心,令主子醒悟过来,早日认清这女人的毒辣本质也好得以解脱。
这样念着,咕噜小眼睛一闭,扬了扬小脑袋,一脸的视死如归,咕噜死也是有傲骨的!
旖滟见掌中小鸟被禁锢非但不挣扎,反倒一副认命模样,登时倒有些好笑。当日这只鹦鹉突然飞出来指证盛月红等人,她便觉着这鹦鹉有趣的紧,也知道它是凤帝修的宠物,此刻见状,她二话不说,将咕噜鸟嘴一撬便将一颗药丸给它塞了回去,拇指一推咕噜的喙,那药丸登时便进了咕噜的肚子。
旖滟见咕噜睁开小眼巴巴看着自己,不由阴测测一笑,道:“敢往本小姐的浴桶中加料,好大的胆子,赏你一颗穿肠丸,一会叫你五腹六脏都化脓,身上羽毛都掉光。”
跟着凤帝修,对毒药咕噜是常见的,有一次咕噜亲眼瞧见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主子倒了一种药粉,那药粉沾染上肌肤,那人的身子便开始一点点溃烂,那人无法动弹,也叫喊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化成血肉模糊的水白骨上一点点脱落,那人当时狰狞凄厉的神情,他几乎凸出眼眶的双眼,那种只求速死的眼神,即便咕噜是只鹦鹉也能感受到那种惊恐和毛骨悚然。
还有一回,一个娇滴滴的女人,还是一个什么部族的公主,因中了主子的毒,肚子里便有千百只虫子在啃噬,那女人疼的用手将肚子抓开,红色的虫子混着肠子往外流……
咕噜惊恐了,这个女人比主子毒辣,这个女人给他喂的药一定更厉害,咕噜想到自己变成一只脱毛鹦鹉的模样便浑身发抖,绝望地想哭,它可怜巴巴地瞧着旖滟,小黑眼珠中满是祈求。
旖滟见小家伙示弱,这才扬了下眉,微微松了攒着它身子的手,咕噜得以喘息,却叫道:“毒药,毒药,大侠,饶命。”
咕噜记得每次主子喂给别人毒药,那些人都是这样求饶的,虽然没有什么用,但是咕噜不想死都做秃毛鹦鹉,太难看了,它都还没有大婚娶媳妇呢。
咕噜这厢开口求饶,倒是将旖滟乐的不行,扬了下眉,这才抬指点了点咕噜的小脑袋,道:“本姑娘见你悔过知趣,便暂且饶过你,回去找你主子解毒吧。”
言罢一松手,咕噜没想到旖滟这就放了它,身子往下坠落,待落了两息才醒悟过来忙扑棱起翅膀,二话不说,一溜烟从窗口挤出去,逃之夭夭了。
它这厢离开,旖滟才抿了唇,瞧着指间夹着的那枚黑色药丸蹙了下眉,将那药丸放在鼻翼间嗅了嗅,可她在现代时虽懂医,却皆是西医手段,她能给中弹之人开膛破肚取子弹,可却分辨不出这药丸里头有何药材,是何功效。只闻着药香隐隐,似不大像毒药的样子,不然那鹦鹉口衔着这药丸当早中毒了才是。
那鹦鹉分明不是头一次干这事儿,瞧着娴熟得很,凤帝修在搞什么,这东西到底是作何用的。
旖滟想着,将那药丸放在一边,沐浴后才寻了紫儿,将药丸拿给了她分辨,道:“可能瞧出此药有何用吗?”
本尊的生母据说是通晓医术的,还曾妙手回春救过太后的命,可叶离早逝,且她似从没想过要教女儿医术,本尊半点医术都不懂。不过,因叶离之故,在弑修院后有很大一片苗圃,种植了不少草药。紫儿对这方面蛮有天赋,各种草药都认识,且也知道草药的用途。
紫儿接了那药丸,细细闻了闻,蹙着眉,道:“这药丸用了不少草药,奴婢分辨不出来,不过好像有益母草和芦荟,小姐这药是从哪里来的,可是小姐遇到了什么危险?若不然奴婢拿了这药去求狄谷主,谷主定然能瞧出此药的功效来的。”
旖滟闻言暗翻白眼,凤帝修自然知道这药的用途了,药都是他做的,岂有不知之理?
不过她想她是猜到这药的效用了,那益母草有祛疤的功效,而芦荟也是养肌之物,那个人是嫌弃她这一身伤痕累累的身子吗?他凭什么替她决定留不留这些伤疤?简直可笑!
旖滟想着便冲紫儿道:“不必问他!”
言罢又夺回那药丸,手一扬便扔了出去,紫儿见旖滟面色不好,似是在生气,吓得也不敢再言,心里狐疑不定,难道狄谷主又怎么惹到主子了?
却说惜颜院中,咕噜扑棱着翅膀将懒懒躺在葡萄架下摇椅上的凤帝修唤醒,落在他的膝盖上,便焦躁地来来回回在他两个膝盖上蹦跳着,道:“毒药,毒药。”
瞧它那样,凤帝修懒洋洋地眯了眯眼睛,揉了揉额角,这才道:“怎么?被发现了?”
咕噜呜咽一声,好不委屈,凤帝修扬眉,道:“那女人给你喂了毒药?”
咕噜又呜咽一声,再度振翅叫了起来,“毒药,毒药!”
凤帝修倏忽一笑,屈指冲着咕噜的小脑袋便弹了一下,直将站在膝盖上的咕噜弹飞,方道:“没出息的,那女人骗你的,一边儿玩去,再打搅我休息,我便将你拴起来送给那女人。”
咕噜被弹飞,忧伤地哀鸣了两声,见凤帝修已经闭上了眼睛,它素知主子睡觉时最不喜被打搅,登时也不敢再搅扰。而且咕噜现在最怕黑心黑肺的女人,它不想被送去给那女人啊,当即它绕着凤帝修飞了两圈,便跳到他的身上,拱了两下钻进凤帝修的广袖中没了动静。
这日旁晚,晚霞炫彩,清风无痕。
旖滟躺在院前廊下的美人榻上翻着本令蓝影寻来的《八国志》,间或抬头瞧瞧正和依瑶在院中玩弹珠的逸飞,倒是悠然自得。
紫儿坐在软榻的一边,正缝制着一件夏裳,却是给逸飞做的,见逸飞玩的兴起,差点撞上依瑶,惊地忙站起身来,三两步到了依瑶面前,拉了她,道:“你去陪小姐,我陪这小子玩,你身子重,莫再出了什么事儿。”
依瑶闻言一笑,冲紫儿点头,抹了抹额头轻汗,冲逸飞道:“紫儿姐姐陪逸飞玩好不好?”
逸飞虽傻,却是个爱美的,弑修院的几个姐姐待他都好,可他最喜欢的就是好看的旖滟姐姐,下来是有点好看的依瑶姐姐,再下来是能和他一起练武过招的蓝影姐姐,最后才是有点丑的紫儿姐姐。
当然,逸飞的漂亮标准是以他自己的相貌为基准的。他虽最喜欢好看的旖滟姐姐,可却不敢打扰旖滟看书,只能和有点好看的依瑶姐姐一起玩,此刻见依瑶姐姐也不和他玩了登时面露不乐,扯住了依瑶的手,道:“瑶姐姐陪逸飞玩,不要丑丑的紫儿姐姐。”
紫儿闻言好气又好笑,上前扯了逸飞,抬指一点逸飞脑袋,便骂道:“枉费我还想着给你做衣裳,小没良心的,你依瑶姐姐肚子中有小侄子,你仔细撞坏了小侄子,姐姐们都不喜欢你了!走,紫儿姐姐带你去找好吃的。”
逸飞一听有好吃的,登时便丢开了拉着依瑶的手,跟着紫儿便走,行了两步却又回头去瞧旖滟,道:“姐姐,逸飞去给姐姐找好吃的哦。”
旖滟闻声从书本中抬起头来,见晚阳下逸飞笑容灿烂,不由心中一暖,点头应了,他才随着紫儿欢欢喜喜地走了弑修院。依瑶在紫儿方才做的地方坐下,捡起那针线活瞧,旖滟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瞧了她一眼,道:“孩子几个月了?你打算怎么办,当真要生下来?本小姐这里不是收容所,留你下来不是帮你安胎养娃的。”
依瑶在醉仙楼下为了摆脱林泽的纠缠,这才扬言已经用堕胎药打掉了孩子,其实那孩子如今还在她的腹中。
两日相处,依瑶明白旖滟是刀子嘴豆腐心,听她这样说反倒笑了起来,抚着肚子,道:“大越有三个来月了,不知怎的不大显怀,依瑶别的不会,如今身子重也做不了什么,平日给小姐弹琴做娱却还使得,且依瑶身在醉仙楼多年,倒还知道些京城富贵之家的秘事,倘使小姐想听依瑶倒可说说,等来日依瑶产下孩子,愿听从小姐安排,为小姐做牛做马,依瑶都心甘情愿。”
旖滟闻言扬眉,勾起了唇角,道:“聪明又忠厚的人最难得,依瑶,你最好记好今日所言,不然我会叫你知道自作聪明的人会有何等下场!我难得看中喜欢一个人,不要叫我失望。”
依瑶听闻此话郑重地起身缓缓跪下磕了个头,方道:“依瑶身来卑贱,又沦落在风尘,可却知道恩义两字怎么写,依瑶不会叫小姐失望的。”
旖滟抬手,道:“起来吧,这孩子你当真要将他生下来?没有父亲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未必是福气呢。还是,你对那个混账还存有幻想?”
在现代一个生而没有父亲的孩子尤且要面对各种压力,更何况是这封建的古代?依瑶闻言咬了咬唇,声音坚定,道:“小姐,这孩子没有错,他是无辜的,是我的骨肉,我不能狠心堕掉他!倘使以前,依瑶还会就此犹豫,可如今跟着小姐,依瑶踏实,依瑶相信有小姐给这孩子撑腰,他生下来不会比任何有父亲的孩子差。小姐,那林泽我已看不起他,只后悔当初识人不明,又怎会心存幻想呢。”
旖滟听罢倒有笑了,道:“瞧不出你倒也是个嘴甜,会拍马屁的,你既非要生那便生吧,左右就是多养个人。这会子才后悔晚了,当初便不该被他的甜言蜜语迷了心迷了眼,这男人啊,你只以为在他一穷二白时跟着他,他便会念你一份情意,来日会和你同甘共苦,其实他们在成就地位后,只会想着那更娇更艳的,他们不会感激你当初的患难与共,只会觉着你是找不到更好的才委身于他,只会觉着他们自己的魅力大,甚至在功成名就后,他会急于抛弃你,谁叫你见证了他最不堪的时候呢?留着你就是提醒他当初的不堪,那些糟糠之妻不下堂的已觉是给了你多大的恩典一样,呵呵,这样的恩典,谁稀罕呢。只有靠自己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你如今能想的明白也是个通透的,倒还不算晚。”
依瑶听旖滟好言开解自己心头一暖,她尚未言语倒是眼前白影一晃,近前响起一个声音来,“滟滟说的好,糟糠之妻不下堂这样的恩典不值得稀罕,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深情却是值得抓住的哦。”
随着这话,凤帝修人已在美人榻前站定,依瑶忙站了起来,瞧了眼旖滟,见旖滟躺着没动也没指示,便起身缓缓退出了院子。凤帝修却双手撑着美人榻的两边,弯腰俯身盯着闭着眼眸沐浴在晚阳中的旖滟,道:“便那么不相信男人,你才见过几个男人,倒说出这样的话来?女人,话莫说的那么绝对!”
旖滟闻声睁开眼眸,凤帝修的脸近在咫尺,眉眼间似有股沉定之色引人相信。旖滟很想说那种好时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坏时便翻脸无情,绝情狠心的男人她见的多了去了,所以心早锁了,叫他别白费心思了,可瞧着眼前凤帝修的双眸,这话不知怎么竟有些吐不出口。
她沉默了下,终是不愿和他多谈,只道:“我这闺院是菜市场吗,任你想来便来!狄谷主,偷听别人说话不大君子吧。”
这女人怎么就心冷至此,凉薄至厮!凤帝修咬了咬牙,才道:“我定是前世作孽太多,今生才会遇到你这女人!”
旖滟抬手推开他,坐起身来,反唇相讥,道:“你今世作孽定也不少,少在我这儿装好男人了,省省吧。”
凤帝修却笑了,一屁股在旖滟边儿上坐下,用肩膀挤了挤她,笑道:“你瞧,我是恶人,你这女人也非善类,咱们这不是天生一对吗?”
旖滟也笑,一脸吃惊,道:“谁说我不是善类了?我收留老弱妇孺,连仇人都分外善待,你出去打听打听,哪个不知道我是中紫国女子的表率,皇帝才刚因这个封赏我做霓裳郡主,你要检查圣旨吗?”
凤帝修瞧着一脸正经,好似当真深以为自己是好人的旖滟有些无语,半响才摇头一笑,道:“我邪医谷救死扶伤,入世名医无数,我乃邪医谷主,受八国敬仰,自然也是好人,这样看,我和滟滟还是天生一对啊。”
旖滟懒得和凤帝修斗嘴,站起身来便往阁楼走,凤帝修随之站起来,正欲提步跟上,旖滟却回头,道:“我要出恭,你要一起?那记得吩咐紫儿给你准备个恭桶。”
凤帝修嘴角抽了抽,却道:“唔,方才管事来报我,千安王此刻正侯在花厅求医,我正考虑要不要出诊,想来问问滟滟的意思,看来滟滟是没时间给我建议了……”
旖滟闻言停步,转身走向凤帝修,却道:“去啊,人家千安王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亲自来求医,多不容易啊。邪医谷主救死扶伤,怎能拒绝医治呢。去,这就去,邪医谷主出诊总得要个药童跟着不是,走,你给我按你脸上的易容法子捣鼓捣鼓,我好心替你充充门面,当当药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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