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后太妖娆

129 君临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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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正锦虞突然不敢抬头,垂着的眸子下意识地瞟向一旁,大片的莲花开出白色、粉红色的花朵,无边无际的荷叶碧色连天。
周围空气中弥漫的莲香隐隐夹着一丝龙涎香,如之前的年月,密不透风地包裹住她,让她无处可逃。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她颤抖着闭上眼睛,好似只要一睁眼,一抬头,面前的身影就会魂飞魄散。
过了好久,她带着自己也难以抗拒的颤抖,终于缓缓地向那抹黑色伸出了手指。
有很多事情不可说,也无从说。成为往事的它们看似沉了下去,插入深渊,没入深潭,看似被时光的尘埃所覆盖掩埋,却在今日以这般凌厉锋锐的姿态让自以为消逝的过往卷土重来。浮上心头,刺入心坎。
她踟蹰着,手僵持在半空中迟迟不敢落下,面前的人一直不说话,她闭着眼睛连他的呼吸都听不见,她生怕一切都是她的臆想,一切都只是一场湖光泡影,而她离这场幻梦这么近。
她也不敢相信,明明她亲眼看着他倒下,明明她亲眼看着那漫天焚烧的大火将他的尸体吞噬。她从未想过,他还会这样凌立于风中,站在她面前。
她不用抬头看他的模样,就认定是他。那三年,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他早已印刻在了她的记忆中。骄傲的,妥协的,冰冷的,温柔的每一分,她都记得这么深。
她不是没有心,只是忘记了心放在哪里。
直到被他用性命召回。
眼睛紧紧闭着,身体的每一寸发肤都在颤抖,她的手依旧僵持在空中。她张了张口,声音带着莫名的哭腔,她听见自己哽咽着说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东楚的璃水,一直流淌在心里。”
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滑落,她哆嗦着伸出手,确确实实地握住了一个人的衣角。
她的脸上立即绽开了一抹笑容,刹那间惊艳了四周所有的芬芳,“我还以为”
然而,她却听到那个人阴测测的声音响起,“还以为是做梦是不是”
她的心陡然一凉,方才升起的热温悉数褪去,整个人瞬间跌入了无边的地狱中。
她猛地睁开眼睛,抬首便看到墨绿色衣袍上南宫邪那张黑灰无比的面色,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以及金褐色眸子里簇烧的火苗。
她如惊弓之鸟般快速收回手。顺滑精致的面料从指间脱离,颓然地落回主人的身侧。
南宫邪立即抓住了她往回缩的手掌,怒不可遏地问道“怎么看到孤王很失望”
他的怒气不自觉夹带了分内力,乐正锦虞的手指被紧紧地攥着,快要被捏碎般的剧痛。
“放开我”乐正锦虞抬脚踢上他的膝盖,却被他轻易躲过。
远处的人目瞪口呆地瞧着这一幕,想上前问安也不敢移动脚步。
南宫邪眯了眯眼睛,身形一闪便将她带入了一块大石头后面。
石头四周种着高大的花树,宽大的枝叶垂搭下来,正好遮住两个人的身影。
南宫邪将她抵在石头上,怒意丝毫未减,“你还以为那个短命鬼会出现痴人说梦”他回去定要将前楚的璃水填平
“东楚的璃水一直在心中流淌着嗯”南宫邪嗤笑,“呵呵,孤王倒不知你体内究竟流的是什么,要不要让孤王挖开你的心瞧瞧究竟是水还是血”这个水性杨花的死女人
他刚刚只不过稍微转了一下注意力,她就趁机消失了
“你是不是还打算借机逃离南昭”逃离他的身边
南宫邪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怒意难平,他之前是瞎了眼才对她好言好语嗜血的森寒又回到了眸子里,“你说,孤王要是在这里将你先要后杀再抛尸,会不会有人发现呢”
乐正锦虞的双臂被他牢牢地压住,狭小的空间让两人的身体毫无间隙。她知道南宫邪在气头上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他恐怕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血液中埋着狼的脾性。
乐正锦虞不禁有些后怕,方才定是她神情恍惚才以为是那人出现,她应该睁开眼睛看清楚才是,也免得被南宫邪抓了个现行。
白色的花瓣落入瞳孔中,安昭仪的话不期然回荡在耳畔,乐正锦虞强自镇定下来,绝对不能再出现瑾瑜宫那一幕
她努力逼迫自己冷静,南宫邪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她吃力地抬头寻望四周。这里十分隐秘,极不容易被人发现。就算她大叫,也没有把握能召唤人过来。换而言之,就算有人过来,碍于南宫邪的身份,也绝对不敢多管闲事。
南宫邪重重地捏住她的下巴,冷笑道“到了这份上还在想怎么逃脱自不量力”
乐正锦虞吸了口气,“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南宫邪气炸,既然不懂他的话,那他就帮她撬开脑袋
因他的动作,乐正锦虞脸上的面纱脱落了一半,挂在耳边摇摇欲坠,露出她的整张脸来。
绝世倾城的面容蓦地放大在眼前,南宫邪呼吸猛地一滞。
琉璃眸闪了闪,乐正锦虞妩媚一笑,而后轻声问道“我只是迷路了,圣上为何如此生气”
南宫邪连忙撇开视线,见她顾左右而言他,讽刺道“别用这张狐媚脸来勾引孤王”他才不吃这一套
刚才在湖畔发生的事情当他耳聋眼瞎吗
乐正锦虞早已放弃了挣扎,被他压着的身体也变得格外放松,她勾了勾唇,主送凑到他耳畔,委屈道“那么多双眼睛可都看见了,是圣上只顾与安昭仪风花雪月,将人家抛在了后面”
她的声音落在耳朵里,明明白白地透着几分醋意,不知为何竟轻易地抚平了南宫邪内心的焦躁。
不去想她是刻意而为还是什么,南宫邪不想承认,蹭蹭燃烧的怒火已被浇灭了大半。
但一想到她之前的话与小心翼翼的动作,那股火又翻涌了上来,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叫嚣她是在糊弄自己她的心里还记挂着那个死人
他不再避讳地对上她的视线,想着将她拆骨入腹好还是喝血吃肉好,总之今日绝不能就这般放过她
乐正锦虞心一咯噔,南宫邪眸中迸发的光芒再熟悉不过。
“圣上,这里是万圣山。”乐正锦虞提醒道。
南宫邪哼笑,“也是我南昭领地”终于知道怕了么
他暧昧一笑,伸手勾起她腰间所系的丝带,“如此迷人风景,不做点什么实在叫人心痒难耐。有美人颠鸾,也不枉人世一遭。”
“无耻”乐正锦虞暗咒,却还是微笑道“圣上忘了,这可是青天白日。”
南宫邪手轻车熟路地滑入她的衣裳内,“白日欢愉,别有一般滋味不是么”
他的手掌放肆地侵犯上身体,乐正锦虞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羞恼下怒意滔然。
见她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南宫邪很是受用,衣衫更加阻碍不了他肆意揉捏的手掌。
正当乐正锦虞忍无可忍想出言相骂时,身后突然有人靠近。
“太子。”伴随着轮椅倾轧的声音,一道闷沉的男音自不远处响起。
乐正锦虞心中一动,原来是乐正彼邱。
南宫邪的手也迅速从她的衣衫内抽出,随即拧眉沉思。
乐正锦虞咬唇,想抬手整理衣衫却被他制止。
“别动。”南宫邪低声道。他不知乐正彼邱怎会寻到这么隐秘的地方,或许里面有什么秘密也说不定。
北宜国的太子,总是教人看不清。
他正思索着,乐正彼邱清冽如水的声音悠悠响起,似是在自言自语,抑或其他,素日的寡淡竟有几分感伤。
“满城花祭泪,一世泪倾城。”低沉撩人的音线,徐徐飘入乐正锦虞的心间。让她一时也无法猜出乐正彼邱此言涵盖的意思。
南宫邪盯紧她面上的诧异,片刻后拂手将她脸上的面纱重新盖好。
自那道声音落下后,木色轮椅便定立在离二人不远的地方,再听不见移动。而乐正彼邱似乎真的只是单纯的来赏花,并没有出现什么南宫邪所猜想的秘密。
又过了半晌,不见乐正彼邱离去的动静,南宫邪沉着脸抬手帮乐正锦虞系好衣衫,将她从石头后面带了出来。
“孤王当是何人,原来是彼邱太子。”南宫邪朗声大笑着同他打了声招呼。
乐正彼邱本垂着的眸子也抬起,淡声回道“圣上。”
乐正锦虞目光落在轮椅上,乐正彼邱着一身木色衣袍,孱弱的身躯似乎与轮椅融为了一体。日光透过茂密枝叶,在他的身上留下斑驳的树影,粉白色的花瓣正飘落在他的肩头、膝上,飘渺若仙,优雅入画。
乐正彼邱对上她的目光,那黑色的双瞳中,清冷地看不出一点情绪,仿佛看穿了人间间所有的沧桑,融进了万载的清秋,不屑人间情事,冷眼旁观沧海桑田。
乐正锦虞不禁想起葵初来,同样的纤尘不染,两人的气质出奇地相似,却又大不相同。葵初是自内而外的温和,而他是百年如一的冷漠。还有大相庭径的颀健飘然与苍白羸弱。
她摇摇头,不明白自己怎会将两人作对比。只是在北宜国时,她曾亲眼见到两人在一起,或许他们之间有不为人知的渊源牵扯。
她将视线转移到他的膝间,自记事开始,她就从未见他离开过轮椅。他总是喜欢待在自己的宫殿内,难得他们在宫中遇见,他也还是不声不响地从她面前消失。
模模糊糊的印象中,她隐约记得曾经有一段时间,她还天真地跟在他的身后打探过他的生活作息。
乐正锦虞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想起这些来,他的母妃与亲妹妹都毁在她的手里,他若是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乐正锦虞,恐怕会立刻将她大卸八块。
乐正锦虞扫视到他放在膝上的那双状若透明的手掌,淡蓝色的血管触目惊心,让她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
乐正彼邱的手微微一动,再扫望时已然隐于袍袖中。
南宫邪不着痕迹地移步,挡在了乐正锦虞的身前。
“没想到彼邱太子也有如此雅兴,就是不知道那句满城花祭泪,一世泪倾城是何解”南宫邪好奇地问道。
乐正彼邱淡然微笑,“不过拙句罢了,彼邱不若圣上如花美眷在侧,享尽人世风流。”
南宫邪大笑,“彼邱太子谦虚了,谁人不知太子如今正大肆选妃,日后定有贤淑佳人琴瑟在御,百年共好。”
见乐正彼邱不作答,南宫邪继续笑道“孤王刚才看到了绮苏公主也来了万圣山。之前虽说求亲时发生了些意外,但此番说不定绮苏公主与太子能够成就那份金玉良缘。”
“圣上有心了。”乐正彼邱颌首,“彼邱自认姻缘乃天定,不可强求。”
乐正锦虞若有所思地低下头,乐正无极打的算盘她如何能不知晓,临死前还想着为乐正彼邱铺路,好让他将来一帆风顺安然无波地登基,当真是可怜天下帝父心
乐正彼邱抬头,透过花树望天,“时辰不早了,圣上要不要与彼邱一起”
南宫邪思忖着点头,“太子请。”不论之前失踪缘由,葵初应当不会耽搁这等大事,定然已经现身。
南宫邪领着乐正锦虞一出现,安昭仪便焦急地迎上,“圣上,虞”想起乐正锦虞的身份,她又骤然闭上了嘴。
收敛了面上的焦色之后,又回归了平素的温婉。安昭仪走到乐正锦虞身边,软声低语道“去了别处怎的也未说一声圣上可是急坏了。”
“有劳娘娘挂心。”乐正锦虞冷声道。
南宫邪是急坏了,怕自己偷偷逃走,还想将她奸杀抛尸她不介意给他在原本的恩怨上再记一笔账
木色马车静立在身后,安昭仪自然也看到了乐正彼邱,她大方得体地施了一礼,“太子。”
乐正彼邱淡声回道“昭仪娘娘。”
两人便再无任何言语。
南宫邪小声提醒身后的乐正锦虞道“若是再想着趁机离开,孤王定杀了你”
乐正锦虞冷眼以对。
南宫邪一甩袖袍,领着众人走到了山脚旁那处能容千余人的最大的石壁前。往年的百花祭都是在此举办,早在多日前,南昭就派人来此作了准备。
焚香祭天,筵席舞乐齐齐就绪,午时已至,只待葵初出现。
慕容烨天带着西陵众人也与众人会合,三国举足轻重的人都于上首坐定,其余诸国按序排位。
不见东楚之人,小国的君臣一时间都有些不习惯。缅怀大帝的同时对乐正锦虞那个祸国妖女更厌恶了一分。
待仰望万圣山峰良久,等候在下面的众人却迟迟不见葵初身影。
“南宫兄,国师怎的还未出现”慕容烨天寒声问道。四年一度的国之聚会是何等大事,他巴不得南昭出些纰漏。
那抹白色身影确实还未至,南宫邪也疑惑不已。
乐正锦虞站在一旁,心下冷笑,沾上她这种“人尽可夫”的妖女,圣洁尊贵有了污点,当然无脸见人。
南宫邪安抚道“稍安勿躁,国师顷刻便会现身。”其实他也无把握,葵初杳无音讯了大半月,他也不知道他如今身在何方。
他的话刚落,只见众人不再转目,正一瞬不瞬地仰望半山腰。
乐正锦虞也跟着抬首,只见那袭楚翩白衣带着一名青衣小童自苍穹间腾跃,轻巧落于山腰处。宽大的长袍被山风吹得猎猎飞舞,尽显散逸洒脱。山腰处飘荡的薄云淡雾萦绕于他的周身,举手投足间若仙人舞天,灵动风雅。
自葵初一出现,所有人皆痴痴地仰望着,呼吸难忘。南宫邪一声令下,有祭乐轻和,白衣飞舞于山腰所设的祭台旁,日光似被他所吸引,随他灌注于香鼎,打散袅袅烟雾。
“弟子虔诚求告,以花之荫,庇我九州”
浑朴清亮的声音娓娓而来,不自觉地吸引人随之祈祷出声。
身着淡黄色云烟衫的女子端坐于慕容烨天身后,云形千水裙逶迤拖地,虔诚痴然地盯着那抹白色,涵烟芙蓉髻上碧翠簪流苏轻垂,与主人一般定格着,纹丝不动。
在一片和声中,她的声音格外柔和,娇若暖风,细听下还带着一丝颤音。
乐正锦虞丝毫不受蛊惑地寻望众人,淡黄色云烟衫女子离她十分近,淡扫蛾眉薄粉敷面,秀美不可方物,但是她却轻易地捕捉到了她的不对劲。
见她端坐于慕容烨天的身后,旁边还立着两名宫女,她就猜出了女子的身份。
原来她就是那绮苏公主。乐正锦虞的嘴角不自觉勾起,可真有意思。
她装作不经意地望向乐正彼邱,却与他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微惊之下,她快速地撇开视线,心慌地琢磨他眼神中刚刚涵盖的探究。想来他定是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慕容烨天捕捉到两人的动作,饶有兴致地扫了乐正锦虞一眼。只要乐正彼邱对她好奇就行
南宫邪感受到她紊乱的气息,皱着眉头想问些什么,却在这庄严神圣的场合无法开口与她说话。
众人皆沉醉在葵初的影响中,半晌直到祭天结束,才缓回了神智。
葵初也带着青落从自山腰落下,静静地立在众人面前。
“国师大人”小国君臣诚惶诚恐地行礼。
待葵初走近,南宫邪细看下却发现他的眉宇间竟染上淡淡的愁绪。
“圣上,慕容皇上,太子。”葵初颌首问礼,目光瞥望乐正锦虞之时微变,而后快速移开。
乐正锦虞也不舒心地别开脸,再见他,心境终归有所变换。
绮苏捏紧手中的绣帕,呼吸不禁也变得困难。慕容烨天察觉出她这分局促不安,不带任何情绪地询问,“绮苏,你怎么了”
闻言,众人的目光纷纷落于慕容绮苏身上,一见皆惊叹不已。
南宫邪却挑了挑眉,美则美矣,却少了些什么。
乐正锦虞接收到他的余光,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
南宫邪“啪”地一声合上手中的扇子,对了,桀骜不驯
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下,绮苏羞涩地低下头,心中却升起了一丝期待。阿絮与阿宝骄傲地扬起小脸,就知道她们的公主才是天下第一美人
百花祭历来都是各国彰显实力的舞台,祭天后就是既往的文争武斗,实力比拼。是以,诸国所带的臣子嫔妃都是最优秀的。
文争无非是诗词歌舞,武斗却是各国奉出最精锐的兵器,兵法布阵,一较高低。
南宫邪笑笑,“上次以湖为题,孤王看,这次便以花作诗,寻一个好彩头。”
南宫邪的话刚落,小国的君主立即将自家年轻美貌的公主郡主推上。
莺莺声语中,不管诗句如何,南宫邪皆是一副享受的模样,风流俊逸的模样羞煞了一众女子。
待众佳丽回座后,慕容绮苏在慕容烨天的示意下盈然而出。一袭淡黄色衣衫带动香风阵阵,香不醉人人自醉。
姣好的面容略沉吟,便柔声诵道“红艳袅烟疑欲语,素华映月只闻香。剪裁偏得东风意,淡薄似矜西子妆。雅称花中为首冠,年年长占断春光。”
她所吟的是牡丹花,众人又是无数赞叹。只觉得她颜若秋水,顾盼神飞。桃花难写温柔态,芍药堪如窈窕妍。
“绮苏公主国色天香,雍容华贵当如牡丹”
慕容绮苏羞涩一笑,向南宫邪等人行礼后便回了座。
北宜国并未带女子,乐正彼邱遂淡然出声,“云岭冰峰素色寒,雪莲典雅峭崖欢。娉婷仙韵无尘染,蕙质冰肌献玉兰。”
“好个娉婷仙韵无尘染,蕙质冰肌献玉兰”南宫邪大笑,“孤王没想到彼邱太子文采斐然,卓越不凡呐”
慕容绮苏怔了怔,下意识地望向这个差一点成为她“夫君”的男子,她细细地打量之后,发现乐正彼邱的容貌气质竟与心上之人不遑多让。
目光带着无限的崇敬仰慕再次望向高不可攀的葵初时,心底不禁添了分欷惆怅。若是当真不能北宜国太子也算是良配。
虽然他腿不能行,这份出尘的气质总归能留个念想。
乐正彼邱对南宫邪的赞美并未有所动容,依旧平静回道“圣上谬赞了”
慕容烨天爽然大笑,“彼邱太子自谦了相较之下,绮苏的才情不及太子半分啊”
慕容绮苏面色微红,羞稔地垂首附和道“绮苏甘败下风。”
众人见她这副娇不胜羞的模样,更加心驰荡漾起来。目光徘徊于她与乐正彼邱之间,不禁又重新揣度起北宜国与西陵国的联姻。
慕容烨天笑着看向南宫邪,话锋一转,又道“南宫兄,眼下就剩你南昭了。”
安昭仪刚准备出列,慕容烨天却将目光折向了乐正锦虞,戏谑道“南宫兄言此宫婢伺候得心,想必才情也相当了得。何不让朕见识见识”
众人皆面面相觑,不明白慕容烨天为何总是揪着这宫婢不放。身为西陵帝王,言行未免也太小气了些。
不过无人敢出言质疑,纷纷端坐着不相掺和。
南宫邪脸色顿沉,不悦道“慕容兄高抬此婢了。”
慕容烨天笑笑,“不过是作一首诗而已,南宫兄也要出言相护么朕看南宫邪对此婢当真与众不同啊”
南宫邪本想出言相驳,脑子一转,悠然道“既然如此,倚香你便出来作一首吧”
末了,他呵呵一笑,“莫要将绮苏公主比下去就好。”
慕容绮苏讶然抬头,不解他的话是何意。身后的阿宝与阿絮齐齐愤怒,就凭一介婢子还能压过她家公主么昭帝真是好狂妄的口气
慕容烨天丝毫不介意乐正锦虞能够压过绮苏,只要她开口,定然会更加惹人注目。一旦她的身份揭晓,南宫邪再难自圆其说。
乐正锦虞本想推辞说不会作诗,却意外地收到了南宫邪的目光,她知道这个男人最是要面子,前不久因为湖边的事情已经惹得他非常不快,眼下不能再违逆他的意思。
不过要作诗乐正锦虞想起王才人出口成诗讽刺她时被她给拔了舌头,如今居然自己也要跟着落俗。
她扫了扫四周的花树,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无聊至极
她思索着,突然忆起那人所赐的墨玉簪,还有封后时的场景。并蒂莲焰焰绽放,分外妖娆。便不自觉吟诵道“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色夺歌人脸,香乱舞衣风。名莲自可念,况复两心同。”
她的声音不用刻意压低也十分闷沉,听不出本来的音色。点点碎泪在胭脂色的眼眶中浮浮沉沉,明明灭灭地闪烁着。
众人齐齐一惊,眼神再看向她时变幻莫测。虽看不见轻纱下的面容,但是十分清楚地看见她眼底的流光,那一双眸子如漩涡般吸引人。
再仔细打量,她周身涌动着清冷孤高的气息,犹如雪山顶上纯洁无暇的白莲花,清绝秀美。又犹如在厚厚的积雪下依然挺拔傲立的青松,不折不饶。
南宫邪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不由觉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况复两心同好得很
乐正彼邱星眸暗沉,藏在袍袖中的手指微动,身后的侍从急忙运气抵制突来的寒气。
慕容烨天对众人看向乐正锦虞的目光十分满意。
乐正锦虞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吟了什么,暗咒一声“不好”果然落在身上的尽是刺探、怀疑、赞叹、吃惊。
不去看南宫邪眼底的雾霾,她哑着声音道“奴婢献丑了。”而后施施然站回了原先的位置。
慕容绮苏震惊地望向乐正锦虞,一时未从她给予的打击中恢复,没想到南昭国藏龙卧虎,连一介婢子都有这般才情。
阿絮与阿宝也十分震惊,她明明与自己一样身份
安昭仪将在场之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感受到赫然变动的空气,眉间也染上了一层郁色。
葵初怔怔地垂首,自始至终不敢与乐正锦虞对视,他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掌,依稀还残留那夜的缠恻清香。
青落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满脸的兴奋压也压不住,他早想将丑女人的脸给遮住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心想事成
吟的什么破诗他不懂,也无须懂,反正知道她不能用那张脸来勾引师父他就开心
他往葵初的身旁又靠近了些,南宫邪他们出发后葵初就回了暖天阁。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葵初询问他这些天去了哪里,得知葵初没有想过丢下他后才安了心。
他发誓,以后一定要将师父看紧了
此刻即便再多的情绪也不能阻止接下来的彩头。
慕容烨天笑笑,压了西陵国一块罕有的碧玉,出奇和平地要比琴。
慕容绮苏知晓皇兄这是给她机会搬回一局,毕竟谁也不想被身份比自己低的人压过。
她来时已经想好,葵初于她即如天上明月,可望而不可摘,此生为他弹奏一曲也足矣。
其他女子的光环已经被慕容绮苏压下,即便存着一争之心,也没有抱太高期望,努力一展平生所学之后,就兴致恹恹地回了座位。
摆好琴后,慕容绮苏鼓足勇气,面向葵初的方向。虽未言心却达。
她羞涩一笑,素手轻拨琴弦,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
纤指轻拢慢捻下,琴音时而高耸如云,时而低沉如呢语,时而飘渺如风中丝絮,时而沉稳如松飒崖,时而缠绵,时而空蒙。
葵初状似静静地听着,心却不知飘往了何方。
待一曲完毕,南宫邪肆然一笑,朗声问道“葵初,你觉得如何”
众人原本沉浸在琴音中难以自拔,被南宫邪陡然出言打破后,连忙看向葵初。
慕容绮苏心跳漏了半瞬,万分紧张地低下头。
葵初愣愣地回神,首次不知所以地违心道“自是极好。”
慕容绮苏顿时含泪微笑,得到他的赞美人生已无缺憾。
南宫邪却摇头,毫不给面子道“不及倚香。”
慕容绮苏的笑容霎时凝固。
慕容烨天大笑,也不管他拂了西陵的面子,“朕洗耳恭听。”
乐正锦虞目光喷火地站在南宫邪身后,想将他的背影灼烧出个洞来。察觉到众人投来的目光后立刻乖巧地垂首。
南宫邪指了指慕容烨天面前的碧玉,意有所指道“虽然这东西比不上君临,孤王却也十分想要,倚香,你可要达成孤王所愿啊”
听到“君临”,众人皆露出垂涎的目光,东楚灭了,那东西却不知道落到了何处,此刻听南宫邪之言,纷纷猜测是否已落到了他的手里。
“君临”便是“九州璧”,上古早已有传说,得“九州璧”者终将一统天下,数百年前还没有东楚、南昭、西陵以及北宜,更没有一系列附属小国时,天下只有一个姓氏,只不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而分裂,战火纷乱永不休,直到四大国问世。
有传言说那东西落到了东楚的手里,因而东楚才能牢牢占据第一帝国之位。还有传言说祈凌山圣地与上古帝国渊源颇深
如今东楚已灭,难道天下又将
众人担忧之余皆振奋不已,再看向南宫邪时,眼底已波涛翻滚。
慕容烨天的鹰眸掠过一丝杀意。
乐正彼邱寡淡不改,目光无意地扫过葵初的沉默。
南宫邪不以为然地冷笑,不管他们的神色如何,只叮嘱乐正锦虞道“孤王最讨厌什么同心了。倚香,你可要想好了再弹。”
乐正锦虞手指攥紧,她确实没有达成他的夙愿将那东西找到。但东楚已灭,他此番又提及是何意
“孤王还讨厌那些个自作聪明的,妄想在孤王眼皮下做什么小动作”成功看到多数人的忐忑不安后,南宫邪抚了抚额头,折扇半开着叹息道“唉孤王怎的说这些煞风景的话来”
见乐正锦虞身子未动,南宫邪敲敲桌子,不悦道“还不快去”
说着,他折扇微起,慕容烨天面前的碧玉便飞到了他的桌前。
慕容烨天也不阻拦,只阴声道“南宫兄未免也太过自信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十拿九稳也要记得马有失蹄”
南宫邪轻笑,“慕容兄多虑了,有倚香在,孤王必赢”
慕容烨天却讽笑,别有含意道“说不定就是因倚香在,南宫兄才会一败涂地。”
葵初身体猛地一僵。
青落疑惑地挠了挠鼻子。
乐正锦虞深吸了口气,拒绝道“奴婢并不擅”
“来人,取琴。”南宫兄把玩着手中的碧玉,不看她却对慕容烨天道“绮苏公主娴静大度,你可千万别因为怕人家输得太难看而隐藏自己的实力。慕容兄,你说是不是”
慕容烨天饮了口茶,“朕倒觉得不管何事还是要保留几分实力,世事难料,因自满而铩羽者比比皆是,说不定隐藏的那部分最是能翻盘呢”
乐正锦虞瞳孔微缩,咬唇走到慕容绮苏方才抚琴的地方,紧跟在身后的侍从立刻为她将琴摆好。
调试琴音的时候,余光扫到葵初的白色长袍,她想了想,将身体重新倾换了个方向,未想到竟又对上了木色轮椅。
她正要再转换方向时,却被人出言打断。
“倚香,你在磨蹭什么”南宫邪颐指气使道。隔着面纱也能看出她一脸的不情愿与怨恨。
见乐正锦虞不再换来换去,南宫邪的心才舒坦些。那个短命鬼不是在去年中秋之际让她抚琴而被拒么他就要让全天下都来听她的琴声,让他在九泉之下听见也不得安生就算魂飞魄散也要给他弄点怨气
南宫邪撇开头,坚决不承认心里的别扭
乐正锦虞压着怒意勾调琴弦,动作十分随意自然。
慕容绮苏对自己的琴艺十分自信,不敢说精湛无人敌,但天下能胜她的女子也寥寥无几,更何况一心想超越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她原以为南宫邪只是夸大其词,想为南昭国赢面子而已,此刻却惊讶于乐正锦虞的内行。虽然刚才南宫邪看似为她戴了大度的高帽,若她真的被这个宫婢给打败,之前遗留在葵初心中的印象也会大打折扣。
指甲无意扣入了掌心,慕容绮苏怔忪地盯上乐正锦虞的手指,突然发现她的手指也较自己更为好看。
真的是貌丑无盐么她不禁想上前拨开她的面纱一探究竟。
乐正锦虞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已三年未碰过的东西竟然毫不生疏。回想起当初只因为那人的一句话就心心念念地苦练琴艺,无数的付出却换来了终生难忘的下场,她的指锋不经意变得凌厉起来。
悠扬转铿锵,指间处处透露着肃杀与激愤。众人随着她的琴声仿佛看到无尽流淌的鲜血,一望无边的绝望以及漫山堆砌的尸骨
乐正彼邱闭上了眼睛,错骨分明的手指蜷缩成拳,木色轮椅似乎要随着他所散发的寒气迸裂碎散。
葵初怔然抬头,眼前的那抹浅碧色也好似被染上了烈烈殷红,剥离了纯净之色下的千疮百孔,让他止不住地心痛。
南宫邪嘴角的笑意收起,手内握着的折扇蓦地断了一角。
慕容烨天鹰眸中的阴沉尽散,若有所思地盯着乐正锦虞垂散在两鬓的墨发。
慕容绮苏懵懵然,怎么可能她究竟是谁
没有人愿意在心属之人的面前被别人踩得分毫不剩,生平第一次,她有想折断别人手指的冲动
而不远处花树上藏着的人不自觉地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黑色眸宇间尽是伤楚。
其实古言写拼才艺虾米的真的没意思,本来不想写的,但是剧情需要,所幸着墨也不多,大家就凑合着看看吧。我家女主除了美貌与杀人之外,其他方面也是有优势滴。
呕心沥血的万更,不管好不好,至少半个小时之后再来评,不许那么快看完嗯,认真看会发现很多东西要知道几分钟看完对一个时速渣而言,很伤感的。
本公子今儿个守着评论区,修修这章再码点字,争取明日多更些。半小时之内谁来评拍谁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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