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总能予人以勇气,人走在烈日下,总是容易生出一种错觉。
以为自己才是天地的正统,以为除却自己以外的一切事物,都不过是需要依附人类才得以生存的影子。
仿佛太阳之所以诞生,不是为了散播光明与热量,而是为了给人类撑腰来的。
无限量的光明普照着大地,时节分明已经临近冬天,可枯黄的地面却如熔炉那般的灼热,人心急躁,聚集起来的温度,仿佛夏天,但又好像超越了夏天。
村民们陆续登门,来问那妖怪的情况。
队长说,那妖怪昨晚没来,估计还得再等一等,请各位乡亲们放心...
只要它胆敢再来一次,我们就有十足的把握将那畜生留在这里。
一些着急上火的村民们就说,又是等一等,等一等,你还要我们等上多久啊,再不把那妖怪赶跑,村子里好不容易囤的那点儿粮食都快给你们吃完了!
你们是属饭桶不成,是用废材框出来的饭桶么,照这样下去,就算不给那妖怪咬死,我们这么一大帮子人,也得给你们活活耗死!
我说你们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赶紧走吧,该不会那妖怪早跑了,你们几个赖在这里,就是想骗吃骗喝的吧?
“行!当然行!就是还需要一点时间!”队长赔着笑说,“恳请几位乡亲们再宽容宽容,给多几天时间,我敢保证,那妖怪没走,它还会来的。”
可乡亲们又说,“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哪来那么大的面子,还保证?充什么大头鬼,你能保证什么东西,谁稀罕你的保证啊,顶什么用,能换钱么,还是可以拿来当饭吃?”
“按我看,你们就是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饭桶,估摸身上也没几个钱,就别走了,留下来给村子做长工吧,把吃我们的,用我们的那些钱...统统还回来再走!”
帐哪里是这样算的啊,非要算的话,双方的武力也应当算上去吧,要是真按那个队员说的那样,把你们这些村民都做掉。
到头来,村子里的所有东西,不还是归属于他们飞虎队的么?
可怎么就这么不喜欢讲理啊,明明大家都拼却了性命地保卫你们,却得不到一声谢谢啊,辛苦啊,之类的话,怎么全是抱怨,没完没了地抱怨。
好像一旦收了你们的钱,吃了你们的粮食,最后就该死在你们给的这份工作上面,死在这无聊的责任之上,才是最妥当的做法。
开什么玩笑,怎么越是给你们脸,你们就越是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
“那我们死掉的那几个弟兄呢,那笔账又怎么算,你们打算怎么还我们?”一位气不过的队员忍不住吼了起来,“是不是我们把吃你们的,用你们的都还了,你们就让我们杀你们几个人,这样谁也不欠谁,大家好一拍两散,从此以后各走各路,各不相欠?!”
为首的一个毛躁汉子左右看看,似乎是在分析局势,看过一遍,仗着自己人多,就觉得眼前这几个男人,虽说看上去不怎么好对付,但也不至于一群人围攻他们,讨不到半点的好处。
“来!现在就让你杀!”
于是,他昂起脖子,气焰嚣张地说,“今天老子就要看看你能杀得了谁,一群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你他妈说谁是废物?!”那个队员终于是忍无可忍,大吼着冲了过去,扑倒那个矮小的男人,与他抱成一团,作势要扭打在一起。
“你!老子他妈说的就是你!”汉子的脾气异常火爆,哪怕被队员死命压在身下,仍然寸步不让地瞪圆了眼睛,“给老子张开耳朵听好咯!说的就是你!废物就是你,你就是...废物!”
村民们纷纷后退,默契地为这两个相互厮打的男人腾出空位,吵吵嚷嚷的声音仿佛瞬间被某只看不见的大手掐断,他们的表情冷漠,目光僵直,定定地看着逐渐打得头破血流的两个男人,却没有丝毫想要帮忙的意思。
不对劲,特别的不对劲。
队长面色愈发凝重,总感觉这些村民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空中像是弥散着他看不到的诡异,虽然这些村民们平常也会吵,但不至于这样大动肝火,着急要动手。
撕破脸皮子,对大家都没什么好处。
坐下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这些那些,什么都好说,说到底,这终究不过是一宗买卖而已,双方本就应该自负盈亏。
况且,绝大部分的人际关系,不就是靠着这些虚假的客套话才得以延续的么,要是上来就骂,不说这些客套话,那谁还来给你解决问题啊。
什么买卖,什么交易也就都没法继续开展下去了。
再说了,如果他们能时刻保持着这样的勇气,他们干脆就自己去打妖怪好了,何必大老远地跑到别的地方去,花费重金请来专门消灭妖怪的雇佣兵团。
“废物!废物!”汉子还在叫嚣,一边碍着队员的拳头,一边发大声地狂叫。
尽管身处劣势,进攻完完全全被压制住,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可以还手的空间。
毕竟那个队员就骑在他的身上,一顿****般地猛烈击打,根本没有顾及到会不会有失手打死他的可能。
但他就是没有求饶,或者认输的意思,而且旁边的人,也没有想要喊停,走上去搭一把手的意思,队长罕见地也没有出手阻拦,仿佛陷入了诡异的深思。
除了他们正在单方面暴打,和单方面挨打的两个人之外,时间像是陷入了深沉的静止,所有里里外外的人都显得格外的冷漠,无动于衷。
汉子就这样任由那一双山岩一样,坚硬且厚实的拳头砸在身上,直到鼻青脸肿,眼眶破裂,肌肤遍布着青色的淤血。
可他还在大声地叫嚣,狂妄地笑,笑声越发的凄厉,越发的疯狂。
仿佛感知痛意的神经已然尽数死亡。
气焰却没得到没有丝毫的消减,反而越涨越涌,激流猛进,不死不休,彷徨中,灵魂在灼目的日照中急速升温,肉体贪婪地吸收着起源于自身的痛意,以及来自外部的愤懑。
仿佛出炉的锻体,正在经受万千的锤打,势要在肆虐的情绪狂风中淬火成型。
凌乱的鲜血涨溢出去,凌乱的情绪随着尘土飞扬,张扬得如狂野的草莽。
汉子瞪着苍白的眼,一刻不停地哂笑,急剧颤抖的笑声像是分裂,又像是在无穷尽地放大,那藏匿在男人瞳孔中,一丝一缕的冷意,终于得以暴露。
没办法遏制的彻骨冰冷,因为当它脱离寄宿的生命体,重现天日的那一刻起,那一缕冷意便已扩张成一条深渊的通道。
第一缕阳光穿过裂变的缝隙,如上苍的羽毛,悠悠地坠入谷底。
又如火苗落入油田。
寂静无声成为了黑暗的最后那一刹那。
下一刻,飞火漫天,古老而又沉寂的热量嘶吼着醒来,谷底的野草被那久远的呼声焚烧殆尽,急促地积聚,急促地迸发,自下而上地汹涌腾起。
顷刻间,热烈的风暴融解了坚冰,挟裹着冰的碎片,掠向四面八方。
无与伦比的热爆炸,混入冷风,却没得到中和,反而越加的森冷。
裂缝外的世界就在上方,近在眼前,当那混沌的风暴突破至现实世界,满世界的阳光都被它所冻结了,在那阳光照不进的地方里,在汉子那冷漠潮湿的胸膛中,血色的冰晶恣意横生,涨爆血管,刺破组织。
数十颗心脏瞬间停止了搏动,陷入封禁般的僵死,追随阳光一同冻结。
此后,便再也不动了。
灵魂尽数泯灭,汉子近乎病态地睁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白日下的那个黑影一样的男人,看着他挥拳,看着他怒骂,目不转睛,仿佛是在笑他的愚蠢,笑他的一无所知。
“你觉得这样子做...很用力么,”那个冷死的汉子僵硬地张开口说,“用力地...找寻自己的存在感,证明...自己很伟大,不再甘于,做这个世界的...一分子?”
“一分子...一个很小很小的分子...”
“就像...苹果,苹果好吃,是因为它里面有很多好吃苹果的分子...”
“我们...好玩...”
“是因为我有那些...好玩的分子。”
他看着男人那张大汗淋漓的脸,轻轻地抓住那一只飞驰到半空的拳头。
“那你呢...”
“你觉得...你...好玩么?”
“你要不要...成为我的...一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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