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赶在五月到襄阳,时间并不宽松,虽然一路上春光明媚,鸟语花香,山野鲜花灿烂,凌清羽却缺少了当初那种闲情逸致,只让影十三将马车赶快些。
为了节省时间,没有特意的去赶镇落,晚上都是在外面露宿,连走了十几天山路,方走出了山间,进入抚州境地。
凌清羽被阿兰补得的超满血状态慢慢回归,在颠簸了十几日后,也觉得疲倦,便在抚州住了客栈。
抚州乃是王安石的故居,只是这个世界虽然名人才子也是亮若繁星,诗词极其多,其中不乏以前熟悉的词,但是作者却非自己熟悉的名字,就连唐宋八大家里面的人从周后都变了。那赫赫有名的王安石,便也消失了踪迹,许是还没出生?
坐在酒楼二楼的雅间,看着抚河从底下蜿蜒流过,河边青丝拂柳,有少年鲜衣怒马的从河边而过。
几个文人在河边的小亭里吟颂新词,那抑扬顿挫的声音煞是好听。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凌清羽轻轻回念了遍那文人念的词句,悄然一笑,果然,好文好诗词,就算不叫那个名字,照样会传颂于世。
叶十一瞧了她一眼,将茶煮好给她倒了杯,问道:“姐姐也喜欢这个?”
“这种婉约派的诗词,偶尔念念倒是不错,不过我更喜欢这种。”清了清嗓子,凌清羽念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间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叶十一倒茶的手顿住,静静的看着凌清羽抑扬顿挫的咏完,停了片刻,在凌清羽那种夸我吧夸我吧的眼神里,道:“姐姐写的这词很有气势。”
“错了,”凌清羽从他手里拿过茶碗喝了一口,笑道:“这可不是我写的,这是一个才子,大才子写的!我那些诗词记得不多,这个算其中一个。”
“姐姐还记得哪些?”将倒出来的茶碗清空,叶十一又倒了杯,问道。
“李白的将进酒和侠客行。”凌清羽笑道。
叶十一不觉莞尔,这倒的确是她的风范,顿了下,叶十一在心里转悠了许多日子的话冲口道:“姐姐,你养我们和十六夜,是为什么?”是为了做那治病用的童男嘛?
“为什么啊?”凌清羽一手撑了脸颊,望着叶十一,道:“养得起便养了,难道放任你们无人管饿死在外面?”
见叶十一的神色有些不对,凌清羽捏了捏他的脸,笑道:“怎么了?我只是希望你们能长大,学到本事,能在这个世界里找到自己的生活位置,如若愿意在凌家,我自然欢迎,如若是想自己出去开辟天地,我也会非常高兴的送你们出行。所以你若是想要去闯一番事业,姐姐支持你。”
“当家的。”影十三匆匆走了进来,道:“我们可能要绕些道。”
“怎么了?”凌清羽惊讶道,到了抚州就是进入了潘阳湖平原,往襄阳的路应该好走了。
“有流民聚众成匪,朝廷派兵来剿匪,往江州那边的路堵了。”影十三道。
“已经有流民起义了嘛?”凌清羽不觉皱起了眉头,大灾之后没有好的救援,现在又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只怕那些人也是过不下去了吧。
影十三看了她一眼,不去追究那起义二字,道:“说是这次有江湖门派参与,朝廷派过来的兵很多。”
“混江湖的也要吃饭啊。”凌清羽叹道:“咱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绕路吧。”再要拿钱拿粮食出来那就是傻缺了,现在郑喜和蔡靖方还是在收粮食,去年两浙路倒是粮食大丰收,不光自家的田丰产,收购的粮食也多了许多,全部按照凌清羽的吩咐,深埋粮,藏起来了。
“嗯。”影十三应了一声,准备往外走,却被凌清羽拉住了。
“先吃饭,那些事耽误不了。”凌清羽拉他在座位上坐下,道。
吃好后影十三先去牵马拉车,凌清羽随后走出了包厢,刚走了两步,就被一声巨响给惊吓住了。
楼下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将一把巨斧给拍在了桌子上,道:“我这把开山斧,当初也是花了一百两银子打造的,现在抵你这顿饭钱,够了吧?”
“这这这,客人,咱们拿这斧头也没用啊。”小二苦着脸道。
“客人,只是一贯钱而已,您要是吃不起,对面馒头铺子,一个馒头两个铜钱。”另外一个小二从后面走上来道。
大汉的脸涨得通红,道:“哪有你们这样收钱的,才两个青菜便要一贯!”
“客官,这你就说错了,咱们这白菜虽然是白菜,可是那汤可是用鸡鸭鱼肉细火炖了一天才出来的,收你这么多钱还是打折了的。”小二掏了掏耳朵,道:“没钱就不要进门嘛,怎么,现在想吃霸王餐了?要吃霸王餐也行,留只手下来。”
四周响起了嘲笑声,那汉子脸更加红了,一狠心,将手放在桌上,拿起斧头,就准备斩下去。
“等下,吴兄,我在楼上等了你那许久,你怎么在下面吃了上了?”凌清羽一边说着,一边下楼。
“啊?”那大汉被她一声大吼吼住,看着她走过来,道:“姑娘,我不姓吴。”
“那你姓啥?”凌清羽笑道,回头从叶十一手里拿过钱袋,丢了一块银子给小二,道:“够嘛?”
那银子怕有二两,小二忙笑道:“够够,不知道这位是姑娘您的朋友,得罪了得罪了。”
“我姓凌,凌云飞,”跟着凌清羽走出大门,大汉抱拳道:“凌某不白受人恩惠,姑娘有何差遣尽管说。”
凌清羽笑出声来,道:“原来还真是本家,我也姓凌,咱们八百年前是一家,就不用客气了。”
“那不行,姑娘你不让我还了这情,我睡不安生。”大汉道。
汉子一脸的胡子,一对眼睛却是灿若星辰般执着的望着她,凌清羽不觉有些头大,道:“可是我的确没有什么事情要你做啊。”
“那我把手还你吧。”大汉从背上取下斧头,将手举起。
凌清羽忙按下他的手道:“别别别,你的手又不能吃,砍来作甚?”
“当家的?”影十三正赶了马车过来,见那大汉好似和凌清羽纠缠一般,手上的巨斧挥来挥去,跳下马车,长剑出鞘,刺往凌云飞,口中喝道:“放开当家的!”
“十三住手。”凌清羽及时喊到,然后看到影十三的剑正好停在那大汉特意拉过去的手腕上面。
凌清羽有些头大,只好道:“这样吧,你要实在要还这个人情,听说这附近有盗贼,不如你做一天我的护卫?”
“当家的?”影十三望向凌清羽,这是怀疑我的能力?找这么个不明底细的人来?
凌云飞将影十三打量一番,然后将站在凌清羽身后的叶十一也打量一番,道:“你帮我出了二两银子,我护你半个月,不过,饭要管够。”
凌清羽有些犹豫,见那大汉又准备砍手,忙道:“好好。”
凌云飞见她应了,将巨斧往身后一背,笑道:“那姑娘给点吃的,那两盘白菜实在没吃饱。”
凌清羽摇摇头,让叶十一再去买些熟食,然后眼睛看向了聚集在巷口的一群乞丐,那些乞丐衣衫褴褛,都是些年岁不大的孩子。
“十三,给些钱我。”凌清羽对还瞪着眼睛的影十三道。
拿过钱袋,凌清羽走到对面的馒头铺子,要店家将所有的馒头包子都用布包起来,然后走到那群乞丐面前。
见她过来,那些孩子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她手上那一大包吃食,一边警惕的望着她。
将包袱在地上摊开,有几个小孩子一拥而上,却被凌清羽打了下手,道:“别抢,一个个的拿。”
从大小孩子开始,一人手上抓了两包子或者馒头,然后躲到一边大吃特吃,最后两个弱小的孩子小心的拿着最后两个馒头,看了凌清羽一眼,赶紧将馒头塞进嘴里。
影十三又捧了包刚出笼的包子过来,在凌清羽身边蹲下,将包子递给那两小孩,道:“这边过去,路上这样的孩子很多,当家的,你管不过来的。”
“是啊,”凌清羽叹了口气,站起身子,道:“也只能帮一时是一时了。”
“你过来。”凌清羽对那帮孩子里面最大的那个唤道,刚才就是在他的瞪眼下,那些孩子才会老老实实的一个个的拿,看样子是头。
那孩子年岁大约也有十二岁了,带着警惕的目光慢慢靠近,站在了离她三步外的地方,道:“何事?”
“你跟我来。”凌清羽带了他到馒头铺,对老板道:“店家,这些钱我给你,麻烦你每天给这些孩子们一些吃食。”说着,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那锭银子只怕有二十两之多,老板立刻喜笑颜开的拿过,道:“好的好的。”
“如若他不给你们吃食,你们就要找他闹,知道嘛?”凌清羽转身对那呆住了的孩子道。
见那孩子呆呆的样子,凌清羽又叹了口气,将他带回到巷子,见周围没别人了,将一锭银子放在他手上,道:“千万别被人给抢了。”
见孩子点头,凌清羽便摸了摸他的头,向马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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