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如宅

第73章 相互依偎

这一日,远在金陵的柳府大姑奶奶柳芙蓉,右眼皮儿就跳个不停。儿子瑞安的病也好了,芙蓉就对儿子道:“大半年了,咱们也为去你外祖母家里看一看了!我的心里,着实想着她!”
王瑞安正一心拨着算盘,听了母亲这话,就笑:“母亲说的是!本早该去了,却因我的病耽误了!”
柳芙蓉见儿子打算盘,看着中规中矩的,心里满意,就道:“你赶紧去库房准备准备,只管将那些上好的药材备了,送给你外祖母!”
王瑞安就点头:“这个我知道,我自会去办。”
柳芙蓉看着儿子,悠悠喝了口茶,问瑞安:“你也二十三了,你这一心帮着娘打理家里的琐事,娘心里是高兴的。但你不想娶妻,却是叫娘生气。”
瑞安听了,就停了手,对娘笑道:“娘,我不是不想娶,怎奈何未曾遇到我喜欢的。”
柳芙蓉就叹:“怎么才算是喜欢?”
瑞安就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但不管怎样,这见了第一眼,总是要叫我心动才行。”
芙蓉就笑:“你既说这话,可见你还是挑剔。”
瑞安不想和娘说这些,如果论了这些,母子两个只是不欢而散的。因此,瑞安便移过话题,又道:“我是真想着去海陵。就算不为外祖母,我这心里也惦念表哥墨染!也不知他的病,到底怎样了?”
想起上回,他回海陵探望,只听那府里的下人传言,说表哥活不到今秋的!可明明这时节,已经到了秋天儿了!那些个不好的消息儿,也未有什么人带来,只叫瑞安的心,觉得稍稍宽慰了一些。
不过,表哥成亲的事儿,他和娘虽未曾去,但他心里头,到底是存了许多好奇的。表哥身子这样弱,如何成得了亲呢?这甘愿嫁他的,又是哪个女子呢?
当时娘恰好生了病,他心忧,因就遣人送了礼物,人却是留在金陵家里照顾娘。待娘的身子好了,自己却又病了。因就错过了祝贺表哥大婚的机会。
柳氏见儿子提起侄儿墨染,也就叹息道:“这孩子也是个三灾八难的!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呢!”说罢,眉头又紧锁了起来。
瑞安就道:“娘,我猜,是外祖母一心要给表哥安房妻室吧?表哥是个寡淡的人,这缠绵床榻已久,他的心里,是断无娶妻生子这样的想法的!”
柳氏听了这话,倒是笑了,因对儿子道:“你是表哥肚子里的蛔虫不成?或许他也是愿意的呢?”
瑞安就也笑:“若果真如此,那我果然更好奇了。究竟,我那表嫂长个什么模样?”
柳氏就道:“咱们下午就动身,过几天也就知道了!”想想,柳氏又叹:“这几天,我这眼皮儿老是跳个不停,我总觉得哪里要出事?”
瑞安就安慰:“娘这是疲累了的缘故。多歇上一歇,就无事的。”
柳芙蓉听了,也就不作声了。她的心里,藏了一桩事,二十多年了,一直没说出。知道这事儿的人都死了,就只剩了她。这么多年的时间里,到底娘知道不知道呢?柳芙蓉也一直未敢问娘。
话说柳墨染和白秋漪走出那片空地后,黎明之时,那武九也就在树上醒了来,睁开眼一瞧,见树下的火堆早已熄灭,火堆旁的那对夫妻已不在。武九就从树下跳了下来,心里却也未怎样多想。
柳白二人一路相依相偎,眼看着就到了海陵城郊外了。这一路走来,墨染见那背弓之人也未在后紧追,紧张的心也慢慢松懈了。
但一闭上眼,他的心里就涌现出一副惊心动魄的画面。芦苇丛生的江滩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紧紧握着他的手,他们的身后,是一排拉着弓箭的黑衣蒙面人。一簇弓箭射来,老者躺在殷红的血泊里,气息奄奄。他扑倒老者的怀中,嘶声力竭地叫喊着——
他摇了摇头,想往里深想,但也只记得这么多了。秋漪看着墨染,就笑:“好了,历经三天三夜,我们终于回了海陵城了。”
墨染听了,就也点头,笑道:“是呀,我想我也真奇怪,明明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但却又能记住通往海陵的路。”
秋漪心里轻松,听了更是笑:“记得总比不记得好!墨染,可见你的失忆,是很快能恢复好的,我对你有信心!”
看着秋漪鼓励的目光,墨染便笑着,上前轻柔地握住她的手,说道:“秋漪,你是我的福星。这一路,我多亏有你。”
秋漪听了,却是摇头,她认真地对他道:“不,墨染,你才是我白秋漪的福星,若不是你一路艰难而来,我现在已在那潭水里淹死了,又哪里有现在?”
墨染听了,凝视着秋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秋漪,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想我柳墨染此生是无憾的了。”
秋漪听了,心里固然激动,但还是说道:“墨染,此话你也未免说得太早了!人生这样漫长,你还这样年轻!兴许,以后你恢复了记忆了,只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女子,一切也未可知!”
墨染听了,却是诧异地看着她。摇头道:“我怎会?我信我自己。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的。”
秋漪不想与他这个话题,只是淡淡道:“好吧,你这话我会记在心里。若有一天,你负了,我再拿来问你!”她说完了,就朝着一棵枣树下走。见了那树上的红红的枣儿,秋漪就笑:“墨染,咱们也走了一路了,你口渴么?若口渴,咱们且打几颗枣儿吃!”
墨染就点头。他虽不怎么会武功,但十三岁之前,却是跟着父亲练习过几年。当然,以后他生病了,也就荒废了。当然,这些秋漪不知道,他自己也记不得了。
但见他轻轻一跃,就上了树将枣儿抖落了下来。秋漪见他身影蹁跹,就在树下赞:“墨染,看不出,你还会武功!”
墨染将一个最大的红枣递了给秋漪,就道:“我会么?我自己也记不得了。或许会吧。”
秋漪就笑:“墨染,这一路来回,你让我惊喜的地方可太多了!我这心里,只和那个柳府里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联系不上了!”这是秋漪由衷的真心话。
墨染听了,倒是平静。“秋漪,咱们赶紧回府,你说将你推入崖下的,是府里的李大麻子是不是?”
秋漪就点头。
墨染就道:“听你说,这人和你无怨无仇,大概是听了什么人的使唤,这才下得狠手!我担心我们回去晚了,只怕他听到了什么风声,看出了什么不妥来,一早地溜了!那咱们再顺藤摸瓜地查线索,可就有点迟!”
秋漪见墨染虽失了记忆,但说话条理口齿什么的都清晰,心里不禁大感安慰。
他二人身上,已无一点钱,唯一剩的,就只有秋漪耳朵上的一副耳坠了。因不想让墨染挨饿,秋漪提出到了城郊,就将这耳坠子当了。但墨染听了,却是摇头。
“秋漪,不用。我怎好让你当东西?我身上虽无钱了,但好歹还有一块玉坠。”墨染说着,就将腰际的玉坠取下。秋漪见了,赶紧阻拦道:“墨染,这看使不得?你身上这块玉坠的来历,我是知道的。你曾告诉我,是你娘在世时留给你的信物。这个若是当了,那以后就寻不着了!”
秋漪只想叫墨染将玉坠收起。墨染听了,就叹:“原来这玉坠是我娘给我的东西,的确也是珍贵!”
“是呀!所以万万都不能当了!”
岂料,墨染话锋一转,却又道:“纵然珍贵,可我也不能让你饿着肚子走路!所以,到底还是要当了!”
秋漪见了,心里就有点急。她担心这回到柳府,老夫人见了他们,发现墨染将玉坠弄丢了,心里只是要怪罪她的!
墨染见她着急,就笑:“放心。这玉坠当了,又不是不能赎回。待你我回家了,再来拿银子取,也是一样的!”
秋漪听了,还是摇头。她干脆将耳坠从耳朵上取下了,放在墨染手心里,说道:“我这耳坠是银的,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就拿这个当了吧!”墨染无奈,也就接在了手心里。
海陵城郊,时辰已是中午。二人的确是饥肠辘辘的了。
待到了一处饭铺前,墨染抬头一瞧,见着饭铺顶子上挂着的‘悦来饭馆’这几个字,这几个字,的确写得不大好看。墨染就携了秋漪进了饭铺。墨染在掌柜的跟前低低说了几句什么。掌柜初还迟疑,后便取来纸笔,决意让他试一试。
原来这掌柜的也读过几年私塾,后因家道中落,无法继续读书,就改行做了别的营生。这些年下来,也积攒了一点银子,因就和浑家商议,开个饭铺。这店外挂的字儿,就是这掌柜写的。
秋漪弄不明白墨染的意思。墨染着意要给她一个惊喜,因就对她笑道:“秋漪,你先往里头坐,我过会子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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