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菜地已经浇完,我们走吧!”一叶不动声色道。
赵海随手扔下浇菜的木桶,脸上隐隐闪过一抹不屑,“又去练那些功夫?不是我说,那玩意连广播体操都不如,不过是你那些师兄诓骗你而已。”
“一龙,你不明白!如果你能够体会的话,就会明白基础拳法,其力量绝不是它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一叶摇了摇头,脸上不可置否道。
赵海冷笑一声,“和尚,你不会是给那些和尚洗脑了吧?生死搏杀,招式有个屁用,关键是本能。那些搏击冠军死于小混混之手,这种事情还少吗?”
“即便如此,一龙,你还不明白基础二字的真正含义,所谓基础,并不是最强,也不是具有潜力,奇妙可能的武功。没有什么威力,也非常正常。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抱有期望,想象它具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一叶转过身去,孤独前行。
赵海虽然不情不愿,还是跟了上去,不过脸上不会承认,他认可和尚的智慧,脸上依旧浑不在意,“看你对这武功给予厚望的样子,可不像你口中没有抱有期望的样子?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时间已经不多了。那种花拳绣腿就是修炼一千年,也不可能对生死搏杀有什么帮助。”
“一龙,你看待事物太片面了,基础虽然是最浅显的部分,却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部分。即使它不具备任何潜力或力量,就像一加一等于二这种数学基础,小学生都不屑用它,但却没人会跳开它。”一叶脚步顿了一下,朝山上练武场走去。
赵海摇了摇头道,“一加一等于2,后面加减乘除,代数,方程式,公式,这些围绕共聚一大堆东西,我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基础教育还是上过,对它们也知道。老实说,这个例子并不恰当,一叶,数学可比什么武功复杂得多了。”
“是吗?”一叶脚步一顿,脸上不可置否,转身身来。
赵海微微一愣,不解其意道,“一叶,怎么停下来了。”
“武功我们才窥视一角,就像常人只知道加减乘除,无法想象数学到了何种深度,武功也是一样的。一龙,对于内力那种强大的力量,你也非常期待吧。否则就算你信了我,也不会留下来吧。”一叶不动声色的说道,目光往山下眺望。
“那种武功……”赵海脸上一急,但很快又摆了摆手道,“算了,我不想跟你争辩什么,反正瞒不过你,也说不过你。”
“你想要说我得到并非真传吗?不,我已经触及到那份力量,就像加减乘除,后面代数方程与复杂公式,基础是承上启下的媒介,也是入门必须。”一叶乱瞟的目光微微一顿,似乎锁定什么。
赵海也注意到一叶目光,抬头过去一看,“那个是……”
“虽然你说的方向完全与我背道而驰,不过有一句话,却说得不错。我们所有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一叶看了眼明显黯淡一些的火炬,脚步朝着山下的山门走去,“一龙,我们过去看看吧。”
“多管闲事吗?和尚,你可是你的性格。”赵海看了眼山门,似乎与他那日闯山一样,一个汉子与守护山门的小和尚争吵起来,眼见又要重蹈覆辙。
一叶不可置否道,“究竟什么时候让你认为是会四大皆空,什么都不在乎?如果这样,你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而是给那位小师兄无声解决掉了。”
“嘿嘿,我只是有点奇怪。”赵海憨厚一笑,快步更上。
依旧是那天的山门,白玉一般的长长阶梯下,一道石头雕刻的大门,却未有布置大门,只能称作山门的地方,小和尚悄然拦住了一个狼藉汉子。
“让开,小屁孩,我要见你们方丈?”狼狈大汉喝道。
小和尚一真嘻嘻一笑,任凭大汉如何冲撞,都被巧妙拦住,“前面乃是佛祖道场,可不欢迎衣裳褴褛,还一身血腥杀伐之气的人。如果你不想吃些苦头的话,本大师劝你还是速速下山去吧。”
“下山?怎么可能,如果你们佛祖真的那么灵验的话,我就更不能走了。”大汉扑了三下都被一真拦住,伴随一股柔力,踉踉跄跄退了好几步。
一真冷哼一声道,“这里修道之地,乃是佛祖的道场,如果你求道大可来。如果想要佛祖给你报仇或者伸张冤屈,一切果都因为因缘际会而起,不要佛祖显灵,便是寺中长老也不会见你的。”
“你们……不是慈悲为怀吗?”大汉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阿弥陀佛!”一叶也在此刻到了,闻听山门前大汉的话,上前一步,“这位居士,所谓慈悲并不是这样的,狼会吃羊,如果我们擅自将狼干掉的话,羊就会无人制约,从而泛滥,将一切草和树,能啃食的都啃食干净。究竟是那一方为善,那一方为恶,谁来批判,是伸张正义还是罪恶扩化,人都是利己的,所以修道才会远离尘世。正义也好,复仇也好,只会引起混乱与罪恶的连锁反应,并被超然无限扩大,难以承受。”
“你们……这是什么道理?”汉子被这一通话给惹怒了。
一叶摇了摇头道,“这是我教的教义之一,为寻超脱者必先超脱视野。当今三教中,即使行事诡异而又激进的明教,也鲜有插足江湖恩怨当中。”
“这……”大汉摇了摇头,心中却开始理解所谓出家了。
一叶眼中闪过一抹遗憾,“阿弥陀佛,居士若是觉得心神难以安宁,不妨读一读佛经,虽然无法为你提供帮助,却能够为你祛除一些心底烦恼。”
这个世界上有光的地方就必定有暗,有胜也就有败,有爱必有恨,所有都不能事事如自身所愿的都与所愿的,彼此之间因果相连,无法被分离,也无法被消弭,而最好结果就是从根源上消解。
他开始想象佛祖或者拥有阿弥陀佛果位的那位存在,很可能是存在的。没有那样的视野,很难想象得出,这样的教义,并设置一重重的考验。
没错,的确是考验,与现实不同,教义并非如物理法则一般,不可违背的。只是明明已指明捷径,却擅自违背,只会让自身因果纠缠,就像落入蛛网一般,在连锁反应之下,最终寸步难行。
或许局中之人会难以接受,甚至排斥,无法理解其含义,待到深陷其中,直到某一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才能理解,但本质就是这么难以令人接受,即使他明白这是超脱,但因为他本身还游离局中,尚存善恶之念,还是有些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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