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不下堂,太子请休妻

第一百四十章 求真相,迎敌入危局7

屋外的天色,一寸一寸,慢慢的暗下来,纵然外面有再多的伤害和阴谋,此时此刻,在这太后的宫中,就只有云稀和楚子策两个人,就只有他们彼此,没有任何的纷纷扰扰。
身侧,云稀温润的气息不时的触碰到楚子策那根最敏感的神经,云稀睡得很沉,楚子策却不愿意再睡。
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场景,一直的在他心中,隐隐的有一根刺,或许,此生都不会再有第二次。
楚子策翻了个身子,侧睡的云稀的身边,左手搭上了云稀的小腹,一道伤疤,无意识的咯到了云稀的疤痕,就像是一条丑陋的蜈蚣,在云稀的小腹上突兀的存在着,也同样的在他的心里,突兀的存在着。
云稀在梦中睡的也不是很安稳,眉头一直的都没有舒展开,额间的头发早就被弄得乱了好几分,楚子策忍不住伸手,将云稀的头发一一的疏理整齐,服服帖帖的竖立在云稀的耳边,没有半分的散乱。
“云稀,别离开朕。”楚子策将下巴搁在云稀的额头上,忍不住喃喃自语。
别离开他,永远的都不要离开他,天下,皇位,如今都已经是握在他手里的东西,分明是从前都想要的东西,如今得到了,这满腹的空虚却还是没有半点的改善,害怕的,想要的,就好像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一样。
云稀的眼皮微微的动了动,脑中其实早就已经是十分清明,什么都清楚。现在的这段日子,她的睡眠早就变得非常的浅,总是有一点点的动静就可以让自己醒过来,更何况,身边躺着的,是楚子策。
她醒了,早就醒了,之所以不愿意睁开眼睛,不过是害怕,一睁开眼睛,将要面对的,就是她最不想要面对的情形,最不想要面对的世界,最不想要面对的局面。
如果可以,她多想就这样顺着自己的心意,就此的沉沦下去,再也不要醒过来。
可是不行,这辈子,都不行了。
楚子策的感官一向的比常人灵敏许多,云稀醒过来的事情,他并非的不知道,可是现在的两个人,一旦都清醒过来,带来的没有半点的欢愉和喜悦,有的只是无休无止的伤痛。
这种沉浸在自己的梦中的感觉,这种逃避现实的感觉,就算不可以持续一辈子,但是持续一段日子,哪怕就只是一炷香的功夫,也是两个人现在最乞求的事情鳏。
只要,假装着糊涂,假装着无知,就可以维护这一时的幸福。
云稀轻轻的动了动身子,假装翻了个身子,将自己的脊背朝着楚子策,转身的瞬间,微微的张开了眼睛,眼前,还是一片的模糊,还好,不是一片的黑暗。
楚子策并没有戳穿云稀,就像他们一直的没有戳穿两人之间的关系一样,只是拥在云稀的腰间的胳膊,微微的紧了几分。他害怕的从来就不是云稀的冷淡相待,他害怕的,一直就是有一天看着云稀的背影离开,自己却没有半点挽留的理由。
他害怕那样的日子,也害怕云稀的脊背。
腰间的那只手,在那一瞬间,似乎有着微微的颤抖,云稀感觉到了,但是却没有半点的言语。
云稀尽量的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稳,眼中,却是一点一点的湿润,“楚子策,我醒了。”从沉沦之中,清醒过来了。
“醒了?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楚子策的心中一下子的抽紧了,口气也不如平时的毫无起伏。
“天都黑了,我睡好了。不想继续睡了。”宫中,这份情感都已经陷入了黑暗中,哪里还指望它有见到阳光的那一天?就算是逃避,这黑暗的日子,也终将继续下去。
然而,此刻的楚子策,执拗的像个孩子,“可是朕很困,朕还想继续的睡一会儿。”哪怕就只是一会儿也好。
云稀翻身,平躺,眼睛盯着房梁,忽略了自己腰际上的那一只胳膊,“可是楚子策,我已经醒了,你也要醒了,朝堂上面还有那么多的事情。”
“朕说了,朕还没有醒。”声音中,染上了几分急切的声音。
云稀伸手,一下子的将楚子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拿了过去,声音开始犹如冰块一般慢慢的冷了下来,“楚子策,不是我醒了,也不是你醒了,是我,需要醒过来了。”必须要。
云稀声音中的那寸冰凉的意味,慢慢的渗透到了楚子策的身上,楚子策的指尖,连带着,到了楚子策的全身,“云稀,你一定要逼我么?”就连这一点点的时间,都不愿意给他?
“逼你?楚子策,你是在说笑么?我云稀,什么时候逼过你?又是什么时候,强迫过你?”她从来,都掌控不了局势的演变。
“云稀,如果朕说,不愿意呢?”楚子策的声音,慢慢的由淡漠,染上了狠戾。
王,终究还是王。
天下的霸主,终究还是天下的霸主,这一点,毋庸置疑。
“是么?”云稀轻描淡写的反问了一句。
不愿意,要是楚子策确实不愿意,她又能怎么办?
“皇上的吩咐,皇帝
的决定,我不愿意,也只能听从,不是么?”云稀笑容中,掺杂了意思悲凉。就像当初,她不愿意嫁给楚子策,只想把自己的嫁给林策,可是结果呢?她还是做了楚子策的侧妃。当初,她就是不愿意。
后来,她不愿意将自己的心给楚子策,只想留给一个叫林策的人,可是,结果呢?她如果知道,这从始至终的就是同一个人,就算她如何的不愿意,也终究逃脱不了这命运的枷锁。
直到他登基,他当上了皇帝,她依旧的还是有着很多的不愿意,她不愿意进宫,不愿意共侍一夫,可是结果又是什么?
现在,她不愿意看到云和的存在,不,是她从来的就不希望自己和楚子策之间,有云和的存在,她和楚子策,爱也好,恨也罢,她都心甘情愿,可是不愿意他们之间,是因为一个叫云和的人,隔了一个叫云和的人。
没有她,什么都好说,一旦有了云和,她就永远只能是第二。
这样的第二,她不可能,也不愿意永远的承担着。
如今,身在皇宫,心,也在皇宫,只是失去了跳动的能力。如果以后,楚子策真的是不愿意同意,她又能怎么办?她什么都做不了,除了认命,她还能怎样?
她连自己的这一颗心都管不了,她连自己的爱恨都控制不了,更遑论这具身子呢?
然而,若是云稀是伶牙俐齿,若是云稀针锋相对,这样有活力的云稀,才是楚子策认识的那个云稀,不是像现在这样,假装老成,没有半点的活力,只会认命的云稀。
要是说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云稀,倒不如说,是他害怕这样的云稀,是他恐惧这样的云稀。
哀莫大于心死。
这个道理,流传了千百年,却终究,不是局中人,不会明白这样的感觉,那种身犹在,心却已死的感觉,不是亲身的经历过,是绝对的不会明白其中的酸楚,也不会明白,这中间,是有多么的无奈。
半点都由不得自己。
可是,他们之前,分明就不是这样的。
“云稀,你明白的,你不愿意的,我不会逼你,只要,你高兴就好。”只是除了离开这件事情。
“我不愿意的,你逼我的,还少么?”云稀禁不住冷笑,不知道楚子策是哪里来的这种自信,“如果我说,我不愿意云和当皇后呢?如果我说,我不愿意云和活着呢?如果我说……”
楚子策没有回答,心里有着什么话,始终的说不出来,更有甚者,是觉得自己不愿意相信自己心中的答案,那种没有立刻反驳的态度,就已然是说明了一切。
云稀正式着楚子策的眼睛,一字一顿,“如果我说,我要云和的眼睛呢?如果,我说,我要离开这里呢?”
“不行,朕不会允许。”楚子策当机立断。想要离开?不可能,绝对的不可能,他绝对的不会允许。
这么的斩钉截铁,既在云稀的意料之中,也同样的在云稀的意料之外。
楚子策一直的就是吊着自己的心,生怕云稀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因而哪里还管的上云稀的前一句话是什么,可是,终究是侧重点不一样的云稀,内心所想,却是极尽悲凉。
却原来,云和的眼睛,永远的都比她重要。
那么放在,在她耳边耳语,不要离开的人,又是谁?
离开与否,和云和的一双眼睛比起来,是那样的微不足道,更何况,是云和的那身家性命?
楚子策,云和在你心里,永远的是比我重要。
当年的事情,我无福。也没有办法去参与,可是你今后的生活,我也同样的参与不上了。
既然本就是无缘,那又何必强硬的许了这一段份?
实在是没有那个必要,也没有那个可能。
就这样吧,楚子策,你我今生,似乎从一开始,从你说你是林策的时候开始,就注定了这是一场活在骗局中的感情。就注定了一旦要面对现实,就不得的不去选择那没有结局的结局。
只有在没有云和,只有在欺骗自己,云和不存在的时候,才是一场真正的感情。
一旦拨开了云雾见了天明,就变的什么也不是了。
“你不允许,那就算了吧。”
这么的认命,这么的愿意同意,却反倒是让楚子策又多了几分的担忧,多了几分的恐惧。
这种不知道来源的恐惧,根本的就抓不住源头,更加的找不到根源。
“楚子策,我饿了,起来用膳吧。”
用膳?“好。”
这顿饭之后,今天过后,就再也没有所谓的天空光明,有的,不过就是这无穷无尽的黑暗枷锁,将所有人压的喘不过气来。压的所有人都是胸闷气短。
楚子策以着极快的速度起身,赶紧的将自己的衣服换好了,然后顺便的帮云稀掖了掖被角,软语道,“小心着凉。”然后出门,亲自的过去传膳。
楚子策也是难得,这用膳事情,本就是
和楚子策没有什么关系,可是现在,只要是一牵扯到云稀的事情,动作,就越是快了几分。这也是毫无置疑的事情。
被角,还是被楚子策压的实实的,单点的风都透露不得。云稀却根本的就是躺不住,这外面的风暴还没有来得及停止,这同样的,她就不可能永远的待在,留在这里,更加的不可能继续的这样欺骗自己。
这个被窝,她终究是需要离开的,这座皇宫,终究也是会有离开的那一天的。就像这一切的真相黑暗面,也终究是要面对的。
*
一顿很是压抑的晚膳,两个就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就这样静静的面对面,吃完了一顿饭。
然而太后,终究是劝说不了这两个人,因为这一切的事情,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够帮的上忙。
晚膳闭,楚子策告辞离开,云稀没有半分的反应。
好,也是不好。
太后终于忍不住屏退了周边的所有人,刚刚准备开口,就被云稀打断了,“母后,云和的事情,恐怕要缓一缓了。”
太后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换成了另外的一副说辞,也是一样的考虑到了这件事情,“母后知道轻重,现在哀家的身子也微微的不爽,就更加的不会轻举妄动了。”
上一次,没有能够一击即中的成功,那么这一次,就只能够慢慢的筹谋参化,将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再有可能,将所有的可能都扼杀,必须要一击即中的时候才可以动手。
“小稀,只要你等的起。”太后真的害怕的就是,云稀等不起。
身等的起,眼睛等不起,眼睛等的起,这心,等不起。
“有什么等不起的?”话说回来,这最后会有伤害,有损伤的人,还不是楚子策?她不过是凭心做着最后的一件事情,这最应该等的起的人,就是她。
“小稀,你也睡了一天了,这后花园中的画开的正好,你可要去看一看?”太后有些试探性的问道。
刚才离开的某个人,是什么意思,太后再清楚不过,就这一天,就只是这两个人自欺欺骗的一天,其实也是好的。
“母后,您知道的,我根本的就看不见,尤其是这夜晚,出去又做什么?”云稀可笑的摇了摇头,只觉得太后的想法太不寻常了。一个脸路都看不见的人,还指望她能在这大晚上的赏花不成?
没有这个必要的。
“让莲夏带着你出去,这外面开阔,空气也清新,这世间久了没准儿还能够帮着你将这心情开阔一些。”每天的将这么多的事情放在心里面,迟早有一天,这身体也是受不了的,更加不要说云稀这一副已经是破损的身子了。
那么久的身心俱疲,早就是伤了根本。
“母后,明日再说吧。我好累了,想去休息。”云稀并没有想的太多,只是自己真的是很累了。
太后定了定心神,开口,“小稀,就这一天,将所有的事情忘了,好好的去赏个花,散个步,明日醒来,再去想那些避不了的事情吧。”
若说云稀原来的是没有任何的感觉,但是这句话一听,意味着什么,她是再清楚不过。“母后,楚子策他,在等我对不对?”除了楚子策,还有谁,能够说的动太后帮忙?
“小稀,母后知道你心里的苦,但是去或者不去,是你的自由,可是母后要提醒你,或许今晚,真的是最后一晚也不尽然。”既然有丢掉一天的意思,那为什么不从始至终?为什么要半途而废?
“既然今日,你们已经开始了,为何不继续下去?”
云稀的心,微微的动了。对呀,已经是开始了,又为什么不继续?
就只是,放纵这一晚。
“好,我去。莲夏。”云稀轻轻的开口。
“娘娘,奴婢在。”
“扶我去后花园吧。”
“是。”莲夏除了在云稀的面前稍微的跳脱一些以外,在其他人的面前,这礼数可是半点的都不会少。
太后欣慰的笑了一次,这心里刚才一直憋着的一口气,突然的就放松了下来,整个人却因此而一下子的晕倒在地。
身边,“太后”“太后”的呼唤声此起彼伏。
外面的人,却还是一无所知。
同样的,后花园中,却是一片寂静。
只是这一次,想要。凭心而论。
“今天的月色真是不好,什么也看不见。”云稀无意的感慨了一番,然而,楚子策站在一边,立刻的拉起了云稀的手,预备离开。很有眼力见的下人,包括莲夏,都是纷纷的告辞离开。
这帝妃之间,不是他们这样的下人有资格看的。
“那我陪你散步,这样的凉风习习的感觉,正好适宜。”
“好,那就沿着路边走一走的吧。”云稀难得的没有拒绝,从她答应了过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今晚,绝对
的不会拒绝,自然,也只是限于今晚一晚而已。
云稀的眼前,一片的都是黑暗,这顺着楚子策走的步伐也是越来的越慢,直到云稀终于停下来的时候。
“怎么了?”
云稀瑟缩着步子,不敢再往前一步。刚才那种严重的心慌,那种再往前走一步,似乎就是要掉进坑里的感觉,慢慢的消失了。留下的,是那种信任的,不由自主的心安。
云稀摇摇头,“没事,继续走吧。”
这种闭着眼睛走路的感觉,其实是非常的难受,倒不是因为这个将来身子,而是心中的那一点点顾忌。
“好。”
一个字。就只是一个字。
楚子策却是说的很郑重。
真的,只需要在这种时候,就应该好好的去对待,就已经足矣。
忘却前尘往事,忘却今后时间,只记得这一刻,只记得现在,只记得,这个黑暗中依旧可以暖人心的后花园。
另一边。
皇后的宫中。
就只是这几日的时间,贺六出现的时间,却是越来的越多了,尤其是这皇宫中的生活,似乎更加的能够激发贺六的出现。就比如此时此刻,贺六又在嫌弃云和身上穿的这一身衣服。
太过于素雅,从来就不是她的风格和喜好。
“娘娘,衣服来了。”素梅很聪明,见到云和的不太对,直接的就将贺六的衣物取了出来,双手奉上。
贺六换上了一身的衣服,看也不看素梅一眼,直接的将桌子上的一个小小的药瓶,揣着带在了身上,风风火火的就直接的过来了。
贺六离开的方向,正是太后寝宫的方向。皇上和云稀已经离开了太后的寝宫,这种时候,恰恰的就是她行动的最好的机会了。她虽然武功是很高,但是却也是绝对的打不过楚子策,也同样的,瞒不过云稀的耳朵。
贺六就像是一直很小很小的猫咪一样,静静的趴在了屋顶上面,然后小心翼翼的移开了一片瓦砾,手上端着的是刚才的那一个小小的瓶子,里面,是她最好的武器。
贺六将小盖子打开,正对着屋内,将小瓶子倒置,然后瓶内的一堆的粉末状东西,慢慢的,统统的到了太后的殿内,一点不落的占据了每一个小角落,每一处地方。
然而,却始终的,没有任何人发现。
贺六忍不住要在房顶上微笑,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她今日,是最成功的一次,万万的不可能因为这样的小失误,然后让自己很好的屈服。
太后躺在床上,总觉得自己的脸上似乎是有了什么东西,就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下,却还是发现什么都没有,转了个念想,也就继续的准备休息了。
今晚不过是这皇宫之中最平凡的一夜,但是对于太多的人来说,并不是平凡的一夜。
太后整日的劳神伤力,就是这种时候,也已经有一些撑不住了,这一波又一波的困意,突然的变得十分的浓烈,直接的刺激着太后的神经,似乎空气中,也有着什么很细微的味道,却只是,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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