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池子里的漪涟波及到另一个池子。
池子里的鱼在争斗中死去,那个死去的男人应声倒下,军官收起了染血的佩刀,提起压制在地上的健太,却没有杀他。
作为一个旁观者,他甚至还没能理解到那个人对他寄宿之人的感情,无名的悲痛便已发芽,死亡一如鲤鱼在淤泥上打挺,搅起满池的浑水。
混混沌沌地发生了,混混沌沌地落下了,最后,也就混混沌沌的结束了。
他就被军官提着走,就像一只没办法反抗的猫,迷迷糊糊地沿着原路返回,去到一座灯火通明的营地。
尽管此刻夜已入深,但营地内却并不安静。
忙碌的士兵在四周穿行,炽热的篝火盘踞在正中,仿佛一团镶嵌在大地上的金色太阳,经久不息地照耀着营地内的所有深陷在劳动中的人民。
感情这是三班倒工作制,还是要命的零零七工作制,这些人都不睡觉的么?
健太诧异地看着那一个个浑身流满热汗的工作者。
是不是那些互联网公司的老板现在也时兴玩儿穿越,在我们那折腾还不够,动不动就喜欢跑到另一个世界来开办多一家‘并夕夕’寿命有限公司?
看着看着,他又回过头来,恼火地瞪了一眼身后押着他的那个军官,想说,你现在是想咋地,老子才刚下的班,这一会儿,你他妈又要让我上班了么?
军官没有理会他的意思,直接略过了他的不满和仇恨,指着那些搬木头的人,冷冷地说,“你去那里,跟那些人一起干活,别再打什么多余的小心思。”
“你的命是你那兄弟给的,再敢跑,”他厌恶地看着健太,抬腿就是一脚,踹在这家伙的屁股上,“老子保准一刀剁了你的脑袋!”
说完,他就走了,问边上的人要了一把铲子,估计是回去把那个死人给埋了。
真是够倒霉的,见鬼吧这是...
摔倒在地上的健太一边摸着屁股嘀咕,一边畏畏缩缩地从地上爬起来。
尽管心里是有过要喊那个该死的军官站住的冲动,有想过跟他说,崽种,给老子站住,有种给我一把刀,我们来一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决斗吧!
我要给我大哥报仇,你他妈的居然敢杀我哥,我就他妈的敢杀了你!
要是连这个都做不到,我他妈还怎么对得起我那死去的兄弟?!
我他妈的...我他妈的还玩个屁呢?!
...
可是,这些话,横竖不敢说出口啊。
因为那个混球的那一脚是那样的疼,差点儿没把他给踢成内出血,要是对拼上的话,哪怕双方手里都拿着刀,但到了最后被杀死的那个人,一定是他。
他可不想体验那种被一刀杀死的疼痛,也害怕在那一刀之后就真的死了,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现实都不会再醒来。
或许,在激烈的痛楚之后,就可以得到解脱,说不定还能借机摆脱这个角色。
回归到自己那个世界的水池子里,安安稳稳地继续沉睡。
等到天亮闹钟响起的时候,再睁开眼睛,又是新的一天了。
起床,刷牙洗脸,下楼,去包子铺买个包子,酌情考虑要不要配一杯豆浆,再去车站等车,大概七点十五分左右,09路公共汽车就会出现在路道的那一头,迎着清晨的阳光,施施然地来临,一派慵懒娴静,仿佛踩多一脚油门都是罪过。
那里的世界既是和平的,又是文明的。
虽说压力大,但人们好歹还能遵循自己的意愿,不至于苟且偷生地存活下去。
挤上09路公共汽车,途经过六个站之后,在第七个站下车。
摸出手机,打开公司的App,定位打卡,再走进大楼,和诸位同事一起挤挤电梯,回到工作的岗位。
工作的内容跟昨天差不多,估计也跟明天的没什么两样。
说来说去都是那几个仿佛马上就要蚀刻到骨子里的生硬台词,出去拓展的时候,看见人就迎着笑脸去问...
“我们是移不移的啊,您家有没有用移不移啊...”
移不移啊,移不移啊...
哪有什么东西是不移的啊。
流动在人间世的事物总是在移来移去,找不到特定的方向。
没什么东西是永远不变的。
譬如,放久的食物会变臭,裸露的铁皮会生锈,吸足养分的种子会抽枝发芽,随着季节变幻不同的颜色。
曾经亲密无间的人也会变得麻木,慢慢疏远,直到最后的道别,不相来往。
再者,时间久了,人也会变老。
平滑的皮肤上,渐渐折起一条条松散的皱纹,身体渐渐垮塌下去,逐步地脱离水分,褶纹深刻,犹如刀劈斧砍。
劈的是岁月的刀,砍的亦是岁月的斧。
人们畏惧变老,畏惧着这些归隐在时光深处的凶器。
所以,会变得畏惧改变,自欺欺人地认为固地自守就能延缓时间流动,防止改变的发生,不至于一转眼就已经开始变老了。
就像把脑袋埋进沙地里的鸵鸟,觉得没有看到就代表没有发生。
什么都没变才是最好的。
而变化恰恰就是推动变老的催化剂,当一个明显的改变出现在生活当中之时,往往也意味着又一个‘曾经’此刻已然逝去。
时间在奔流不复地往前走,红绿灯架势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路道上的车辆更好地前进,世界上不曾有过一盏红绿灯是为了让车辆永远停留在此地而设立的。
...
但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一些不能称之为实物的东西是很难移得动的。
譬如人的本性,譬如客户的心。
所以,认怂了一辈子的健太最后还是没有怒吼出来,而是耸拉着脑袋,乖乖地加入到搬运木材的队伍里头,一边被迫地卖力干活,一边死命地祈祷快点醒来。
这是啥梦啊,怎么醒来在打工,梦里还是在打工,还让不让人活了?
就没有什么系统之类的东西给我加加属性么?
给我把力量的属性点全加满了,然后再调个锁血的外挂,无论受到多少伤害都不带掉血的那种,那样的话,我可就敢过去找那个男人算账了。
这他妈的木头也太重了吧。
这什么鬼木头啊这是,重成这个鸟样,你让我这怎么给你抬啊...
当搬运到第五桩木材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这具身体在轻微地颤抖,体力眼看就要见底,已经开始有点儿吃不消了。
当他搬起第六桩木材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脚犹如灌满了铁铅一样的沉重。
他颤抖地迈出一步又一步,死咬着牙关,但还是跟不上工友们的速度,被那些人满身大汗的男人们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走快点!磨磨唧唧的干啥子,是没吃饭么,”旁边的监工不耐烦地看着他,“你这个兵,连搬个木头的力气都没有,以后还怎么上阵杀敌?!”
他说着说着,似乎觉得光是说话很不得劲,不能即刻做到药到病除。
于是,他便大步走上前来,跟那位军官如出一辙地抬起脚,用力地踹在这个气喘吁吁的家伙的屁股上。
在这个冲力的带动之下,健太又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两步,但没能刹得住脚,一个不稳便连同那根木头,一头栽在地上了。
接着,两眼一黑,这个四处漂浮着火光的野蛮世界,随之归入了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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