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如宅

第164章 姨娘果然有心

随喜听了,就道:“我能回来,我知道是姨娘帮了我!”
洪氏就道:“倒也不是这样,算来也是大少爷点了头了!依我看,只要大少爷点了头了,以后便也无什么不好的了!”
洪氏说着,便又上前将随喜的手翻来覆去地瞧了一瞧,方道:“辛苦你了!这去了香烛库房,也没过半个月,你这嫩白的手,就磨出了茧子来了!”
洪氏便又问随喜。“随喜,我问你,你如今受得这些苦,都可是因为谁呀?”
随喜一听,就咬着牙道:“姨奶奶,我这样落魄,当然是因为大少奶奶。我的心里,可记着呢!”洪氏听了这话,心里就喜欢,口里也就笑道:“随喜,你记着就好。你若忘了,我心里都要替你记着的!”
洪氏说完,就上前拉着随喜的手儿,说道:“好了,如今你还在我的身边,我的心里,只更是安逸不过的。算来我身边,也有你和刘婶子小禾儿几个心腹。想你经了这次劫,以后行事儿也就更小心了。对你,我还是放心的。”
随喜听了这话,也就对洪氏道:“姨奶奶,不怕您见怪,随喜早知道,我和姨奶奶您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人。姨奶奶妥当了,我才能得周全的。”
洪氏说完,便爱怜地拉住随喜的手儿,将她带了进沁碧馆去。
到了第二天,过了晌午,洪氏便就在屋子里忙碌起来。一面,又叫小禾儿去落雪轩再次请。因了这个缘故,这一日黄昏,墨染本是要出去的,但也出不得了。秋漪见了,就放下手里的刺绣,说道:“怎么了?我见你只在这房里来回地踱步?”
墨染就道:“我不怎么,不过看多了书,觉得乏了,就在这房间里走上一走,权当解闷儿。”
秋漪就道:“这样也行。”她口里虽淡淡的,但心里却在估算,大概再过什么时候,墨染就又该出远门儿了。“秋漪,你只管做你的就是,并不用管我。”
秋漪就道:“真正我也奇怪了,如今这一坐下来,就觉得心里空落落地,就像是缺了点什么,从前在我眼前眼后地晃的,一直习以为常的,现在猛然间看不见了,只觉得心神不定。
墨染却是看出来了,因就对秋漪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是看不见小穗儿,心里发慌。”被墨染这样冷不丁地提醒,秋漪即刻就恍然大悟。“墨染,你说的是!我怎么忘了,我怎么将小穗儿给忘了呢?真正我也粗心!亏她待我还那样信任!我现在就去找小穗儿,将小穗儿领回来!”
墨染这里其实都已安排好了,见了秋漪如此,就笑:“前几****就想起来了,便叫了赵管家去焦愣头的家里。赵管家回我说,焦愣头的老家有点子事,这几天带了小穗儿回他老家去了,要过几日才能回呢!”
秋漪听了,还是坐立不安道:“到底是我大意!我说老觉得屋子里短了一个人!想来想去的,却是将小穗儿遗下了!该死!该死!”秋漪的心里,一下对小穗儿升出了许多的歉疚之意。
墨染就安慰她:“好了。不要多想了。你刚回来时,惊魂未定,心里一时想不到,也是极自然的。等小穗儿回了,你将她依旧接进来就是!”
夫妻二人,又在屋子里说了许多的闲话。黄昏日尽,洪氏屋里的小丫头小禾儿又过来请了。秋漪看着天色渐暗,就对墨染道:“咱们不能等了,到底该过去了。姨娘那是个多疑的,见了咱们迟迟不来,心里又要犯嘀咕了,何苦来呢?”
墨染听了,也就道:“我却想再等一会子。只可惜今晚青城和瑞安有事,皆不能回来。”墨染的心里,想着如去沁碧馆,到底有青城和瑞安陪着才是痛快。
秋漪就道:“好了,咱们这就走吧。”秋漪说着,便将未绣好的帕子放在了榻上,上前对墨染盈盈一笑,口道:“想从前,你也曾和我去过洪氏的屋里。只可叹你还是什么都不能记起来。”
墨染听了,就叹了一声,说道:“你说这话,真正叫我也纳闷!是呀,我都这样长的时间了,怎么我还是什么都不能记起来呢?”
秋漪见他眉心透着焦灼,就安慰道:“墨染,你不要着急,许是需要什么契机!”
二人说着,也就一同出了落雪轩门口。晚风徐徐,空中氤氲着一缕一缕的淡淡荷花香气。墨染就道:“原来是荷花开了。”
秋漪就叹:“这春夏之交,事情也多。只叫我疏忽了季节了。墨染,咱们待从沁碧馆出来后,且就去府后的池子里走一走,看一看如何?这夏天里头的花儿,我只单爱荷花一个。”
墨染听了,信步就道:“秋漪,可是你读了这几句,心里才喜爱上的?”
秋漪听了,就问:“墨染,你说什么呢?”
墨染就道:“我读周敦颐的《爱莲说》,那文里写着,余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予谓菊看,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墨染说到这里,秋漪就笑:“墨染,我明白你的意思,周敦颐的这个文,从小儿我也看过。我喜爱荷花,却不是因为这些个。”
墨染一听,便来了兴致,因就对秋漪道:“是么?那却是什么?且说给为夫听听!”
秋漪见墨染行动俏皮,真不似以往深沉内敛之模样,也就忍不住笑了一笑,口里说道:“墨染,我爱的是李义山的那两句,你听好了‘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如此,并无其他。”
墨染听了,就笑:“好,好。李义山也是我喜爱的。李义山的这两句,格调却是又要比周敦颐高。”
二人徐徐走着,一路也就到了沁碧馆,洪氏将酒菜早早地都预备下了。春琴也从浣花阁过来了。今晚春琴特地装饰了一下。但见她头上戴着满满的金银珠钗,身上穿了一件极夺目的翠绿衣衫,衣衫底下是一抹碧红的抹胸。裙子底下是新做的葱绿的撒花裤腿,脚上则穿了一双朱红的绣花小鞋。
春琴过来时,便对着洪氏笑道:“干娘,你瞧瞧我身上的穿戴,可还使得?”洪氏听了,也就好生瞧了一瞧,方道:“哟!春琴,你今晚打扮得可真好看!”春琴听了这话,心里更是高兴,因对着洪氏道:“干娘,你说的是真的么?可不许骗我!”
洪氏心里头得意,因拉着春琴的手,将怀中一个紫色的小瓶子一把塞了给她,口里说道:“这个就是那催情丸,你且拿着。待会见我的眼色,见机行事。”
春琴见了,便笑着接了过去,对洪氏道:“干娘,我知道了!”春琴因看着这个药丸,就要闻一闻。洪氏见了,赶紧就道:“春琴,闻不得!闻不得!纵然要闻,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洪氏说着,春琴自然明白。她将药丸藏好了,就对洪氏笑道:“干娘,我知道你对我好!”洪氏就对春琴道:“好了,你只管去房中,好生等着就是。我想着这会子,她们也该来了!”洪氏说罢,便抬着眼儿,只管立在那廊子下看。洪氏见走廊外也阴沉,因就叫刘婶子着人将灯笼高高挂起。这一挂灯笼,果然周围大亮。灯光的照耀之下,就见柳墨染和白秋漪两个,并肩从那里走过来了。
洪氏见了,就忙回了屋里,对春琴笑道:“他们到底是来了!可真不枉费了咱们的一番苦心!”当下,洪氏和春琴就立在廊子下,专等着墨染和秋漪。
墨染秋漪也就到了廊子前儿。见四处亮如白昼,雪白的一片。墨染就对秋漪道:“这个洪姨娘,专搞这些大的阵仗!”
秋漪听了这话,也就掩口笑:“墨染,这你也看出来了!我猜,洪姨娘就是要这样!不然,这府里上下哪里能知道呢?”
墨染听了,就也笑:“这也真难为了她!”二人说着,洪氏和春琴也就上前来了。
洪氏见了他们,就笑:“你们来了,真正我这里也是蓬荜生辉了!快进来,快快进来!”春琴也上前对墨染和秋漪道:“姐夫,姐姐,干娘已经将酒菜备下了,专门等着你们呢!”
春琴将怀里的催情丸置放得好好儿,灯光之下,见了墨染一抹雪白的衫子,更显得比白日俊逸脱俗了,春琴便如犯了花痴一般,只管痴痴地瞧着墨染。
洪氏见她实在不像话,因就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说道:“春琴,你姐夫和你姐姐来了,咱们可以进去了!”
春琴说着,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因就对洪氏笑道:“干娘,我知道呢!”春琴便又请墨染和秋漪进去。四人也就齐齐进了洪氏房内。洪氏请墨染和秋漪入座,便就指了指桌上的饭菜,笑道:“墨染,你瞧,我这布置的可都是你爱吃的菜蔬!既清淡又爽口的,老太太嘱咐我的,从前我都记下了!”洪氏又指了指桌上放的一坛酒,与墨染道:“这是荼蘼酒!我记得你小时也爱喝的!我本想着拿钱去市面上买的,可想来想去,到底是自己酿制的才好!因此,昨儿个晚上,我就在屋里忙忙地赶了起来!虽只隔了一天,但好歹已能喝了!”
洪氏拿出这坛荼蘼酒,却是勾起了墨染小的时候。他便对洪氏道:“姨娘果然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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