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世决

    
    宣读仍在继续。
    白涟舟站在队伍最前端，许多事浮现在脑海里，表情有些苦涩。
    格温德林静静站在自己身后，脸上压抑不住的喜悦心情。她后面是高尔德、奥鲁特和索锡。
    前十名的选手已经敲定，与积分榜上基本没有差异。
    队伍已经站了九个人，白涟舟和格温德林欣喜地回头看着凛夜，等待他跑过来跟他们集合。
    “第十名......兰斯洛特。”
    嘉娜的话刚刚脱口，便在不出意外地在人群之中带起了一阵嘲讽般的骚动。
    白涟舟和格温德林瞬间错愕了，望着距离自己不过几米远的凛夜，却仿佛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不可能啊，白涟舟算好的，绝对是第十名啊......
    没有任何解释，嘉娜的声音再次冷冷响起：“现在开始颁发勋章。”
    虽然本尊不在，但平日里总在兰斯洛特身边，那几个唯命是从的灵术师已经替他露出完胜的笑容了。
    那意思分明是在说，赢了又能怎么样，逞一时之快，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远处，几个捧着黑色勋章盒的神统军士兵走了上来，并向卢修斯少将和嘉娜中校行了军礼，昂首立正。
    卢修斯少将从高台上走了下来，右手横在胸前，用非常标准的大陆通用语言宣讲道：
    “现在，由我代表神统军最高统领马洛·塔恩阁下，欢迎你们五十位新兵加入神统军新兵团，第七军。”
    “从现在这一刻起，你们先是神统军的一份子，再是帝国的、种族的一员，你们的目标，就是在未来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成为第七军一位优秀的士兵。”
    “即刻起，选拔赛精英成员正式成为神统军，编入北方战区先遣小队，全体立正！”
    随着话音，神统军士兵将勋章分发到在场士兵手中。
    神统军的勋章，名为“远见之眼”，分为七级。
    颁发给他们这帮新兵蛋 子的，是一级远见之眼勋章，这仅仅是一个加入神统军的证明，每一位士兵都有。
    而他们之中的前十名获得的是一枚用灵力锻化的二级远见之眼，黄铜质地，经马洛·塔恩阁下与最高议事团亲自审批。
    从三级到六级，分别是白银、黄金、铂金和钻石质地，授予在重要战役中立功的将士；至高无上的“荣耀星海”勋章，则是由创世神亲自颁发，授予最杰出、最具贡献的精锐将士。
    实际上，一级和二级的远见之眼只是用于区分一位灵术师是否具有神统军身份，三级及以上的勋章极其难拿。
    毕竟这是神界的东西，大陆上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无法窥看一眼，对于一个人间界的灵术师来说有很多重含义，不是简单用钱、用积分去衡量的......
    那是人间界的至高荣誉啊。
    所有人类的梦想，便是比肩众神。
    白涟舟注意到，凛夜手中的勋章是黄铜质地的，隐隐散发出金属光芒。
    他心里更奇怪了。
    “下周日会由神统军士兵专程去种族领地接你们，做好准备，不要迟到。”卢修斯少将继续说，“其他事宜等到了坎贝尔雪山再议。”
    待到人群散去之后，格温德林第一个愤愤不平地冲出队伍，拉着凛夜和白涟舟便要去找嘉娜长官问个清楚。
    但嘉娜似乎提前知道他们会找过来理论，早已在神统军队尾等待着。
    “嘉娜长官，你回神界了吗？”格温德林有些不舍地开口问道。
    “嗯，这是当然。”嘉娜微微一笑，说道：“不是早就想家了吗？你们快回去吧，族里的人肯定都在等你们。”
    “等一下，这个不着急。”白涟舟虽然嘴上说着不着急，但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了，“就是我师兄，他到底为什么不能去啊？”
    凛夜迟疑了半晌，说道：“对啊，长官，如果是卢修斯少将做的决定，您也跟我说明白点啊。”
    嘉娜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你们不是知道原因吗？”
    三个人都愣了愣。
    的确，他们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白涟舟率先打破尴尬，说道：“可是我师兄在车轮战里的表现，明明是更加优秀的，那个兰斯洛特，他作弊，滥用禁术，甚至还......”
    “对，你说的是事实，但凛夜在跟你对打的过程中出现的灵力中断现象，也是事实。”嘉娜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会授予凛夜士兵二级远见之眼勋章，但这次任务，他不能去。”
    凛夜道：“我......”
    所有人都看见了，凛夜突然暴摔在地上，像是突然被拧紧的水龙头一样，灵力突然断流。
    大家从一开始就为他担心过，究竟是天才还是废材，如果他真是个骰子，打架之前要先掷点的话，会不会影响到日后的考核和参战。
    嘉娜语气和缓地说道：“之前我没将你的测试结果公布，也是在考虑你的特殊性。之前，神统军对于这样的情况持以回避态度，但近年来有了一些研究和实践......”
    “我们也曾遇到过强者，但他的不可控性太致命了。”
    格温德林的眼泪在眼眶之中打转，憋着哭腔说：“可是，凛夜打赢了高尔德，还打赢了我，当时白涟舟再赢一局就能进前十名了，所以......”
    “既然你们曾经有过这样的计划，就不要怪它之后产生的连锁反应。”
    嘉娜顿了顿，沉声说道：“骰子是没有规律可循的，如果你能在后面的训练之中有所突破，不被自我因素影响的话，我们当然会适当地让你加入一些任务......但现在不行，无论出于保护你，还是保护其他人的角度考虑。”
    长官的用词很考究，也很伤人。
    凛夜虽然早就做好了被否认的准备，但此时仍旧不甘心。
    “真的，长官，就当我是个灰期，大多时间平平无奇，偶尔会超常发挥不行吗？”
    “这不一样。”嘉娜语重心长，好言相劝道：“灰期没有培养的价值，而你的未来前途无量。别因为无法参加一次任务就否定自己，少将阁下也是综合考虑过后才得出的结果，我们不想冒着失去一个优秀士兵的风险。”
    三个人彻底灰心丧气了。
    每次一说到凛夜的时候，总是绕不开“风险”二字。
    一般新兵进入军队，只需要做一个简单的战力考核，再听从指挥被分配到各个分队去。例如你有特殊潜质，比如会幻术，就去到由幻术师组成的队伍。
    但在神统军里，这些统统不重要，这里允许个体差异存在，允许士兵会的灵术五花八门，武器繁杂多样，但唯一不允许的，就是给军队带来风险。
    他们如今还只是一群刚刚通过考核的预备兵，仅仅是拿到了进新兵团的钥匙——那枚远见之眼勋章，但真正的神统军是什么样，还要等着嘉娜长官带他们看呢。
    “好吧......谢谢。”凛夜沉声道。
    这句道谢反而换来了嘉娜的疑惑：“你......不要多想。”
    “我没多想，我只是有些失落......不过仔细想了想，觉得您说得很对。”
    嘉娜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只好静等下文。
    “我也不想因为我自己害死别人，或是需要别人来救我，这样不行......”他表情苦里带着笑，“所以我再练练，像我师弟那样，能真真正正配得上这个名次，这枚‘远见之眼’勋章。”
    “未来我会努力的。”
    嘉娜点点头，说道：“卢修斯少将希望你加入贮备军团。”
    “不去。”
    “那是最优秀的士兵才能去的地方。”
    “我不去，之前说好了的，我们都会去前锋军。”凛夜目光坚定。
    嘉娜只好点了点头。
    她默认自己努力劝说过了，但没劝动。
    “抓紧回去吧，你们的师父应该在等你们回家了。”
    三个人闻声，点点头，目送嘉娜长官和神统军队远去之后，回到营帐收拾行李。
    当他们走到驻营地外源的时候，便看到小西塞尔和亚伦·柯克已经站在那里等待他们了。
    “你们还没走吗？”白涟舟问道。
    “这不是等你们回来嘛，夜哥、白哥和格温德林姐姐成绩那么好，当然得去庆祝一下啊！”亚伦欢腾地跳起来，背上的背包跟着他上下颠了几下。
    格温德林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一时想起，这小子的成绩也不差，中游偏上，二十三名，绝对是未来可期。
    “你们之前......是不是有个事儿来着？”小西塞尔突然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啊......是有！”白涟舟情绪激动，“我我我要去找我舅舅！”
    凛夜跟着点点头，明明刚刚情绪还很低落，但这时候不免也跟着开心了一下，说：“我俩待会儿就启程过去。”
    “那我呢？你们就让我自己一个人回圣朗德尔啊？”格温德林气鼓鼓地说。
    “就，差不多，嗯。”凛夜点了点头。
    “要不师兄你.......”
    “没事，我跟你去见大舅。”
    “那亚伦，跟着族里那几个叔叔先回去，我把你格温德林姐姐送回去。”小西塞尔只好打圆场，忙说道：“正好回了灵族还有事，你们俩就别操心了，专心回去见家长。”
    凛夜：“走吧。”
    格温德林瞪了他一眼：“嗯，走吧。”
    白涟舟在一边叹了口气，这凛夜脑子是不是......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