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妹子啊,你也别想那么多,听嫂子的,那德兴街上的铺子绝对不会错的。”
“可是,家里的钱已经不多了,再要拿这五百两出来,可就真一点银子都没了。”李小翠弱弱的道。
“你怕什么,你家穆大人不是还有军饷嘛?再说,只要一打仗,他那赏赐不就来了?再说了,这个铺子回钱可快了,包你三个月就赚了回来。”李小翠嫂子笑道,然后转头向右侧的妇人道:“柳夫人,是不是?”
柳夫人掩了嘴角轻笑道:“那是,那铺子我都眼红好久了,可惜没那么多银子。”
“也就穆夫人有福气,嫁了那么好的一位夫君,穆大人多疼你啊,六品的大官家里一个侍妾都没有。”另外一位夫人娇笑道。那像她家里那位,九品的主薄家里都娶了两妾。
“那是,我那妹夫可把妹妹当眼珠子一样的疼呢。”李小翠嫂子捂着嘴笑道。
“今日咱们是来游湖的,说那些俗事作甚?”县尉夫人摇了摇手里的扇子,道。
“是啊是啊,今日天气好,这日头也不烈,不如我们去那雁卿亭坐坐?”柳夫人笑道。
“那敢情好。”另外几位都赞同,便转了弯,带了丫头婆子往湖边的亭子走去。
“听说杨将军府里要办喜事了?穆夫人可知?”县丞夫人靠近了李小翠,问道。
“是嘛?没听夫君提过啊。”李小翠有些惊讶的道。杨昭算是此地最大的官,却一直单身,别说妻子连个妾都没有,他的婚事向来是代县人最为关注的。
“我听说,将军府最近在买仆人,还需要些婢女,听说就是为了将军娶亲准备的。”县丞夫人微微斜了李小翠一眼,道。
李小翠的脸顿时微微一红,下意识的道:“那绝对不会是娶妻,要是将军娶妻这么大的事,夫君肯定会跟我说的。”
“是嘛?那估计是外面传错了吧。”县丞夫人微微一笑,走开了些。
“那自然是外面乱传的,杨将军和我家妹夫关系那不是一般的好,如若杨将军娶亲,我家妹夫定然第一个知道,还不得赶快告诉妹妹,只怕到时杨夫人第一个见的就得是我妹妹。”李小翠嫂子在旁边大声道。
“那自然是。”柳夫人和其他几位夫人相视一笑,齐声道。
李小翠本是一个农家女,给自家哥哥送饭的时候在凌家的荒地里遇见了穆归云几次,没想到穆归云居然就来她家提了亲,还送了一份很是厚重的聘礼,婚后,穆归云就将自己的军饷和两万两银票给了她,家里也全部交给她打理,初时,李小翠还很是小心,大门都不出,在代县也没有认识的人,只是一个人和几个丫头婆子守着小院过日子,不过当她大哥和嫂子也搬到县城里来住后,日子就不一样了,嫂子带她认识了这些代县的官太太们,起初,这些官太太是瞧不起她们的,可是后来见穆归云对这夫人的确是好,而且李小翠又舍得花银子,便也逐渐的接受了她们。
只是,就算李小翠舍得花银子,到底是个农家女,面上不显,心里多少是看她不上的。
李小翠心里清楚,见那几个夫人脸上隐含讥讽的笑意,心里一急,道:“许是杨将军想要先有个妾,杨将军那样的官,亲事都是要皇上定的,只是个妾室,我夫君不在意也是有的。”
“能做杨将军的妾那也是天大的福分啊,”主薄夫人笑道:“杨将军那样的人物,要我说,给他做丫头都不知道多少人想抢着做呢。”
“说到这个,不知道穆夫人能帮我递个信不?我娘家侄女今年也有十六了,才貌双全,最是贤良淑德,不知道能否问问,那何将军可有意娶亲?”县尉夫人对李小翠笑道。
柳夫人顿时笑了起来,道:“夫人打的好主意啊,那何将军经过去年秋天一战,已经官升一级,现在可是明威将军了。”
“这个,”李小翠笑道:“只怕不容易,听夫君说,何将军身有隐疾,只怕不会娶妻。”
不光县尉夫人,其余几位也惋惜的叹了口气。
“咦,那亭子里已经有人了?”柳夫人指着八角亭道,赶紧转移话题,心里对李小翠更是鄙视,这种隐私的事情,夫妻私下说,那是夫君信任你,居然就这样说给外人听,要是这个流言传出去,何将军还要不要做人?
“既然已经有人,不若我们换个地方吧。”县丞夫人道,此时离那亭子也不远,可以看见那周围隐隐约约的士兵。
李小翠嫂子也见到了那些身着轻甲的军士,更是眼尖的看见了甲胃上的赤红图腾,她记得穆归云的盔甲上也有这种图腾,只怕这些都是黑水关的军士,眼珠一转,便笑道:“不用换,那些人只怕都是我妹夫的手下,妹妹过去说一说,要他们让了地方出来就是。”说完,拉了一拉李小翠的袖子。
李小翠知道嫂子的意思,虽然和这些夫人们交往也有些时日,经常一起聚会打牌,但是她也知道这些人其实从心底里瞧不起她,那些军士就算不是穆归云的直属部下,只要是黑水关的,就不会不卖穆归云的面子,而且她也仔细看了看,那里面并没有一个她认识的高级将领,想来那亭子里的人身份也高不到哪里去,这倒是个好机会,让这些夫人好好看看,我穆夫人也是有身份的!
李小翠挺起了胸,道:“只怕是下面的小校家眷,没关系,我去要她让出来。”
李小翠带了甜甜的微笑挺直了腰杆,带了些婀娜的身姿带头往亭子走去,离了那八角亭还有十多米,路上的两个军士便长刀出鞘,带了一丝寒意挡在了前面。
“这位兄弟,这是穆校尉的夫人,能否将那亭子让与我们?”李小翠嫂子上前一步道。
“穆校尉?”亲卫看了看李小翠一眼,道:“夫人还是速速离开,别让我们为难的好。”
李小翠脸上一僵,眼角偷看到离了好几步之外的夫人们的脸色,然后拉下了脸道:“你是哪里的兵士,我夫君乃是昭武校尉穆归云,你等对我这么无礼,小心军法从事。”
另外一个亲卫一笑,道:“穆夫人,快走吧。”
“你又耍赖!凌清羽我告诉你,你再这样,我可翻脸了啊!”
“呀呀,自己手臭怪得了谁?”
八角亭里传来爽朗的笑声,李小翠不觉伸了脖子看去,见那亭子里围着石桌坐了四个人,其中两个女子正在打闹,而有一个,她隐约有些印象,好像在婚礼的时候到过她的洞房,是了,就是那个送了硕大的金镯子的那个凌当家的。
“那不是凌当家的嘛?”李小翠嘀咕道。
“什么凌当家的?”李小翠嫂子凑到她跟前问道。
“就是哥哥他们起先去帮工的那家,凌家的当家。”李小翠小声的道。那五对金镯子当时可是让她大大的张了脸,虽然没多久就被母亲和嫂子们用各种理由拿走。
“原来是她啊,我还当是谁呢!”李小翠嫂子脸上带了一丝轻蔑,低声道:“不会她就是将军要娶的小妾吧?”以前她们家是农户,也就十几亩地,农闲的时候去给凌家帮忙做工,那时候凌家是大爷,可是现在,妹妹嫁了个六品高官,那他们家就是官宦人家的亲家了,而且李小翠把穆归云的银子断断续续都拿回了家里,李家也算是有钱人,那么凌家自然就比不上他们这种官家的亲家了。
“可能吧。”李小翠犹豫的道。
“怕什么,不就一姨娘嘛,还能跟你比,你以后交往的那得是杨将军的正妻,一个姨娘,上不得台面。”李小翠嫂子哼了一声道。
柳夫人和县丞夫人听得她们的话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退后几步,远远的离开了前面那两人,向那两个脸色已经黑了的亲卫明确表示,我们跟那两二货不是一起的,绝对不是一起的!
开玩笑,凌家那是什么人家?在代县有多少田地又有多少铺子?别人不知道,柳夫人和县丞夫人是知道的,柳夫人家里是代县最有钱的人家,可是按照她夫君所说,他们家比起凌家那就是蚂蚁和大象的区别,而县丞夫人曾经听自家夫君感叹过,凌家在代县开荒的气魄是他从来未见过的。
亲卫向前走了一步,道:“穆夫人,请速速离开,否则别怪我们得罪了。”
“这位兄弟,你这是干嘛?”李小翠嫂子被那刀光一闪,叫道:“就算是杨将军的姨娘,难道大得过我家妹子?我家妹子可是得了朝廷敕封的六品安人!”
她一大吼,八角亭里的人都听见了,凌清羽不觉转头向那边看去,见是两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妇人,后面还有两个妇人带了一脸笑看热闹,再过去,啊哦,是两个只差没跑起来的妇人背影。
“是何人?有何事?”凌清羽扬声问道。
不待那亲卫开口,李小翠嫂子已经大声道:“这是穆校尉的夫人,要在这亭子里歇息歇息,你还不赶快过来见礼?”
“穆归云的夫人?李小翠?”凌清羽想了想,从脑袋里面挖出了这个名字,问道。
“你这人好生无礼,就算你是杨将军的姨娘,也不过是个妾而已!你怎么能这么跟我家妹子说话?我家妹子可是穆夫人,是有等级的六品安人,你还不赶快出来磕头见礼!”见后面县尉主薄夫人脸上的嘲讽越来越明显,李小翠嫂子冲口大声叫道。
“住嘴!”亲卫大喝一声刚欲上前,一道身影已经掠到了她面前,长剑出鞘,森冷的剑尖抵在了李小翠嫂子的咽喉上。
“你作甚!”李小翠吓了一跳,对旁边的亲卫叫道:“你们还站着嘛?还不赶快将这人杀了!”
凌清羽的脸色沉了下去,唤道:“九,过来。”
影九剑尖已经在李小翠嫂子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听得凌清羽的声音,心里已经怒极,但是还是老实的收了剑,掠回到凌清羽身边。
“你好大的胆子!”剑一离开,李小翠嫂子惨白的脸恢复了些血色,跳着脚道:“你居然敢这么对我!等我告诉我妹夫,还有你们,居然看着他行凶,等我告诉我妹夫,要他砍你们的头!”
“九,抱我过去,”凌清羽淡淡的笑道:“我去给六品安人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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