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如宅

这涵儿的表哥进了这孙姑娘的屋子后，也不客气，当着这孙姑娘的面儿，可就一杯一杯只管将她递来的酒都喝光了，这孙姑娘见涵儿表哥这样的爽直这样不扭捏大方，心里也就很高兴。因就对他道：“好酒量！我可是还没见过你这样酒量好的人！”这涵儿的表哥被这孙姑娘一夸，心里更是飘飘然。因就说道：“孙姑娘，我哪里酒量好？分明是你的酒水好吃，蜜甜蜜甜的，这不知不觉，我一气儿就喝了许多。”孙姑娘一听，更是笑道：“是吗？你喜欢喝，那么就多喝一点！”孙姑娘说着，更是劝涵儿的表哥要多喝。
涵儿的表哥，因被这孙姑娘灌了**汤，心里更是飘飘然了。到了后来，他也不知自己被这孙姑娘到底灌下了多少酒。只记得醒来的时候，天色早暗下来了。他的头很痛，到低了头后，就发现自己的衣服也不知到了哪里去了，他的身上可谓是不着寸缕。更令他吃惊的是，自己的身边竟还躺了一个人。涵儿表哥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卖鸡蛋的孙家姑娘！这卖鸡蛋的孙家姑娘对他殷勤，他素来也是知道的。
“你，怎么是你——”涵儿表哥受到了惊吓，胡乱穿好了衣服后，连忙从床上跳了下来。看着这房里的摆设，他的表情更是痛苦起来了。这分明就是孙家姑娘的屋子！莫非是自己酒后乱来，所以就——
涵儿表哥猜测这其中的可能性。果然，这孙家姑娘见他拔脚就要走，也不起来，只是在床上冷冷说道：“怎么？这么快就要走？这提上裤子就要走，可还算是男人么？”涵儿表哥一听，身上更是寒毛直竖，想了一想，只得无可奈何地转过身来，尴尬说道：“这个——这个——孙姑娘，咱们果然是那个了么？”
“怎么？咱们都这样了，都躺到一张床上去了，你这还不相信？”孙姑娘终于从床上起了来，威胁他道：“反正，咱们这是生米做成了熟饭了，你是认要认，不认也要认。合着我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白白被你睡，白白被你欺负了不成？你若敢走，我走就叫人了！就说你对良家妇女行了不轨，我看你以后，也就不要在柳府混了——”涵儿表哥一听，心里就一哆嗦。这孙姑娘果然是个极厉害的人。涵儿表哥的腿脚也就软了，因就对着她道：“我的姑奶奶，我这不是还没走吗？真正你就要这样说！只是，此事太快，我的心里一点儿准备也没有，你容我好生想想再说！”
孙姑娘听了，就冷笑了一声，又道：“那我限你一盏茶的工夫，你只管告诉我个结果。若这个时候，我娘从外头回来了，那便就更不好了！这其中的利害，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这孙姑娘年纪大了，也不想再等了，她的心里，只是一心想拿下这英俊的小厮，做个便宜的上门女婿。
涵儿表哥不敢怠慢，他知道自己也不能怠慢，想了一想，知道自己大概是逃不过这一劫，因就对这孙姑娘道：“孙姑娘，如今我实话都对你说了吧！其实，本来姑娘不嫌弃我，费尽心思地想睡我，这本来也是好事一件！真正，我的心里，是感激也感激不来的！但——”
这孙姑娘听到这里，心里立时就不悦了，因就叉着腰，对着他道：“你放屁！谁费劲心思地要睡你！分明就是你一心想上竿子巴我！我这是被你骗了！昨儿个夜里，你借着酒劲，拿着我是浑身的力气，现在我的身子从上到下可都还酸疼着呢！”
涵儿表哥一听这话，知道自己果然是不能逃过了。到底这自己喝下的酒，自己承受。说来，这都是自己把持不住，害了涵儿了。“孙姑娘，你且听我继续往下说。到底我在那柳府，也和我的一个表妹私定了终身了！这个时候，我改变了心意，总也要将此话去告诉我那表妹才是！”
涵儿表哥说完这话，一脸地垂头丧气。此时，他的心里是说不出地懊悔。好好儿的，自己是哪根筋不对了，偏要进这孙姑娘的屋子，偏要去喝她的什么酒！你也不想想，这酒是你能喝得的吗？现在可好，如今你怎样都是不能脱身的了！真正，这哪里是酒，这分明就是——鸿门宴！这孙姑娘见陡然之间，这小厮的态度也就软化了，她想让他做自己的相公，哪里又会真正逼急了他？因此，孙姑娘听了，也就笑：“好了，瞧你说的这样可怜兮兮的，我哪里还会再说什么？真正我的心里是疼你的！”涵儿表哥就道：“孙姑娘既然这样说，且也就不要再逼我，等我回去告诉了我的表妹，我就再过来！”孙姑娘听了，知道胜券在握，也就点了点头。
话说，这涵儿的表哥回了柳府后，也就将此事告诉了老管家，但却是瞒了和涵儿有私情一事。这老管家听了，想了一想，也就对他说道：“年轻人做事，总是避免不了糊涂。你到底是个男人，这敢做就要敢当。也罢，你不过是来柳府里帮衬的，到底也没有签了那卖身契。所以，你还是自由的。若是你的心里，真的打算娶那孙家姑娘了，那你就过来，和我说一下，我好歹给你结算清了工钱，你随时都可以走。”老管家这样说，莫名其妙的，这涵儿表哥的心里忽然还觉得轻松。但他也清楚，到底是涵儿这关难过。但他硬着头皮，还是去了涵儿的屋子里。这早面对，晚面对，总还是要去面对。
涵儿是早上得了这个消息的。她刚吃了早饭，立在后花园，见表哥找她过来，竟是为了这样一桩事，涵儿气得只将早饭都呕出来了。这知人知面，果然是不知心！在她看来，这天底下待她最好最好的，就数自己的表哥了！不想，表哥也不可信，表哥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却是背叛了她，背叛了她的感情！一时之间，涵儿立在那里，心里就有些万念俱灰了。
涵儿表哥见涵儿听了他的话儿，只是愣在那里，口里不说是，也不说不。涵儿表哥心里倒是慌张了。“涵儿，好歹你给我说句话儿呀！说来，的确也是我对不住你。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上了那孙姑娘的当！”
涵儿听了这话，这才冷冷一笑，对着她表哥傲然说道：“表哥，这样的事，也根本就没有什么对不对的！总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说难听一点，就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不过，我的心里，还是为表哥感到高兴的！从此以后，表哥可就不要在这府里低三下气，而是去做人家堂堂正正的上门女婿了！”涵儿这口气里，除了酸楚，还带了讥讽。
她的意思，她的表哥也都听出来了。不过，现在的他在涵儿跟前，的确也是没脸没皮的了。涵儿表哥就低了头道：“表妹，我说完了这话，果然也该走了！你保重吧！我不是好人，我害了你！”说完了这话，他就低了头走了。涵儿看着表哥的背影，这才一头靠在面前的大石头上，大声痛哭起来了。足足又过了一个时辰，涵儿也就抹干了眼泪，又从这里一个人悄悄地走了。待回了丽春堂，见了春琴，春琴看着涵儿满面的泪痕，也就诧异问道：“我说，你到底是怎么了？”
涵儿见主子这样一问，想了一想，也就又哇地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涵儿就将表哥的事儿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主子。春琴听了，心里也很生气。这若搁在平时，她早就带了涵儿去找她表哥兴师问罪去了。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春琴到底是不想揽事，也担心自己这走动多了，会让府里的下人看出什么不妥来。再者说了，如今洪氏也疯癫了，这靠山没了，她哪里还想再去惹事呢？她指望的，无非就是等日子消停一些，再当着柳府上下的面儿宣布自己有了孕了！这母凭子贵的，自己这日子，兴许也就能好过起来！
因此，春琴就对涵儿懒懒说道：“好啦，幸亏你还没和他成亲。你这要是和他成亲了，只怕更苦的日子还在后面呢！依我说，这样倒好！横竖还是过一个人的日子清静！”春琴有心事，其实也没怎样劝，但涵儿哭泣了后，心里却也平复了好些。涵儿就对春琴说道：“主子说的是！现在我的心里，也的确是好过了一些！”春琴听了，更是说道：“那不就行了么？行了，你现在赶紧去将夫人的房间整理一下。我再嘱咐你一下，待会夫人要是问你什么，我不管你心里多难受，面儿上还需是笑嘻嘻儿的。你这要是惹夫人不高兴了，我知道了缘由后，只是要来责问你的。”
涵儿听了，也就对春琴说道：“主子！涵儿会注意的！主子说的是，我为什么要难过呢？反正，这又不是我犯的错儿！好歹，如今经了这样一件事，我也算识清了人！这与我，只是说不出的好处呢！”涵儿低沉的心情立时又好了一些。春琴听了，也就又点头道：“你知道了这个，可见还不算晚。行了，你赶紧和我预备去吧！待会再来见夫人！”现在，这田氏看着女儿屋子里也就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心里更是感叹起来了，田氏就对着春琴说道：“春琴，你这个丫头叫什么名儿？都好几回了，你告诉我了，我这心里头总是不能记住。”
涵儿听了，也不待主子说话，赶紧就道：“夫人，奴婢叫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