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世决

    
    铺天盖地的风暴拔地而起，原本占星族大殿内的景象开始变得紊乱。一瞬间，小羽跌入了无穷尽的风潮之中。
    厄运神的白色裙摆幻化做无数羽毛，在自己身侧不断地卷动、飞舞，再下一秒，化作一团团烟雾溃散在空气里。
    终于，她出现在一个新的平面上，眼前的场景是她从没见过的景象。对面，葵黛尔的身形像是一个白色的幽灵，背对着自己。
    小羽警惕地后退几步，右手紧紧握住聚魂之剑的剑柄。
    长剑前立，直指葵黛尔的背脊。
    “小姑娘，你有遗言吗？小女子可以等你说完。”葵黛尔转过身来，表情有些玩味。
    “你来维奥莱特帝国到底想干什么？”小羽不作答，冷冷地反问。
    葵黛尔笑了起来，优雅地掩着半张脸，温柔地说道：“羽族长，您不觉得这个问题很多余吗？”
    “如果是为了某个灵术师，我劝你别动这个念头。”小羽的内心陷于紧张，瞳孔逐渐缩成一道细线。
    全大陆灵术师由低而上，最高也不过是一族之长的级别。但神之所以为神，他们的灵力便是普通灵术师难以逾越的鸿沟。
    即便是水帝国最强的灵术师，灵族族长，在最末尾的厄运神面前，也是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哦？你知道那个灵术师是谁，对吗？”葵黛尔品出了小羽话中的意思，“羽族长，你很聪明，也很出色，但我们神明要做的事，你管不了。”
    厄运神如同云雾般的白色长裙浮动着，像一朵盛开的莲花，随风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体。
    小羽仍旧握着剑，恐惧，让她的手腕开始发抖。
    “这个人，是溶魅，对吗？”
    葵黛尔缓步走上前来，身侧的烟雾更盛，虚缈而又令人心悸的杀意瞬间震慑住了小羽。
    她又柔声说道：“不说，小女子早晚也能查到。反而你现在的表现，太可疑了。”
    说话间，葵黛尔缓缓攥紧手中的长鞭。
    柔雾之中，小羽依稀看清了对方的武器。与神明的传说一致，厄运神的武器是九尾鞭，与驯马师用的马鞭类似，细长，轻巧，但鞭头成九股，像一截截人类的脊髓。
    敢用这种武器的绝对不会是弱者，她想。
    “说，还是不说？人家对女孩子可不会太温柔哦。”
    唰！
    葵黛尔手一抖，九尾鞭已然带着一股劲风席卷而去。
    小羽脸色一变，下一瞬，双手一擎，聚魂之剑锵然迎战，用一个利落的横斩正面迎上了对方游蛇般的鞭身。
    幻境之中，一阵锐利的金属交接的声音。厄运神的第一次攻势，被小羽拼尽全力挡住了。迅捷的鞭风将整个空间内的云雾劈成两半，这一方向上，视野瞬间清晰明朗。
    “唔......每次对上你们人类，都觉得很有趣呢。”葵黛尔扬了扬她砂金色的长发，“你算是很强的灵术师了，哦，只是在人间界。”
    小羽的心陡然一沉，对这句夸赞完全没有欣喜，反而是害怕......无穷尽的害怕。
    一向自信的她开始有点自我否定了。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过自信，敢冒犯主上，与神明对决吗？
    人类凭什么跟神打？
    神明在天神殿俯瞰人间，人类弱如蝼蚁，帝国，或者整个社会，不过是一个个井然有序的蚁巢。
    蚂蚁不会仰望天空，更无法窥看神界。
    她定了定神，为了镇世决，退无可退。
    “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羽族长？”葵黛尔娇笑着问。
    小羽答道：“你的幻境。”
    “啊......不是呢。”葵黛尔摇摇头，道：“你再猜猜，小女子把你带到哪里了？”
    她的表情有些害羞，又或者是在炫耀，用一双足以诱惑所有男人的眼睛，温柔地看着对方的脸。
    小羽下意识地催动灵术。突然，她瞪圆了眼睛，愣在原地。
    这里没有水元素。
    同样，也没有其他三种元素。
    这一瞬间，她的心情难以置信，而且十分复杂。作为亲身经历过灵力真空地带的人，小羽知道丧失元素之力有多可怕。灵力，是作用在元素基础上的，没有了元素，灵力不过是让灵术师的动作更快些，体能更充沛些......
    或者更抗揍一些。
    “或许，小女子应该佩服你的勇气。”葵黛尔娇媚地眨眨眼，“人类啊，真是勇气的赞歌。”
    小羽在这才明白，厄运神将自己拉入结界之中，不是为了避开溶魅，伤及无辜，而是让自己毫无还手之力，经历的折磨再久一些。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聚魂之剑快速出手，一个凌厉的顺斩，直接击向葵黛尔。
    望着对方平庸的剑法从正面直直斩来，葵黛尔灵巧的向前闪身，迎面而上。
    双方第一次交锋直接在幻境中拉出两道虚影，瞬间近身。
    小羽右手直斩。
    同样是右手，葵黛尔的长鞭一抽，闪电般迅捷的鞭身从身侧穿刺过来，“砰”，击开这第一剑。
    聚魂之剑连连劈斩，剑体随着小羽的呼吸闪烁着耀眼的银白色光芒。在与九尾鞭的一次次碰撞之中，火星四溅，剑身开始发烫。
    眼前一花，小羽来不及做出反应，鞭子抽在了手腕上，倏然一道血光。
    这一击，直接将二人的距离拉远了数米。
    眼见聚魂之剑的剑芒逐渐消失，而这弱小的人类捂着伤口喘着粗气，葵黛尔表面镇定，但实际上已经有些急了。
    她可以很轻松、很沉着地应对小羽的进攻，但是却没法跟对手拉开灵力差距。
    那可是个弱小的人类啊，神就是应该比人类强上百倍千倍，丧失元素加持，灵力居然持平，孤傲的厄运神接受不了，绝对不行！
    毫不犹豫地，葵黛尔扬手又是一鞭。
    啪！
    皮开肉绽。
    “来呀，羽族长，站起来，我们继续。”她仍旧温柔地笑，但配上那恶毒的话语，那笑容诡异而又恐怖。
    小羽摸了摸脸上的血，将长剑朝脚下的地面一刺，支撑着站起身来。
    “继续。”
    手中长剑再次毫无征兆便向前刺出。
    砰，又是一次碰撞，葵黛尔毫不留情面的将其击退。
    她妩媚的一笑，“你们人类的剑术真是太落伍了。小女子观察了这么久，莫非，你们只会劈、刺、斩、砍这四种招式吗？”
    神明强大的灵力压得小羽喘不过气。血液滴滴哒哒的，顺着她肩膀上的伤口，浸湿衣服，滴在地上。
    不等她出手反击，葵黛尔手臂再次一挥，又是一道白光。
    长鞭由远及近窜了过来，洞穿了她的心口偏上的位置。
    而后，小羽明白了“九尾鞭”的真正含义。
    鞭头从自己的后背穿刺而出，如同一朵璀璨绽放的曼陀罗花，九片“花瓣”倒刺入皮肤之中，咬住，撕裂，咀嚼血肉。
    疼痛贯穿全身，小羽在一瞬间丧失了呐喊出声的力气。
    在厄运神之力的绝对碾压之下，无论是小羽的四元同灵，还是聚魂之剑，完全发挥不出威力。她甚至来不及召唤分身，便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但是葵黛尔没玩够，只是不想让对手死的太快罢了。
    她缓步走上前，夺过聚魂之剑，将圣剑举在自己面前。看着那上古时期便留存下来的创世花纹，和纹路之间流转的灵力，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聚魂之剑呐......不愧是人间界的最强武器。”葵黛尔向后撤了一步，以保证自己能看到败者的全貌，“你感谢神明吧，如果不是这柄剑能够抵消掉小女子部分灵力，你现在已经死了。”
    小羽在混沌间，思考对方话中的意思。
    “哎，谁叫人家只是个排位最末尾的神呢，如果可以，我今天就把它毁了。”
    葵黛尔的手指在剑身上摩挲着，“要不然，给你留下一个被打败的凹痕，以作纪念，怎么样呀？”
    “你......”
    她颇为愉悦地挽了个剑花，语气轻松地反问：“你的灵力太差劲了，如果不是拥有聚魂之剑的话，别说是打败小女子了，你连灵族族长之位都不配。”
    “你对得起你父亲吗？皇魑族长死的时候，人家还伤心了很久呢。”
    小羽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恶狠狠道：“你住嘴！”
    “人家真的很伤心呐。”葵黛尔的表情没有变化，将聚魂之剑随意一扔，继续教育她说：“毕竟是一代传奇人物，却尸骨未存，被火灵术活活灼烧致死，应该比你身上的伤口疼多了吧......”
    “死几个灵术师而已，你父亲至于心疼得把自己命都搭上吗？小女子想不懂，真是愚蠢。”葵黛尔妖艳的脸上掠过一丝冷笑，“厄运是你们自己招来的，用自己的命还上，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小羽满眼愤怒，心中的不甘顶到了嗓子眼。
    她用尽全身力气，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臂，想要抓住对方的裙摆，或是掉落在眼前的聚魂之剑。
    “干什么？你疯了吧？”
    葵黛尔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紧接着，女人的高跟鞋踩在了自己的手上。
    “小女子说了皇魑族长的不对，让你不开心了？”
    因为极度的愤怒，小羽身体内的灵力开始暴涨。
    疼痛加剧，几乎要昏迷过去，鞭痕边缘迅速长出新的血肉，像含羞草般，两侧的肌理愈合如初。
    “哇哦......”葵黛尔饶有趣味地低头看着她，然后随意一踢，将聚魂之剑踢到了她的面前。
    “那来吧，我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