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剑

    平行宇宙中有一处人类灵魂诞生之地，修行者称它为“废墟”。
    ……
    ……
    这个世界的冬天很冷。
    虽然地处南方，龙州却迟迟见不到春天到来的迹象。
    夜晚，有星无月，一个衣衫单薄的少年挑着灯火独自在河边摸鱼。
    因为冷，他瑟缩着身子，不时将手伸出水面呵上几口热气，确保摸鱼的手不会被冰冷的河水冻僵。
    许久之后，他沮丧地回到岸上。
    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
    近来能摸着的鱼儿实在太少了，他的运气已经坏得不能再坏。
    比如现在，他甚至不知道明天的早餐在哪里。
    还去彩蝶轩讲段子吗？
    他叹了口气，暗自摇头，看着水面的双眼有些失神。
    他叫范离，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已经一个多月，对这个世界开始有了自己模糊的认知。
    在他看来，这颗星球与他从前生活的那颗蓝色星球有许多相似之处，某些方面却又大为不同。
    人类具体是在什么时候成为了这片大陆的主宰，早已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不过世代口口相传的远古神话却有幸被保留了下来。
    数千年来，人类王朝更替不休。
    当今天下，大梁帝国偏安天水之南，北方大魏虎踞中原，南北两大帝国以天水河为界。
    大魏以北据说是游牧部落的领地，更有传说中土以西有天竺佛国，极西之地又有蛮族部落……
    此刻的他已经无暇去想从前的过往，每天的饭食已经够他头疼了。
    一想到彩蝶轩的老鸨看他的眼神，他就暗暗恼火。
    这个笑里藏刀的老女人当他是吃白食的小丑吗？
    一个人杰沦落到在青楼给一群败类讲笑话，收你五个铜板一天，贵吗？
    老鸨倒也罢了，那群青楼小娘皮丑陋的嘴脸叫人怎么受得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这些出卖色相的女子有什么资格鄙夷我！
    想到这里他眼中跳出了一丛怒火，忍不住狠狠朝河面吐了口唾沫：妈的，老子竟然被一群娼妓嘲讽。
    身上穿的这身破旧不堪的衣裳，是他用摸来的鱼儿和街市上卖饼的赵氏大娘交换来的。
    想起这位慈祥的老妇，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温暖。
    这个世界还是有好人的啊。
    好几次在他饿得快不行时，默默递给他烙饼的那双满是皱纹的手，让他数次感动得想要落泪。
    这一个多月来，他一直住在城外一间破旧的土地庙中。
    这破庙四处漏风，夜里即便身上盖着厚厚的干草，他依然冻得浑身瑟瑟发抖。
    每天晚上摸到了鱼儿，第二天一大早他便进城拿到街市上去换吃的。
    好几次赵大娘不忍心看他可怜的模样，将他带回家中，翻箱倒柜的找出几件破旧衣裳给他，甚至还留他在家中吃过几顿饭。
    他暗暗感激在心，不过赵氏夫君的眼神每回都让他如坐针毡、饱受煎熬。
    因此，每次蹲在赵家门口吃完饭后，他都会迫不及待地返回土地庙。
    不这样又能怎样？难道要等人家拿扫把来赶吗？
    说实在的，对于这件事他其实并不怎么耿耿于怀。
    他只是替赵大娘可惜，这么好的人竟然嫁给了这样一个目光短浅的鼠辈，唉……
    他原想日后好好报答他们这一家子，可是因为这个男人，他决定只厚报赵大娘。
    谁让这个势力男只把他当成一个乞丐呢？他冷笑着暗想。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这是他的信条。
    他一直相信，凭他的才华，终有一日他会获得足够的权势和财富。
    到那时他会厚报对他有恩的人，震慑轻视过他的人，报复凌辱过他的人。
    他尤其要记得，一定要好好报答彩蝶轩的倩儿小娘子。
    她与他非亲非故，却在他最饥饿的时候一连给了他三天的饭吃……
    然而现在，寒冷和饥饿的折磨，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会像韩信那样有咸鱼翻身的那一天。
    至少现在他没有看到丝毫出头的机会。
    他知道，藏在这具十六岁异域少年身体里的自己，与这世上任何人都不同。
    这是他在这世界唯一的倚仗。
    他自问不是庸碌之辈，可仔细想来，他到底会做些什么呢？
    在这个世界上，他一无是处，凭什么指望上天的眷顾？
    他没有田地可耕种，也不屑去做个农夫。
    他虽然有着翻云覆雨的手段，但此刻他却身无分文。
    他甚至连最基本的身份都没有。
    如果不是尚未成年，他或许早已被官府发配去了某个世家大族的家中做仆役。
    从前的他隐居在杭州西溪湿地的一栋别墅内，弹指间便能日进斗金……
    到了这个世界，他的技能一无是处。
    若非从前看了不少杂书，口才还算不错，便是连彩蝶轩这口饭他也吃不着，居然还妄想……
    他真的什么都不会吗？
    不，不是的。
    他曾经学过一些奇异的技能，那是在遥远的过去……
    ……
    ……
    “教你这些也许是害了你，孩子……”老人有些忧郁地看着他。
    “怎么会呢？师傅。＂
    ＂你若是从未学过这些东西，就这么在这个时空里浑浑噩噩地过完一生，或许会很快乐。可现在……”老人抚摸着他的头顶，长叹了一口气。
    是啊，师傅的预见总是那么准确。
    在那之前，他是多么无忧无虑啊！哪怕在孤儿院的树上摸到一枚鸟蛋，他都会快活得大喊大叫起来。
    到后来，他虽然变得非常富有，却再也得不到这样的快乐了。
    既然师傅早知道学会他教的东西会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还要教他？
    “你的天赋与这世间任何人都不同，没有我，早晚你也会再次找回本我……”
    天赋？他宁可从来没有这东西。
    它带给他的，除了与众不同，还有什么？
    “孩子，你是一把真正的利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今天说的话……”
    这是师傅曾经反复对他说过的话。
    临走之时，师傅让他立誓：某一天，当废墟需要你的时候，你要肩负起你作为天机的重任。
    这是一个多么奇怪的誓言啊！
    为什么说我是天机？
    废墟到底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