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属于胜利队的德拉姆车被‘陌生人’驾驶着,从海底隧道驶出总部基地,没有人拦截,甚至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就这么一路顺利的离开了那座安静的海上基地。
两束明亮的车灯如利剑一般划破夜幕,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进来时还是黄昏,离开时已是黑夜。
公路冷冷清清,不复往日的川流不息;街道空空荡荡,不复往日的比肩接踵。
一栋栋大楼不再是灯火通明,没人开灯,更没人在意黑暗与否,城市自建立以来,首次失去了不夜城的壮观,夜晚也恢复了本该有的黑寂。
千叶诚在开着车往前行驶着,可目光却总忍不住看向旁边,借着一盏盏路灯洒下的光泽,能够清晰的看到,街边和店内,有太多的人躺着、坐着、走着,神情或麻木或痛苦或愤恼或哀伤,全然没有入梦时的开心,更见不到一点的喜悦。
能够让人类存活下去的现实,让他们感到极度的痛苦,会给人类带来灭绝的梦境,反而让人类感到特别的欢愉。
真的莫大的讽刺啊。
玛雅坐在副驾驶上,虽昏昏欲睡着,却强打起精神,看着面色很是难看的千叶诚,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城,不如走吧。”
“离开...吗?”千叶诚低声说着,双手却不由得握紧了方向盘,他不想走,非常的想去消灭齐结拉。
可一个声音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消灭了齐结拉,一切就能恢复正常了吗?人类就不会灭亡了吗?
如果在此之前,千叶诚觉得自己会很肯定的说:能,不会!
可亲眼见到齐结拉的幻梦给人类留下的影响后,千叶诚的内心有些动摇,把让人类上瘾的源头消灭了,就能让人类走出齐结拉的幻梦吗?
这就像瘾君子失去了粉,就能戒掉,并且变回正常人,可能却很难,这中间将会是无比的痛苦,要经受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但可怕的是,即便消灭了齐结拉,后面还有个更强的黑暗支配者,让千叶诚没有一点把握去战胜的可怕强敌。
即便人类摆脱了齐结拉的影响,可在黑暗笼罩着天空、浓雾覆盖着大地的情况下,人类又能存活多久呢。
即便黑暗支配者不去攻击人类,在田地无法继续产出的情况下,至关重要的粮食只会越来越少,饥肠辘辘,会让一切的秩序和道德底线彻底崩塌,到那时,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与其在痛苦的末世中挣扎,不如在美好的幻梦中死去。
千叶诚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句话,就像靠着医疗仪器才活着越只是活着的人,比起用无数根插入身体的管子,让冰冷的钢铁维持着生命,还不如安安静静、没有痛苦的死去。
可就在这时,脑海里突兀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来:“看来你也无法免疫齐结拉的影响啊。”
这声音仿佛一声惊雷,瞬间将千叶诚‘震醒’,这时才惊觉,一直坚定想要消灭齐结拉的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萌生了不应该消灭齐结拉,应该让人类无痛苦的灭亡的念头。
如此的消极,绝非他的本意,反而和刚从齐结拉的幻梦中醒来的胜利队一般无二,他们就是这样的消极、毫无信心,负能量爆棚,而这样正是齐结拉想要的,通过美好的梦境,让人类对残酷的现实产生极度的不满,从而产生更多的负能量供齐结拉所吸取。
“你是...桐野!”千叶诚可是相当的惊讶,他以为这颗星球上的智慧生物全都沦陷了,没想到一直都对他有着极度嫉妒心的桐野牧夫竟然还清醒着,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还记得我啊,真是荣幸。”桐野牧夫还是一开口就冷嘲热讽的,恨不得用每一个字来挤兑人,但却让千叶诚欣喜异常,连忙问同为精神力者的桐野牧夫是怎么从摆脱梦境维度的影响的,说不定可以让玛雅借鉴一下,尽快的恢复正常。
桐野牧夫轻笑一声,幽幽的说道:“只要不沉迷,不就可以了。”
“呃...那你是怎么做到的?”千叶诚挺想吐槽桐野牧夫的装的,不沉迷,说的简单,做起来可是天大的难,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沉迷于那几秒了。
桐野牧夫没有回答,而是用一贯悲天悯人似的语气说道:“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赶紧除掉齐结拉吧,再这样下去,人类可就真的要灭亡了。”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找到齐结拉,你有什么办法吗?”千叶诚听桐野牧夫的语气,似乎是有办法。
桐野牧夫同样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讲解起来:“齐结将人类拉入最为美好的梦中,然后再将人类放归回现实,其目的就是通过对比,让人类深刻感受到现实的痛苦和梦境的美好。
再施加以心理暗示,就能激发出人类潜藏在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被齐结拉所吸收,转换成黑暗能量,所以说最为黑暗的地方,应该就是齐结拉所在的位置,至于怎么进入梦境,呵,睡着不就行了。”
桐野牧夫的话说的和陆克一般笼统,但至少给千叶诚指出了一条路,或许能找寻到齐结拉的路径。
“谢谢了,我会尽快解决齐结拉的。”
这次桐野牧夫却好一会才回话,感慨的说道:“真的决定了吗?你这可是和全人类为敌,没有人会支持你的,所有人都会反对你。”
“我知道,”千叶诚语气平淡的说道:“我其实很讨厌‘我为你好’,但是很多时候,的确需要‘为你好’而去做令人讨厌和痛恨的事情,用当下的痛苦,换来更为美好的未来。”
他自然是知道消灭齐结拉,会遭到全人类的反对,也会让他一直苦苦经营的‘让人类崇拜迪迦,从而在最后一战中将他们的心意化为光’策略彻底泡汤,但是如果迈不过齐结拉这道坎,就完全不必考虑如何对付黑暗支配者了。
所以千叶诚决定了,赌上他的一切,过去、现在还有未来,去做选择,以人类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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