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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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冯煖平看着ie给自己安排好的日程表，点了点头表示非常满意：“ie你真的散发着人性的光芒你知道么？”
    ie猛地一下抬起头，然后用假惺惺的笑容冲着冯煖平咧着大嘴：“哎呀，你这么说着就让我觉得我简直就是一个魔鬼。”
    “竟然真的有一天周末可以休息，我简直要乐疯了！”冯煖平本来是想告诉ie：你本来就是魔鬼。不过为了日后的人身安全，这种场景想象一下就够了，完全没有必要去使其成为现实。
    周日的早晨，冯煖平直接从起床的那一刻就突然觉得今天会是很特别的一天吧，虽然说不出来什么理由，全当是第六感吧。想到出门是要去见俊彦的，唔，是自己的……老爸，还是就平常那样就好了，慢慢梳好头发，然后还不忘在镜子前看看自己的整体形象。
    这是冯煖平，不是yume。明确这一点就好了，也稍微感受一下家庭吧。冯煖平一路上都是这么想的，可是到了门口，甚至连门都没有进去，就被俊彦又拉上了车，而且这一次还是俊彦自己开车，冯煖平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等等等，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家里见’么，现在还都没有进去呢，怎么又要走了？”
    “路上慢慢解释，甚至是自由时间，想问什么都可以的……”俊彦熟练地系好安全带，然后还帮着冯煖平在调整座椅，“怎么了，信不过我么？”
    冯煖平竟然会有一点点脸红，不知道这种时刻应该说些什么呢，是表现得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说着各种撒娇的话，还是说应该按照自己的性格执意去问到底要去哪里呢。
    “我本来以为你会出来得早一点的，谁知道你认为的早就是九点了啊，所以要抓紧了，路途比较远至少两个小时了，所以我才说你可以慢慢问的……”俊彦看上去对于冯煖平是充满照顾的，“坐好了吗？看你连系个安全带都笨手笨脚的，真不知道你平常的司机是不是累得半死啊，我看来要考虑给他加点薪水了。”
    冯煖平尴尬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到底是今天自己觉得很特别啊，的确，可能在俊彦看来也是非常特别的吧。
    “我能问一句么……”
    俊彦非常快速地点了点头：“随便问啊，说了都是你的提问时间。”
    “车里面是放了什么香水么，闻上去感觉还是不错的，至少没有太大的化学成分。”冯煖平清楚地记得每一次花花出现的时候，在她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自己经过的“标记”很多时候，这都会让冯煖平觉得头疼。
    “恩，是鲜花，百合。”俊彦其实是知道的，冯煖平喜欢这个，也没有特意想去强调什么，只是希望冯煖平开心就好，问什么都是无所谓的。
    “啊，恩，挺好的，我喜欢百合花。”
    “还喜欢和奶茶——要我说啊，作为一个家长是应该说点什么的，那种东西色素很多的，对身体不好，平常还是少喝点比较好……”俊彦说完之后自己都一下子笑了，“是不是正常家庭的家长都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个的呢？”
    冯煖平自己也跟着笑出了声：“哈哈，我真的不知道，不过这种话还是第一次听见，这应该就是那种‘全天下只有父母才会和孩子说的话’，我一直还挺期待的，但是没有想到效果却不怎么样啊，居然是叫我少喝点奶茶，真是不明白。”
    俊彦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眼睛里面似乎在发光一样还特意坐直了身子：“等等，你刚才说什么，‘父母’是么？来来，再说一遍吧……”
    “喂，不要这样啊，还带严刑逼供的么，你好好开车行不行啊，对了，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啊，怎么感觉开得一点都不平稳啊，还有，真的认识路么，怎么感觉怪怪的……”冯煖平的问题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奇怪，可是这同时也说明了另外一个事实，无形之中，俊彦是自己的父亲，这件事情，渐渐习惯了，渐渐知道了和父亲相处应该是怎么样的。
    在车内，空间其实是狭小的，而且是在夏天，燥热的空气会让人感到一丝丝不安，冯煖平看着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的样子，总是觉得不会是要去找李子泽之类的吧……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这个你刚才一直没有说的。”
    “去见你的母亲。”
    原本轻松欢快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不一样了，比起两个人的沉默，其实最为沉默的是内心。这就是这一路上对话的终结篇，没有人再多说一句话。
    俊彦的眼睛始终盯着前方的道路，说到底，可能只是在避免和冯煖平的目光相对，害怕接着说下去。冯煖平也一直望着窗外，连车内都没有再正视过一眼。自己非常清楚，母亲是已经去世了，可就是说，终于明白了那些花香是怎么回事了，母亲也是喜欢百合花的吧……剩余的道路还有很长很长，可是想问的问题却已经一个都没有了。冯煖平从来不会想到，俊彦最想要带自己去的地方，是这里。
    一块块整齐的墓碑，占据了原本空旷的场地，而从远处就可以看到一棵高高的古树，站在这里，不知道已经经过了多少年，但是他却像是在守卫着这里的所有灵魂，也看着来来往往满怀思念的人们穿梭着。无声，无言，跟随着俊彦的步伐，来到了一块红色的石砖墓前。
    “顺子，我带着咱们的女儿来看你了，你看，她都已经这么大了，一切都好……”俊彦拿着拿一束百合花，红着眼眶，刚没说几句却再也说不下去了，把花交给了冯煖平，“让顺子好好看看你，好好说说话，我不打扰你们。”
    俊彦从口袋拿出来一盒烟，然后慢慢走到先前那一棵古树下面，想着自己过去和顺子的点点滴滴，终究现在都只能用来想念了。过去的就不会再回来了，这里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不会发生任何神奇的魔法，所看到的就是事实。
    冯煖平接过来百合花，双手拿着，先是自己凑上去闻了一下：“妈妈，很香的，我……”
    竟然不知道说一点什么，冯煖平只好慢慢坐下来，也许是因为要说的话太多太多了吧，用手摸着墓碑上的金色烫字，有着名字和出生年月，还有着生命结束那一天的日子，那个时候的自己大概在横滨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妈妈，我……我前一段时间，唔，爸爸给了我看你们之前交往的很多信件，我才知道我自己也是很幸福的啊，抱歉啊，我有点语无伦次了，重来重来啊……”冯煖平又重新换了一个坐姿，然后真的是在努力思考怎么样去整理好自己的语言。
    深深呼吸，然后再呼出，这并不是因为紧张。
    “妈妈，我今年高中毕业了，就像是初中一样顺利，哦，从我的初中生活开始讲吧，毕竟小学都是比较胡闹的日子了哈哈……上初中的第一天啊，我认识了好朋友，她们……”
    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就像是那一棵古树一样，他所记录的命运一定是各种各样的。俊彦一直在看着冯煖平，虽然不知道究竟在说什么，可是单单看着却又一次湿润了眼眶，烟没有停过，一根接着一根，只是觉得心里很烦乱，明明抬头就可以看到正是中午最炽热的太阳，可是为什么，心好冷，什么温度都感觉不到。
    “……我升入高中了，第一天的时候我就遇到了让我的人生变得不一样的事情，也正是因为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人生可以这么多彩，有一个社团叫做em，它的意思是enjoymusic，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音乐的孩子，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只是我一直都希望音乐带给我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就好了，那一天我看到了em社团最精彩的表演，我似乎看到了自己很向往的地方……”冯煖平还在讲述着，只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泪水已经成为了百合花的花瓣上最好的装饰。
    “是的，我后来还是出于无奈，成为了yukari，妈妈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丢人呢，嘴上说着为了梦想可是还是因为这些其他的事情而偏离了，我想要做好自己……”
    “……所以yume，回来了，带着想要复仇的心……”
    “……我曾经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慢慢我才知道，自己原来是那么那么喜欢优这个人的，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爱情，只不过这是一个美好的开始，却没有它原本应该具有的结局，而且还是因为我的原因，我无法去面对，这件事情其实已经过了两三个月了，可是每一次想起来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会感到很伤心很难以接受，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可以让我死心，就像是没有结局一样。甚至现在我都不知道关于优的任何事情了，其实我真的希望还可以是朋友的，大家从小都是一起玩玩耍的，为什么越是长大了相处反而变得更加困难了呢？妈妈，是不是我不应该去拥有爱情呢，还是说我一直都不明白，什么样才叫做爱情，才是我可以拥有的……”
    “妈妈，你是不是也很讨厌松永家呢，其实我也是讨厌的，我不喜欢这种被安排的命运，我一直相信的，人生是自己的，我可以改变的。抱歉，我现在说实话还是比较尊重俊彦——父亲，恩，我尊重他，他所希望的我也很希望，至少我觉得这样会让我自己觉得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的，我想要去成功，想要去做到自己希望做到的事情……”
    “妈妈，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女儿真的太任性了呢。竟然有一点懊恼，我……我梦寐以求的家庭，现在已经是这样了……”
    “我挺羡慕边允涵的，她学习很好，现在上大学了，是让老爸非常骄傲的一件事情，我也会努力，成为你和老爸的骄傲的……”
    俊彦早上预定的百合花原本说是在夏日里面能够支撑半天就是极限了，可是没有想到这些泪水让花香存在了那么久，这就是一种爱的“魔法”，不需要有人去相信，结果已经说明了一切，在没有注意的瞬间，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