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镜面,凯看到了自己的眼睛变成了灰色,相似于常人,但比起那种普通的黑色,还是要黯淡许多,仿佛失却了那种生命时常焕发出的盎然生机。
不过也正常。
现在的他可谓是患病之人,四肢犹如脱臼般无力,要是离开了良,他恐怕连最普通的直立行走都做不到。
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做到的事实在太多,就跟一条废弃的木柴没什么差别。
如果良放弃他,那么迎接他的命运,大概就是惨死在荒郊野岭吧。
沦为一具无名尸骨。
但良没有放手,他也就与死亡再次失之交臂了。
远远地离开军队以后,良背着凯,一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他们犹如见缝插针一般,在这片杂乱喧嚣的区域里穿行,经过很多扇敞开的门户,去过许多不同的店铺,却没打算买什么。
只是漫无目的地看,走马观花地掠过一张张或是热情,或是冷淡的脸。
空耗过去的时间似乎很短,或者也可以说值得去的地方很少,还没到傍晚,在太阳仍高悬在天空,默默往西偏移的时候,良就背着凯走回了军队。
与他们离去时不同,此刻军队内,人声鼎沸,周围都吵吵杂杂。
仿佛一股自贫民窟里形成的浪潮,来势汹汹地扑涌过来。
本就无聊的男人们无心抵挡,看见有人来,反而热情澎湃地冲过去,顺势加入了热浪的狂欢里。
于是乎,军队里来了很多人,年纪大多于良相当,比凯大上几岁,在不远处的帐篷前嚷嚷着排队登记,议论着要加入军队。
加入军队的条件并不严苛,只需把姓名和住址记上,签订合约。
然后走入帐篷,按照指示,把衣服脱光,让随军的大夫们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检查一下身体有没有隐疾,骨骼是否健壮,肌肉是否扎实,等等情况。
良和凯也有进行过这种检查,检查的结果自然是良以上上之姿全线通过,而凯则在大夫们的频繁摆弄之下,总算是确认体格没啥大问题,就是生了一场风寒病。
吃点药,多注意保暖,大概休息个几天半个月就会好起来的。
由此,他们确认通过,获得尾随军队前往战场的资格。
军队的主人十分慷慨,每当有一位符合条件的少年愿意留下来,为他服役,他就会当场赠送这位新来的士兵一小袋的大米,作出部队欢迎新兵到来的见面礼物。
同时,他还向本地的酒商大肆收购葡萄酒,年份不必要太长,风味相当即可,但装酒的容器要求严格。
必须是密封良好的橡木桶,只要检验到橡木桶的缝隙严实,密封性良好,采购的官员甚至不在乎里面酒品的好坏,统统按照酒桶的规格和重量给予收购。
难得遇上这么一个又有钱,脑袋又不怎么好使的主儿,大部分的商贩纷纷两眼一亮,便赶忙回去把酒搬出来,清点仓库还余下多少个橡木桶。
他们将余下的空桶悉数拿出,往里面添加兑过水的葡萄酒,有些吃相难看的无良商家,甚至还会往桶里面塞石头,只为了增加重量,好卖个高价钱。
他们磨刀霍霍,绝不愿意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没想过要留出情面,势要痛宰这只肥羊。
眼看着货真价实的银子就这样白花花地流出,被那些肆无忌惮的刁民当成是傻子一样地痛宰,哪怕这不是自己的钱,但管账的军官仍然不免觉得心疼。
忍无可忍,他终是跑到军队主人那里去报到,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虽然时间紧迫,但不论酒的品质如何,一律照单全收,我们能买的只会是粗劣滥造的残次品!
不打开盖子看一眼,哪里能知道里面的装的究竟是酒,还是哪个混球在洗完脚之后倒进去的洗脚水?!
“洗脚水是过分了啊,”军队主人依然淡淡地笑,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位管账的官员会说上这么一大堆的抱怨,“你可有按我的吩咐,优先采购新兵家属的酒?”
“大人立下的规定,属下当然是牢记于心,断不敢忘。”管账的官员说。
“那便无妨,你再去放出一则通告,告诉所有卖酒的人,说,每一桶收入帐篷的酒都有详细记录卖家的信息,要是谁家卖的酒桶里掺有洗脚水,将来发现了,便交由谁家的儿子负责喝光即可。”
“如若发现谁家的桶底藏有石头,那便将石头取出,磨成粉末,混入水中,以此充作该户士兵日后在行军途中的粮食。”
“若是因为吃不饱,而惨死在沙场之上,那可就怨不得别人了。”
他笑着说,语气轻描淡写,仿佛把士兵死在战场上当成是一件儿戏的事。
似乎在他的眼里,这世界就没有不是儿戏的事。
有人讲,人生本不过是一场游戏。
有些时候,你把它太当成是那么一回事了,它似乎就会得寸进尺,反过来干脆就不把你当成是那么一回事。
“属下领命,这就去下达通知,尽快落实大人的吩咐。”管账的官员沉声说,躬身作揖,随后便退出了军队主人的营帐。
管账的官员离开了没有多久,那个枯瘦的老人忽然出现在一张腐朽的木凳上,默默地坐着,忧虑地望着并不透光的帐篷之外。
“少主,这样委实妥当么,”老者在军队主人身后说,“今日所招纳的新兵数量,已然远超我等所需。”
“即便是此刻不缺那些许米粮和银钱,但在不久的将来未必不会用到。”
“战争是混乱的。”
“我等自是无法预测其未来的走势,假若万一遭遇强敌,深陷其中,唯一制胜的法宝,便是手中的精兵和余粮。”
“隐忍蛰伏,等待破局之时的到来。”
“何必浪费诸多人力物力,用以养活一群不知所谓的...流民?”
“三叔不必多虑,在下心中有数,自有安排,”军队主人转过身,微笑着看向那个仿佛影子般枯瘦的老者,“凡事皆需付出代价,有所获得,便意味着有所失去。”
“人生而在世,难免不尽圆满,”他说,“岁月悠悠长,不应以一时之得失而论成败,亦不应以一时之成败而论英雄。”
“世间很广,所识之人,所走之路,只会越来越多...”
“如若把自己禁锢在脚下方寸之地,而错过了通往彼岸的道路,未免太过可惜。”
“同理,如此堵塞在挤满了前人的可行之路上,未免太过于...无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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