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如宅

洪氏听了这话，就对着秋漪摇头说道：“不必，真的不必。秋漪，我哪里要吃你什么饭？真正我就是来帮助你的！算来，咱们柳府可是好久好久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儿了！真正，我这心里头呀，只是寂寞得发慌呢！我多想抱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儿在怀里呀！”洪氏的演技是真好，这说着说着更是不禁感叹起来了。秋漪听了，也就说道：“姨娘，你这样一说，只让我觉得压力好大！我当然愿意给墨染生孩子，越多越好！”洪氏听了秋漪这话，更是拉着稳婆的手儿笑着说道：“好了。秋漪，你既收了方子，那我果然也不打扰你了。我知道，究竟你也有你的事。这吃饭么，我就叫稳婆去我的屋子里吃好了！真正，我那屋子里，酒菜什么的早就已经备下了！”秋漪听了洪氏这话，想了一想，也就不勉强她了，因就点头道：“既然姨娘都预备下了，那我果然也就不张罗了。如此，我这就送姨娘和稳婆出去就是。”洪氏听了，就拉着稳婆的手儿笑道：“秋漪，你有这份心，那便也就够了。好了，我这就带着稳婆走了。”洪氏说着，便拉着稳婆的手儿，一路笑着出去了。
待出了落雪轩，洪氏心里还不放心，因就对着稳婆说道：“果然，你给大少奶奶的方子，就是真的？”稳婆知道洪氏是个多疑的人，听了洪氏的话，也就点头儿掩饰说道：“哪里？姨奶奶，你这样说，可真是伤我的心！哪里我就会骗你呢？分明，我给她的方子，就是我的秘方！不过，我看这位大少奶奶看着倒也面容和善，不像是个什么恶人。怎么你和她真的就有这样大的仇恨呢？”洪氏听了这话，也就停下了步子，对着这稳婆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这叫什么话儿？这天底下，难道还有哪个傻子将自己是坏人这两个字写在额头上让你看吗？实话都对你说了吧，这柳府的大少奶奶呀，随按看着和善，但心里头可有十个心眼子，一般的人可是斗她不过。再一个，就是极为笼络人。如今这府里上下呀，她只是将那些下人的心都笼络过来了。哎——”洪氏说完这话，更是深深地叹了口气。稳婆听了洪氏这样一说，也就半信半疑地道：“是么？不过，你的性情儿我也是了解的。你又哪里是那省油的灯，容她在你跟前放肆的？”
不想，洪氏听了这稳婆的话，更是深深地叹息了起来，因就对稳婆道：“今时不同往日。到底我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了。一来，老太太死了，二来，这墨染到底是皇上亲封的国公爷！我这行事儿到底要谨慎许多！”稳婆听了洪氏这话，想了又想，一时反而又撑不住笑了。这稳婆就对洪氏说道：“是吗？不过，你只管放心，这大少奶奶以后果然就是不能生育的！”稳婆这样说，心里一点也不害怕。倒时，若这柳府的大少奶奶果然又有孕了，洪氏过来质问她的话，她就可以这样说：哎呀，真正我哪里能知道！分明我下的那些方子，对别人只是有用的！可哪里知道这柳府大少奶奶的身上，竟是不管用了呢！反正那药方子，我可是一点也没掺假，这件事说来和我只是无关呀！姨奶奶，看来到底是这大少奶奶的身子和别人相比，有些不同呢！阿弥陀佛，我和你这许多年的交情，你如何能不信我呢？这稳婆心里，已经想好了事情败露后，打算这样和洪氏说。
洪氏听了稳婆这话，也就又叹气道：“你呀，你是不知道！这大少奶奶的命儿硬着呢！好几回儿，我都以为这一次是有十成的把握的了，可到了最后，还是让她逃了。所以，我这心里头，说来还有点儿害怕呢！”
话说，洪氏和这稳婆去了沁碧馆去吃饭后，又过了一个时辰，这含珠就从那曹家村里回了柳府了。含珠进了柳府，这头一件事，便是要去落雪轩里见秋漪。她只觉得，在自己的心里，秋漪占的分量只是和瑞安一般重的。是呀，这人活在世上，爱情重要，但友情也同样重要。真正这两者是缺一不可。这含珠刚走到落雪轩的外边，玳儿和瑁儿见了含珠姑娘来了，都齐齐上前笑道：“含珠姑娘回来了，这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几日不见，含珠姑娘可是出落得越发好看了呢！”含珠听了，也就对着玳儿和瑁儿两个说道：“我就知道你们两个鬼丫头，见了我会这样说！”
玳儿和瑁儿听了，就对含珠做了一个鬼脸，笑道：“含珠姑娘，真正我们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呢！”含珠听了，也就点了点头，笑道：“行，其实这话我也听。告诉我，这会子你们大少奶奶躲在屋子里到底在干什么？”玳儿就对含珠说道：“含珠姑娘，我们大少奶奶一天到晚也并不在屋子里做什么，不过就是一天到晚地想着含珠姑娘你！”含珠听了玳儿这话，更是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因就对她们道：“嗯。我知道秋漪会想我。真正我这心里头也是有一肚子的话儿要同她说的。”含珠说了，也就一头上了台阶，进了廊子，去了屋子里。待掀了帘子，含珠见秋漪果然一个人坐在房内一下一下地飞针走线，看那态度果然也十分认真。含珠决定给秋漪一个惊喜。含珠想了想，就蹑手蹑脚地穿过屏风和桌椅，一步一步地走在秋漪的身后，见她还是一点不曾察觉，也就突然张开手臂，一下将秋漪的两只眼睛遮住了。秋漪猝不及防，心里又惊又怕。因就说道：“谁，是谁？是玳儿和瑁儿么？真正，你们两个，也太顽皮了！”
含珠听了这个，并不说话，但只是咧着嘴儿笑。秋漪也就细细闻了闻这身后传来的一缕幽香，她马上知道是谁了。秋漪也就幽幽说道：“含珠，真正是我大意了，我知道就是你。”含珠见秋漪即刻知道自己，心里感到奇怪，因就问秋漪：“秋漪，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含珠说着，将手臂儿松开，走到秋漪的面前，对着秋漪笑了一笑，又端详了片刻，方道：“秋漪，我走了这几日，你越发长得胖了一些。真正，这样极好。”秋漪听了含珠这话，也就说道：“含珠，我果然长得胖些了么？”
含珠就道：“我哪里会骗你？可见这些时日，你在这柳家，果然也呆得宽心。”想了一想，含珠又问秋漪：“不过，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儿呢？”秋漪听了，也就对着含珠说道：“含珠呀，我如何猜不到就是你呢？你身上的味道我立时就能闻出的！真正，我们相处那么久，也曾同睡在一张床上，你身上的气味儿我如何闻不出？”秋漪这样一说，含珠也就笑了。她在秋漪身边坐下，拉着秋漪的手儿，笑道：“秋漪，我们果然就是好姐妹。告诉我，这些天，你在柳府都做了些什么？”秋漪听了，便将洪氏带了一个稳婆过来，说帮她安胎一事告诉了含珠。含珠听了，想了一想，就笑：“是么？但我也知道，这洪氏并不会有这样好的心肠！虽然之前我也在这府里住了那么一段日子，但我也看出来了，这洪氏果然就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我猜，她送给你的并不是什么滋补调理的方子，兴许是比毒药还要毒的东西呢！秋漪呀，你可不能上当才行呀！”含珠说着，心里倒是更紧张起来了。秋漪听了这话，也就对着含珠微微一笑，说道：“含珠，我哪里就会上当？当时你不在场，你若是看到了洪氏的表演，只怕心里头会憋不住地笑场呢！”
秋漪一边说，一边就将那药方子递给了含珠看。含珠也就接过了。含珠对着药方子，也就一字一句地念道：“人参白术二钱，金银花——”含珠看着这个药方子，想了一想，也就对着秋漪说道：“秋漪呀，这个药方子果然真是滋补身子的方子呢！”秋漪一听，不禁也细看了看。看着这药方子上的药材，心里也不禁纳罕起来了。她小时看过一点医书，知道这些药材果然就是滋补身子的东西。洪氏的心肠果然就变好了？秋漪心里自然不会相信。看着秋漪疑惑不解的样子，含珠就道：“管她呢！不管这药方子上写的什么好东西，你都不要管不要看。秋漪，难道你忘了么？咱们在京城时，那九王妃不是与你看过御医的么？你哪里就不能生孩子了？且不要听这稳婆胡说。”话说到这里头，这含珠便又对秋漪说道：“不过，这洪氏到底是什么意思？一面，她神秘兮兮地请了这稳婆过来，告诉你说你生不出孩子了。可一面又叫这稳婆给你开滋补的方子。她这样做，岂不是自相矛盾吗？”秋漪听了这话，也笑了一笑，对着含珠说道：“是呀，确实觉得奇怪。方才我就觉出了奇怪。我只觉得那稳婆看着我，有好些话儿想要说，但只是欲言又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