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经典必背在异界

第三百四十一章 忽然一阵清风起

    夜色愈深,九秦山中知守峰上的少年在昏黄如豆的灯光下作画,笔触细腻或者又笔法雄奇,其勾勒雄山大河之时大开大合,描摹羊毛纤毫之时仿若绣花,这等画技若是放到书院之中,也是属于上上,毕竟许年所学是来自华夏大师们对数千年国画的分析研究。
    技法上不成问题,所绘题材又是描摹的经过时间沉淀之后的华夏名画,而且在这双月之下的世界中许年在笔墨中融入了对天地至理的感悟,三者合一,最终所成的画作不仅让人惊叹画技的精妙绝伦,更能是能让人沉迷于这或深沉或悠远的意境中不可自拔。
    在这个世界上见过许年画作之人只有三个,其一为接引他上山的书院陈讲郎,其二为草原少年赫连十九,第三是黄龙府萧氏女萧飞燕,此三人的手中也都有许年所绘之画。
    书法见精神,画作见性灵,此刻许年所求的正是能拯救其神书境的性灵之作!
    笔尖还在腾挪,笔洗中的泉水也愈来愈黑,对应着送别的垂杨飞絮图在少年的显现,对应着咏鹅的红蓼白鹅图与宣纸纸面活灵活现的跃然而上……
    黑夜去了便成白昼,除开柴门门帘即迎来晨光,但是少年却是端坐于石桌之前不曾离身。
    渴了就喝些山泉冷水,饿了就服下一枚行军丸或者口中嚼块肉干,困了就倒一滴九花玉露饮下或者含一枚玉露丸在舌底提振精神……正所谓不疯魔不成活,不执著不入道,不痴迷又怎能成大器,此时此刻身处知守峰的少年已然全部心神都倾尽在了这粗砺石桌上的三尺白宣上。
    对应着五岁咏花的春梅看画图,春梅怒放傲然迎春;对应着风诗的潇湘风竹图,翠竹有节不惧东南西北之风;对应着牧童的牧牛图,意境悠远自有山水田园之乐;对应着溪边的芙蓉白鹭图虽不着彩但墨色数十层竟让人有繁花似锦之感……
    每一条细线,每一块皴染,每一个水滴,每一个羽毛都在少年的被精心雕琢着,一笔之错便整张作废,一笔之意境不到便弃之屋角……
    一天、两天、三天……
    少年依旧在全神贯注的画着。
    五天、六天、七天……
    墙角成团的报废宣纸堆的有一尺余高。
    九天、十天、十一天……
    对应着官仓鼠的鼠石图惟妙惟肖在纸面上纤毫毕现;对应着回乡偶书的归庄图在少年的有着喜、思、伤、惊、怕等等诸多情绪;对应着登鹳雀楼的山腰观楼图大气磅礴如凌云下俯;对应着春晓的春禽花木图以黑白之色绘姹紫嫣红;对应着鸟鸣涧的竹石锦鸡图动静之间自有天道之理……
    第十五天,墙角的宣纸堆得有三尺余高,之前少年背上山的几刀宣纸已经用去了三分之二,手中紫管毛笔已经换到了第七支,砚台内旁的墨锭的用到了第五枚,笔洗中的水早就漆黑似墨。
    石桌前的少年依旧是处在绘画的忘我之境中,头戴有文士巾还能束缚住散乱的发丝,但颌下的胡茬任其生长十几日便不能控制了,此刻少年的形容有些颓唐潦倒,但是其精神却是愈来愈亢奋。
    第二十天,墙角的宣纸依旧是三尺余高,但是少年的速度却是越来越慢,对应着王维君自故乡来杂诗的梅花图上,朵朵梅花似月宫而来,对应静夜思的太白醉酒图如诗仙重生,而那对应着夜宿山寺的萧史弄玉乘风御龙图,则是有龙凤显化之威,有笙箫绕梁之音!
    时值二月中,冬去春来,春寒料峭。
    小小的石室中所有墙壁上都挂满了三尺画卷,现在的少年虽然已经从石桌前起身但是却依旧是未曾出过石屋,晴天中灿烂的阳光照射进来时,少年驻足而观;阴天里光线昏暗之时,少年踱步而看;夜晚时万籁俱寂夜色沉沉之刻,少年面对这整墙闪着清芒的画作依旧是长身而立。
    夜晚观画非用双目,实乃以心眼观之!
    金乌玉兔交替,白昼黑夜轮回,当时间来到又一个十五天后,九秦山下已经是阳春三月之际,文士巾包裹不住少年的长发,颌下短须也有两寸,面颊凹陷似是颓唐但是那双目之中的精光澄澈丝毫不见疲态。
    山下百花盛开,镜湖湖面波澜微微,湖畔柳枝抽芽,嫩草吐翠和风送暖,树梢燕子衔泥筑巢忙,林间小兽探头舒筋骨;知守峰上石室之外则有山野之梅不惧昼夜温差之大而迎风吐,一支报春。
    时值正午又是晴天,吱呀一声,明媚的春光之中,那扇搭着深青色布帘的石室柴门终于打开了,蓬头垢面的少年怀中抱着十几卷倾注全部心神所做的画卷缓缓走了出来。
    不知不觉中,月余未曾踏足的石室前面的土地上已然有过冬的草籽发芽,长出了纤弱却顽强的嫩叶。
    从昏暗的石室中走出,许年亢奋的眼神丝毫不惧那灿烂的春日阳光,此时此刻的他心下焦躁中又有些惊喜,但是他无法将这种感觉用言语表达出来,或者说是他不能将这感觉汇总融合收为己用。
    月余的不眠不休,月余的疯魔笔耕作画不辍让少年已经走到了那个门口,只要打开门似乎就是新的世界,但是这扇门咫尺天涯!
    现在的许年需要的是灵光一闪,需要的是恍然大悟,需要的是长久以来渴求的顿悟!
    少年在雍熙四年阳春三月的知守峰上缓步而行,漫步而行然后是快步而行……
    随着脚步的愈来愈快,少年的内心也是越来越急切,为什么已经触碰到了那个门槛,但是自己却无法踏过那个门槛,今次的顿悟为什么就如此之难?比修行上的破境还要难!
    潺潺的水声、哗哗的水声,哗啦的水声!
    不知不觉见许年来到了知守峰上的溪流旁,月余之前的溪流不过尺许,随着更高的山巅冰雪的消融如今已经是丈许宽,可称得上的是欢快且充满活力的小河。
    少年驻足溪边,不知在想着什么。
    忽然一阵轻风起,吹起画卷落山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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