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与军装[二战]

    
    墨尔德斯处理完公务以后已经很晚了，他按了按额角，感觉有些疲惫，起身来到窗边向外点了支烟。
    夜晚的奥斯维辛更加阴冷幽寂。本来皎洁的月亮被烟囱里滚滚而出的浓烟遮蔽，从而显得昏昧不堪。
    他来到这里仅仅一年多的时间，可是之前那么多年的生活却好像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一样。
    第一次世界大战战败以后，他们国家被迫签订的《凡尔赛条约》将德意志逼向了绝路，这种极端的压榨使全部的德意志人民陷入了困境。即便是作为一个贵族，他的少年时期也经常处于饥荒状态。
    他们买一个面包就需要花上1000亿马克，一杯牛奶就需要花上3000亿马克。严重的通货膨胀使他们全家失业在家，每个星期只能从政府那里得到7马克的救济。
    他们全家能够买的起的食物就只有土豆和面包，而且还很少量。整个德意志人民都快活不下去了，可是那些狡猾的犹太商人却靠压榨农民百姓而过着奢侈富足的生活。
    这时，元首的上台使德意志简直像是获得了新生。百姓们能吃饱了，就业率也几乎达到了100％。所以，在年幼的他的心里，元首就是不亚于救世主一样的存在。然后他毅然决然的加入了元首创办的精英学校。
    时至今日，他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他坚决地拥护着元首，为大德意志帝国铲除这些毒瘤，这是他西格蒙特·冯·墨尔德斯义不容辞的责任。
    可是为什么？利斯特也开始质疑他。
    瑟瑟的夜风吹来，他听到了一缕若隐若现的歌声从东南方向传来，却听不真切。
    他将烟捻灭，向那边看去。深夜的吟唱，而且还是从焚尸炉的方向传来的，说不出的诡异。
    墨尔德斯轻哼了一声，他可从不相信什么鬼神，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随手抽出放在抽屉里的那把鲁格，别在腰间，下了楼。
    门口两个守卫的士兵看他出来，立刻对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他颔首示意，然后径直朝着东南方向走了过去。
    随意他的走近，他终于寻觅到那一处歌声的来源，他随手将腰间的那把鲁格掏出来，准备看看是哪个大胆的家伙，居然在这种地方装神弄鬼。
    可是没想到的是，他在那个阴暗的转角处看见了别样的风月。
    晦暗的月光下，一个轻盈的身姿舞动蹁跹，饶是经常参加各种舞会的他，却也从未见到过这样的舞蹈形式。看起来异常柔软的肢体中却蕴含着巨大的能量，而且从她的一举一动中能看出巨大的悲伤。她分明是在用这种方式宣泄自己的痛苦。
    精疲力尽的女孩伏在地上痛哭失声，夜凉如水般的长发披了一背，她因为不敢放声大哭哽咽得肩膀都在颤抖。
    墨尔德斯站在她的背后微眯了一下眼眸，她的腰可真细。
    沈云疆渐渐止住了眼泪，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痛哭，之前有系统压制她的情绪，让她没有那么大的波动，可是今天，由于约瑟夫的死，让她之前被压制的情绪通通爆发了。
    眼泪果然是最好的发泄，她感觉自己稍微好了一点，擦了擦眼泪，从地上爬起来，一转身却碰到了一个坚硬的胸膛，他胸口那枚金质铁十字勋章甚至硌痛了她的鼻子。
    沈云疆抬头一看，果然是他。
    墨尔德斯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个失控的样子，他看着她那双被眼泪冲刷的更为纯净的眸子和红红的鼻头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因为什么而哭泣？”
    沈云疆后腿一步，离开他的胸膛直视着他的眼睛笑了笑说：“在这个地方哭泣，自然是因为有人死去。”
    “这个地方死人比活人还多。”
    “我只是敬畏生命。”
    “犹太人是最低贱的生命，谈何敬畏。”墨尔德斯口出嘲讽。
    “人人生而平等。”沈云疆平静地看着他，“你最终也会有被人人喊打的一天，这是你的报应。”
    “是么。”墨尔德斯并不在意，只当她是怨怼之语，也可能是今晚的月色太美，他也变得没有那么暴躁，他话锋一转，又问道，“你刚才跳的是什么舞？”
    “帮助亡灵脱离三恶道苦难的超度之舞。”
    “很好。”墨尔德斯吐出这两个意味不明的字转身走了。
    他走以后，沈云疆回到了工作的地方。她看着源源不断送过来的尸体，面容沉静。
    “这真是一个罪恶的时代。”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