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普,这次和大唐的交易,颇有蹊跷。”
遥远的吐蕃国内,因为和大唐距离最远,而且两国一向交好。
所以和大唐周边诸国不同,这次大唐直接先给付了一部分交易物品给使臣团带上,让他们慢慢回吐蕃。
而另一边大唐需要的东西,则是通过信鸽把消息先一部传回了吐蕃,让他们带上交易物品前往大唐。
这其中除了两国关系好以外,还因为吐蕃离大唐路途遥远,如果等使臣团回到吐蕃再准备东西送往大唐,时间就来不及了。
“哦?东赞你说说,有什么蹊跷?”问话这人非常年轻,但是看上去却精明干练。
他有一个连唐平也知道的名字——松赞干布!
“因为根据探子的回报,虽然大唐与诸国交易的东西看起来繁多,但是唯有一点——他们没有用任何粮食当做交易品!”
禄东赞的话让松赞干布陷入了沉思,平时大唐和吐蕃的交易,主要就是用茶交换牛羊,这次也同样如此,除了交易的量大了一点,催的急了一些,看不出什么不同。
但是根据以往的情报,大唐和其他各国的交易,多少会拿出一些粮食来。
而这次大唐同时和周边诸国交易了这么多东西,里面粮食居多,而他们却一粒粮食都没有拿出来,这里面的意味就有些深了。
“会不会是因为大唐刚好和突厥大战了一场?”
“应该不会,虽然因为突厥围城,长安曾一度缺粮,但是经过大唐调度,现在长安城的粮价也已经回到了战前的水平。”
“那么东赞是觉得……”
“大唐要么是在屯粮,准备掀起战事,要么就是会发生什么事情,会让大唐缺粮!”
不得不说,哪里都有聪明人,而禄东赞就是这个时代的聪明人之一。
松赞干布看向身后的地图:“难道大唐要攻打突厥?”
大唐周边诸国,这次除了突厥都和大唐互相贸易,要打这些国家一来是师出无名,二来则是大家维系着一个微妙的平衡,可能性太小。
如果要打仗,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攻打前一段时间兵围长安的突厥。
禄东赞摇了摇头:“但是现在突厥自吉利可汗阵亡后,整个突厥分成了两部分正是剑拔弩张之时。现在攻打很可能弄巧成拙,使本来对峙的两部同仇敌忾合力先御外敌。”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不信大唐君臣看不明白,现在大唐最正确的办法不是攻打突厥,而是该暗中扶持更弱的那一方,加剧他们的内斗。
“可如果不是为了兴起战事……”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难道大唐知道今年会有大灾?”
毕竟这个年代的粮食存储是个大问题,虽然各国都有粮仓,但是存粮都不会太多。
一来是生产力就那么多,想要装满能力也不允许。
二来就是存的太多了,时间一长这自然的折耗就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了。
所以大唐一次性买了如此多的粮食只会有这两个可能。
打仗就是打钱粮,不论是本土作战还是出征国外,本国的生产力必然都会大受影响。
但是现在分析以后发现大唐不具备开启对外战争的条件,那么可能就只剩下一个了——大唐将有灾年。
“今年关中大旱,但是大唐官府推广了唐犁和龙骨水车,大旱虽对春耕有所影响,却并不致命!”
要知道虽然吐蕃不知道大唐具体有多少家底,但是根据他们探子从各国使团那边刺探到的消息汇总以后,这次大唐拿出来交易的东西也绝对不少了。
只是年初的旱灾,绝对不用做到如此地步。
“难道是……”
“蝗灾!”
古时候三大天灾,洪灾、旱灾、蝗灾。
要论C位,那肯定是非蝗灾莫属!
毕竟旱灾很少有赤地千里的情况出现,有严重缺水的地方也会有水资源丰沛的地方,加上人类会使用各种诸如龙骨水车之类的工具。
总是能有办法降低旱灾带来的危害。
而且根据史料记载,时代越晚发生旱灾才越来越频繁。
在大唐这会,虽然旱灾也算是时有发生,但是很少能对一个国家造成毁灭性打击。
洪灾也是同样的道理,加固河堤、疏通河道等各种方法都能减少洪涝灾害。
唯有蝗灾,这个时代是真没有太好的对抗方法。
一旦蝗灾形成,铺天盖地的蝗虫会吃掉他们一切能看见的植物。这也是所有统治者最害怕的一种自然灾害。
很快根据今年大唐的气候特征,松赞干布和禄东赞就做出了和大唐君臣差不多的判断,今年很可能有一次大的蝗灾。
这样为什么大唐急着和各国交易这么多物资,其中又以粮食居多,就说的通了。
松赞干布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起来,激动的看向了禄东赞。
禄东赞当然也知道他为何变的激动起来,虽然看起来吐蕃和大唐一向交好。
但是吐蕃地处苦寒的高原,而大唐占据了中原最富庶的地方,他们怎么可能不眼红?
都说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友谊,只有永恒的利益。
在松赞干布看来,现在最好的机会来了。
年初突厥攻唐,虽以突厥大败而归、吉利可汗阵亡而结束,但是他就不信大唐没有损伤。
加上即将来临的蝗灾,大唐如果成功和各国交易完成,那么确实应该能度过这次的难关,可如果这交易黄了呢?
如果大唐士兵连饭都没得吃了,他们还有力气举起刀剑吗?
别说现在他松赞干布还不是大唐的女婿,就算真的是大唐的女婿,遇见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该打还是要打的啊。
所以现在一个艰难的选择题出现在了松赞干布的面前,那就是到底要不要从中作梗破坏这次交易赌大唐渡不过此劫,然后吐蕃入主中原。
赌赢了自不必说,吐蕃入主中原实力大涨。
但是如果赌输了,不但以前和大唐的良好关系会毁于一旦,两国也会马上陷入刀兵相向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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