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不下堂,太子请休妻

第九十五章 情深处,暗中谋划起5

翌日。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云稀就已经开始起来梳洗打扮。脸上,被敷上了厚厚的脂粉,掩盖了憔悴无比的神色。她根本就是一夜没有睡,这一夜,就像是一个分水岭一样,将她今后的生活,重新的规整到了一个新的道路上。
父亲,母亲,云家上上下下的人,能不能平平安安的,其实全部都系在了她的身上。
另一边,同样是枯等到天亮的云夫人和云丞相。
宫中早就在昨夜传来了消息,说是皇后由于长时间的照顾皇帝,劳累过度,需要有女眷进宫侍疾。云修敬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其实就是进宫侍奉皇帝鲫。
说的明白一点,就是用来牵制他们这些人的工具。皇帝病重,将一些重臣的子女召进皇宫,为了避嫌,便谎称皇后也需要侍疾,然后将这些人一起的软禁在皇宫中,为了就是防止那些有心人会趁着皇帝病重的时候,伺机动作。
“老爷,不能让小稀进宫。”云夫人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她已经告知了小稀,云修敬一定会有所动作,小稀一旦进宫,被人察觉到老爷的心思,那小稀一定是首当其冲的受到伤害峻。
云修敬也是一脸的烦闷,十分的不耐烦,冲着云夫人发火,“你以为我不知道么?最多再过一个时辰,这圣旨就要下来了,你说我能怎么办?”昨晚是接到了密报,随后就传来消息,今天就会有圣旨下来,必须进宫侍疾。
云夫人怔住,她没有想过,皇帝会用圣旨来压制他们。
云夫人转头,看着云修敬,嘴唇微微的颤动,很像把昨天的事情告诉云丞相,想告诉他,小稀已经知道了他要做的事情。可是她不敢说,如果一旦事情发展的不好,很有可能就会导致云修敬的提前行动,那么,小稀的处境,只怕是会更加的危险。
现在的局面虽然已经是心知肚明的了,但是没有人提前的发难的话,小稀就暂时的还不会有什么危险。
“老爷,不然我们,来个李代桃僵。”云夫人考虑再三,还是没有把事情告诉云丞相,但是也不想小稀进宫。有时候人的直觉真的是非常的准确的,她就是直觉,小稀一旦离开,再见的话,就会很难,甚至于还不知道有没有再一次相见的那一天。
母女之间,或许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直觉效应。
云修敬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考虑着云夫人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李代桃僵。
既然当初他能够想到用云稀代替了云和的位置,那么这一次,为什么不可以再找一个人,来代替小稀进宫呢?
“老爷,不让我们……”云夫人欲言又止,她的性子一向的比较温和懦弱,虽然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事,但是也不忍心,让一个无辜的人替自己的女儿受过,所以这样的念头一在云夫人的脑海中形成的时候,她就无比的心虚。
“不可。”云修敬厉声制止。他知道云夫人是什么意思。代替小稀最好的人选,无非就是云和。
诚然,皇帝下旨是让云稀进宫,是丞相的女儿,那么让云和进宫代替云稀,就算到时候皇帝怪罪下来,他也可以用云和的身份来堵住悠悠之口。只是现在的云和,今非昔比,更有楚子策在护着,所以即便是他,也没有办法做的到。
现在的太子府,不要说将一个人带出来,就是想要进去看到云和,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那该怎么办?”云夫人突然的泄气,不能用云和代替,还能用谁?
云修敬直接的撕碎了搁在桌子上的密信,坐到了书桌的前面,提笔草草的书写着什么。只要能让云稀平平安安的留在这里,就算是藏起来,也是好的。云和不能去,但是不代表不能让另外一个云稀过去。
“老爷,你这是?”云夫人心急,仔仔细细的将书信的内容看了个遍。
“来不及了,现在就只能这么办。至于以后,小稀就一直留在府里,不许她擅自的出去。”云修敬的脸色十分的凝重。他准备寻人用易容之术,这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就可以办到的事情,再加上现在已经天亮了。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要试一试,将小稀送进皇宫做人质,他绝对的不允许。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绝对不会同意她去冒险。
“好。妾身会看着小稀。”云夫人没有异议。
“我不同意。”云稀在门外站了很久,终于在云丞相准备出去的时候进来了。
先不说昨晚和楚子策做交易的事情,就算什么交易也没有,她也绝对的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代替她去赴险。人人平等,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家庭亲人,她不可能因为自己而让别人送死。
云修敬看到云稀进来,先是震惊了一下,随后就是斥责,“从今天开始,除了你自己的屋子,哪里都不许去。”
云稀定定的看着云修敬的眼睛,十分的确定,“父亲,我说我不同意你的做法。”
“小稀,你父亲也是为了你好,你忘了昨天娘和你说过什么
了么?”云夫人一看势头不好,赶紧的规劝云稀。在这件事情上,她绝对的支持云丞相的做法。
“娘,我没有忘,所以,我不会同意。”正因为知道,正因为记得,所以更加的不可能逃避。否则,她,乃至云家,都不会有好的下场。
“回房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云修敬直接的命令道,没有丝毫的回旋的余地可言。
“爹,来不及了。”云稀突然的软下口气,语气中隐隐藏着的,是一股浓重的悲哀。
权利,朝堂,争斗,他们统统的都是棋子,都是这场权利巅峰较量中的牺牲品。就算不愿意,就算害怕,她们也只能继续的参与到这场斗争中来。身份使然。
云稀将藏匿在袖中的东西拿了出来,轻轻的搁在了桌子上。
卷轴,明黄色,耀眼的东西。
圣旨。
这是昨晚,楚子策除了衣物,留给她的第二样东西。宣她进宫侍疾的圣旨。用的是皇帝的口吻,皇帝的玉玺,却是由楚子策写好的交给她的。这也是在暗示她,玉玺,权利,所有的一切,其实早就已经在楚子策的掌控之中了,她没有办法不去遵从。
云修敬一看到这样的东西,直接的浑身一震,十分的震惊,满脸的都是不可置信,“小稀,这,这东西你是哪里来的?”不是说今日卯时才会正式的宣读圣旨么?
怎么,已经在小稀的手里了?
“昨晚殿下来过了。”简而言之,楚子策给她的。她逃不掉了。
“小稀……”云夫人忍不住的开始抹眼泪。
这圣旨都已经在小稀的手里一夜了,这意味着什么,大家都知道。
云修敬“咚”的一声坐了下来,身上的力气就像是一下子被抽光了一样,连手中那张轻飘飘的纸张都握不住。
云稀看的心酸,却只能将眼泪硬生生憋回去,她害怕一个忍不住,就会将自己压抑了的这么多的情绪一下子的宣泄了出来,这样的结果只会是更加的糟糕,她不能。
“爹,娘,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云稀走上前,将云夫人和云丞相的手都握在了手心,郑重其事。
她会没事的,一定会没有事的,她也不会让眼前的人有事。
楚子策答应过她的。
她信他,相信他会遵守诺言,放过云家,放过自己的父亲。
她会帮他顺理成章的登上皇位,然后换取全家的平安。
云修敬默然,微微的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心里却已经是泛起了滔天的怒意,既然他们不仁,那就不能怪他不义了。他等不了了,必须行动,他已经一颗都等不了了。
“好好照顾自己,放心,爹会接你出来,平安的出来。”云修敬突然的起身,冲着云稀允诺,随后就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云稀的心里,泛起一阵的感动,父母永远都是那个在背后默默的保护自己的人,纵然现在的处境非常的艰难,但是,父亲还是十分的想要保护自己。
“娘,你先坐。”云稀将云夫人扶着坐下来,她还有不长时间,就只能趁着这个时间,好好的和云夫人说着体己话。
云夫人虽然常年的处在深闺之中,但是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不懂,趁着云修敬出去的时候,云夫人终于敢问出来了,“小稀,你实话告诉娘亲,昨晚殿下来这里,和你说了什么?”
云稀不是不知道云修敬胜算微乎其微的事情,突然的答应进宫,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有什么,就是来把这个给我的。”云稀指了指桌子上的圣旨。并没有说出来两个人交易的事情,父母不希望她有事,同样的,她也不希望父母担心。
“小稀!”云夫人显然的是不相信。
云稀心里一阵泛酸,想起来那一包已经被她收拾好了的衣物,鼻子微微的涩住,眼泪就要流了下来,“娘,真的没有什么,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和爹有事的。”
知道云稀的脾气就是这样,不愿意说的事情,就一定的不会说出来,云夫人也只能好生的叮嘱,“好好照顾自己。”
“小姐,宫里来人了。”莲夏的声音从门外轻轻的传了进来。
这一次,她真的是孤身奋战,莲夏也不可能陪着她进宫,也不可能留在云府之中,一旦她进宫,莲夏势必是要回去太子府的,说实话,她还是有点担心的。
“娘,我走了,你别担心我。”只是进宫侍疾,但是说一句十分不吉利的话,云稀的心底,却总是透露出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她压抑住这种想法,不想去思考这么不吉利的事情。
云夫人起身,准备出去。
云稀一把将云夫人按住了,“娘,你别出去。你不要担心我,我不会有事。”如果等一下子出去了,这样依依不舍的样子,被外人看见了,还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子。
谣言可怕,这个时候的云府,也是一样的禁不起一星半点的风言风语。也许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
话,就很有可能成为云府以后的诟病,给云府带来灭顶之灾。
云夫人忍住想要出去的冲动,将自己死死的按在了凳子上,忍住不去看云稀的冲动。
“娘,我走了。”云稀转身。
踏出门外的那一刻,心里咯噔一下,一下子就像丢失了什么一样,一种漫无边际的绝望之感慢慢的爬满了全身,身体的动作第一次快过了大脑的思考,云稀一下子的抱住了云夫人,将额头埋在了云夫人的脖颈边,低低的唤了一声,“娘——”
这些年来,她早就将云夫人看做自己的亲娘了。
云夫人也是被云稀这样的举动一下子的吓到了,虽然有些心酸,但是还不至于有那么伤心的情绪,只能极力的安慰着云稀,“没事,过不了多久,娘就让你爹接你回来。”
“好。”云稀的声音闷闷的,心里是有苦说不出。
娘亲只知道她是却做质子,却不知道,她是去伤人。
伤人一分,伤己八分。
皇帝都不一定会有事,但是她,却是一定会有事。能不能度过去,她所有的希望信任,已经全部寄托在了楚子策的身上。
她若是失败了,就很有可能的会有生命危险,反之,要是她成功了,就是弑君,一旦被人发现,她也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已经是躲不过去的事情了。
出门。门外,是泪眼汪汪的莲夏。
“小姐,你的衣服。”莲夏将衣服递给云稀,声音中带着微微的哭腔。
“从明天开始,你会太子府,记住留在屋子里,尽量的不要出去,直到我回来的时候,听到没有?”除了父母,最让她担心的,莫过于这个一直跟着她照顾她的莲夏,在她的心里,莲夏早就不是她的婢女,而是亲姐妹。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莲夏忙不迭的点头,还是奇怪的问了一句,“小姐,这些衣服都不是你平时穿的衣服,你自己的衣服还要带过去么?”这些衣服她以前从来的都没有见过,不知道小姐为什么会带过去。
小姐一直有一个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的习惯。不同于一般的大家闺秀,小姐从来的不在吃穿上讲究,尤其是这些贴身穿的衣服,基本都是越久的越好,说是穿的舒服,有安全感,基本不会轻易的换。
这一次,却是统统的换了,不得不说十分的奇怪。
云稀接过小包裹,“不用了,这些就足够了。皇宫里的服饰基本都有要求,这是殿下为我准备的。”云稀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说的是半真半假。话里的意思是楚子策是在为她着想,可是实际上却是让她去赴险。
莲夏一听,反倒是有了几分的安心,“小姐,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去找太子殿下,听说殿下也在宫中,一时半刻不会离开。”
云稀听了,只是应付着。
她会去找他,现在他们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怎么可能逃脱的了?
“侧妃,请上轿。”秦浩将轿帘打开,请着云稀上轿。
“殿下呢?”云稀问道。
真是没有想到,来接她进宫的人,居然会是秦浩,这是一种保护,还是一种不信任?现在的云稀,统统的只能朝着好的一方面去想,这样的才能义无反顾的去完成任务。
没错,就是任务。
“殿下去了皇后的寝宫,派属下来接您过去。”
她进宫的由头,就是为了给皇后侍疾。听说昨夜的时候,已经有几名大臣的家眷先行的进宫侍疾了。之所以把她隔开,目的是什么,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
如今最大的威胁,就是她的父亲,云修敬,其他的人,不过都是跟随。
“我知道了。走吧。”云稀表示没有异议,全身上下,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有一包涂满了毒药的衣服。一股一股浅浅的香味还时不时的飘到云稀的鼻中。
云稀的灵敏嗅觉,也同样的注定了她必须要来做这件事情,惑草的香味,只有她才能够闻得到。一旦香味消失,也就意味着毒性没有了,这个时候,就需要她重新的将衣物放进惑草的汁液中熬煮,或者是换上其他的衣物。
皇宫中不像是太子府,楚子策不能够明目张胆的找人每天的检测衣物上惑草的毒性,所以就只能够靠他们自己去判断。而这香味,就是判断的最好标准,也只有云稀可以闻得到这香味。
马车缓缓的行驶在皇宫之中,走了很久都没有到皇后的寝宫。
前方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她很清楚。原来只是视死如归的心态,现在却是莫名的有些紧张。
皇后,是楚子策的母亲,也就是,她的婆婆。
上次在宴会上,也不过是遥远的一瞥,根本就没有看清长得是什么样子,就更加的不可能有什么接触了。所以这一次,可以算的上是真正的见公婆,只不过用的是这样残忍的方式。
*
皇后
寝殿。
楚子策一早就来了皇后的宫中,进宫多时,一直也没能好好的陪着母后,母后病了,倒是给了他最好的理由借口。比起皇帝,他更加的愿意来照顾母后。
“什么时辰了?”皇后开口,接过楚子策递过来的药碗,皱着眉头,缓缓的喝着药。
“回禀皇后,已经辰时一刻了。”
“你们都下去。本宫和殿下单独待一会儿。”皇后将药碗搁到了宫女的托盘上面,将身边的人都遣了下去。已经辰时一刻了,算算时间,估计也快到了。
这子策对着云修敬的大女儿没什么意思,所以说到底,她还没有见过这侧妃云稀。
倒是那云和,子策带着进宫,见过几次,看着温温婉婉的样子,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有一点胆怯,说实话,皇后不是很喜欢那样的性子。能够在后宫之中坐上皇后的位置,而且这么多年不倒,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简单的人?
她的儿子,以后一定是要当皇帝的人,云和那样的性格,绝对的不会是皇后的最佳人选。只是子策喜欢,她有些话,反倒不好说些什么了。倒是这位没有见过的云稀,让她有着不小的兴趣。
说实话,就身份而言,她更加的希望云稀会是皇后,毕竟是嫡出。当然,也正是因为身份的问题,云稀也不适合当皇后,她是云修敬的女儿,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最重要的是,子策不喜欢。
能够当她的儿媳妇的人,她一定是要去调查一番的,云稀之前眼盲,性子更加的沉稳冷静一些,再加上地宫的事情,已经,子策和她之间的交易的事情,让她对这个女子有些刮目相看。
云稀,绝非池中之物。
她倒是很想见见这女子。子策虽然是十分的喜欢云和,但是知子莫若母,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又是经历过生死的,子策只怕虽云稀也并非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云稀快到了吧?”皇后开口。
“是。”楚子策在外人的眼中或许是十分的果敢狠辣,让人害怕,但是在母后的面前,他一向都是敛去了一身的锋芒,温和谦顺,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从今日起,她就会来伺候您。”
“母后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有宫女就够了。倒是你,快去准备一些解毒的汤药来。”皇后不放心的嘱咐着。
“母后……”楚子策欲言又止。
“别以为母后不知道惑草是什么东西,以后每晚,你都给我让云稀用解毒汤药沐浴。”不然以后,只怕后悔的就会是他自己。
他的儿子,她最了解。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表现,不一定是卿卿我我。对于楚子策这种人来说,能够一起经历生死,知道他所有最秘密的事情,地宫,军队,惑草,这哪一件,不都是危及到身家性命的事情?
看似威胁,其实,莫不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信任,只是她的傻儿子,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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