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

那次失恋之后，有些很纯粹的东西，在我心中裂变了。
那时候虽然过了试用期，徐成像防着每一个心怀鬼胎的女人防着我，这大概是所有黄金单身汉的臆病。
他第一次诧异的是那一天，我齐腰的长发一夜之间变短，而且很短，深紫色，边角都修整得相当整齐，露出我小小的耳朵，右耳上有露出那六颗精致的耳钉。
这样的发型，显得我脸特别的小，整个人看起来，瞬间精致了不少。
徐成那天早上看见我的时候，有些恍惚。我灿然一笑，道出了早上的第一声早安。
徐成脱口而出一句话：嗯，今天的打扮很别致。
我笑了笑，然后说：徐总，晚上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句话，在后来近三年的时间里，几乎成了我的口头禅。凡重要的饭局或应酬，我都是这么一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因为我的言出必行，让徐成日渐放下对我的防备，渐渐把我视为其心腹。
我说出这话的那一刻，我从他的笑声中感觉到了他对我的一丝肯定。我淡定地敲打着键盘，帮他准备好今晚需要的一切材料，奔波于各个部门与相关部门领导做沟通。
总助是个特别的职位，各部门领导对于总助的态度也极其暧昧，就像古代的官员对待太监总管，总是一边带着鄙视、一边又奉承着巴结着。毕竟，是离天子最近的人儿。
我还在试用期的时候，这些部门领导没少给我下马威。那时候，为了尽早熟悉工作流程，经常往各个部门跑。在我之前，徐成身边的总助像流水一样换了一个又一个，最短的两个礼拜被骂走，最长的半年。
初出茅庐的我，没有被诸位领导放在眼里，至于我应聘时候的那次表现，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风头加巧合的结合体。3个月的试用期，徐成刁难我的同时，这些领导们的闭门羹我也吃过不少。
试用期过后，他们给我的感觉大不同了。比如市场部的林经理，年轻漂亮，会借工作之际跟我谈谈护肤美容，仿佛很熟地拉着我的手问我手链是在哪儿买的；再比如行政部的孙姐，年近40，会亲切地告诉我早上煲汤带来公司了，想喝就过来盛点儿；又比如技术部的吴哥，会客气地喊我一声小易，问我周六晚有没有空参加他们部门的聚会。
一切微妙的改变尽收眼底，这对于我来说是件好事。我准备好所有要用的材料，把目前现有的资料归档后，把晚上的事情再次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
两个礼拜前，徐成就告诉了我晚上的应酬之重要。对方是台湾客户，对我们公司的产品很感兴趣。但是对方同时也在考察国内近十家同行企业，如果订单被我们拿下，这对于我们整个公司来说，又是一个质的提升。
因此这次饭局，徐成看得尤其重要。不仅要求我利用一切手段把方总的脾气秉性、兴趣爱好、食物口味等东西全部摸透，而且要求我对对方公司的业务有全面的了解，并把这些形成文件后，在饭局前三天左右的时间交给他。
为此，我连续加了一个礼拜的班，想尽一切办法掌握能掌握的资料后，把我所收集到的信息交给了徐成。
徐成不是那种会袒护女下属的人，特别作为他的助理，有时候他宁愿比帮他挡酒、在他话题占下风的时候赶紧帮衬，甚至希望你可以尽可能地出格，通过性别优势去乱对方的阵脚。
我明白之前的总助为何如流水一般，大多女孩子无法接受这样的老板，无法接受这种需要自己牺牲色相来迎合的场面。
那一晚，我穿上了公司出资、专门订做的高级旗袍，青花瓷的花样，花色很清新，开叉却开得格外地高，稍微不注意就会走光，内裤的款式都会被一览无余。
徐成在头一天交代我：易之之，明天内裤穿蕾丝的，性感点的那种。
当时，这句话他是完全喊出来的。他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从他的办公室传到外面的整个大厅，无数同事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之后，开始继续工作。
那一刻，我想那些肤浅的同事一定瞬间明白了我为什么能够挺过试用期成为正式员工。年轻，放得开，豁得出去，勾引了老板。操，很多人就是很喜欢想当然。
我明白他话里的意味。对方老总喜欢中国风，所以我得穿旗袍；对方老总有些色，所以开叉得高，万一走光，内裤得性感些。
徐成这种人，充分懂得利用一切手段谋取可能获得的利益，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一切手段在他眼里都是可行的。
我明白我那晚扮演的角色是什么。我得成功吸引对方老总的注意力，让他的目光从我大腿根上露出来的蕾丝内裤转移到我们的合作上，这有些扯淡。但是徐成的目的，就是想看我能豁出去多少。
我想，就是我想和对方老总上床，估计他都会眼不眨一下地叫别人开好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