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赵宏图的一番解释,关天苍这才恍然大悟,很多原本他不理解的地方也在此时茅塞顿开。“原来如此,没想到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也发生了那么多事啊。”关天苍有些感慨地说道。“可不是吗?”赵宏图也是感同身受的说道。
“总之,还要多谢赵兄你一直以来给予我的帮助。”关天苍脸上露出了感激的微笑。“都是朋友,应该的。况且如果我不帮关兄你,估计我家那位非得闹翻天不可。”赵宏图似笑非笑的说道。关天苍闻言,表情只是微微一滞,随即便不由得苦笑起来。“对此啊,赵兄,只能说一句,我同情你。”
突兀地闻听此言,倒是让赵宏图愣住了,其实他说这话也是颇有深意的,甚至不乏一些试探关天苍的意味。而他设想过关天苍的很多种表现,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关天苍会说上这么一句话,这实属在他意料之外。
看着赵宏图那愣愣的表情,关天苍不由得失笑道:“赵兄啊,你为何是这种表情,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赵宏图直到此时才彻底反应过来,不由得无奈道:“关兄,主要是因为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说。”闻言,关天苍不禁哈哈一笑,不置可否。关天苍并不是傻子,对于赵宏图对他的试探之意,他在第一时间就已洞察,所以他才有此一答。他其实是想告诉赵宏图,你不必怀疑我,我有分寸,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对于赵宏图,关天苍还是颇为欣赏的。所以,面对这样一个志同道合的好友,关天苍不希望因为江楚倩的原因而让两人的关系一直不能拉近。所以在和赵宏图谈论起江楚倩之时,关天苍都极力表现的平淡冷静,尽可能的用实际言语与行动,让赵宏图打消对他的猜疑。至于赵宏图怀疑他这一点,关天苍并没有丝毫不满,因为他知道,这是实实在在的人之常情。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放在赵宏图那个位置上,他的所作所为不可能比赵宏图更好。至少,如果江楚倩嫁给的是关天苍,而赵宏图是江楚倩的初恋,那关天苍不大可能再和赵宏图坐在这里喝茶了。论起这一方面的心胸气度,关天苍是自愧不如的,而这也是他最欣赏赵宏图的一点。所以,赵宏图对于他的种种试探,关天苍并没有丝毫在意, 反而还以十分包容的态度处之。
“对了,赵兄,你和嫂子成亲也将近两年了吧?什么时候给我抱个大胖侄子呀?”关天苍犹豫了片刻,还是以调笑的口吻问出了这句话。而此刻,赵宏图刚刚喝进口中的一口香茶,结果却突然听到了关天苍这么一句话。噗的一声,赵宏图直接将口中的茶水全都喷了出来。然后一阵剧烈的咳嗽,关天苍这一句话差点儿把他给呛死。而后者也没想到他的反应居然这么大,不禁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赵兄,你这是为何,这个问题好像没什么吧?”赵宏图剧烈的咳嗽了足足有十几息的时间,这才动用内力平稳下了自己的呼吸。经过一阵剧烈的咳嗽,赵宏图那儒雅白皙的脸上微微有些泛红,气息也还有些不平。他以一种极其无奈的目光看向了关天苍,让关天苍是一阵嘴角抽搐,很是尴尬。“关兄,我能问一下你因何而问这个问题吗?”关天苍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如果我说我想抱侄子可以吗?”“那你这问的也有些太直接了吧。”赵宏图抿了抿嘴,因为无奈而感到有些口干舌燥。关天苍则是砸了咂嘴,表情不大自然的也就加了一句。“同时我也希望能真正的把这段感情放下。”
如果说前面都是胡扯八道调侃的,那么这一句则就不同了。赵宏图原本也是想和关天苍嬉闹一番,然而,在关天苍说出其真实的想法之后,赵宏图的表情也是有些凝固起来。沉默了良久之后,赵宏图轻轻叹息了一声,他并不是愚笨之辈,他能理解关天苍更深一层的含义。那就是尽管他和江楚倩现在都保持着这个理智,那是因为他们都回避着对方,尽量克制着心中的情感。甚至说白了,就算他们在理智上再告诉自己,他们已经不可能了。但在潜意识之中,他们完全没有对对方死心。毕竟感情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但是如果江楚倩怀了孕,有了赵宏图的孩子,那么不管对于江楚倩还是对于关天苍,存于他们潜意识之中那最后一丝幻想,也会被大大的削减掉。尤其是关天苍,如果他知道江楚倩有了赵宏图的孩子,那么基本上他就可以彻彻底底的放下这段感情了。
毕竟放下这个词,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还是难的。人想要放下一件事情,总要找一个看起来无懈可击的理由,自己说服自己才行。所以在今日关天苍才会有此一问。其实说直白一点,他想让赵宏图帮他一把。
“关兄,你真的是用心良苦啊。”想明白这一切,赵宏图再次被关天苍的胆略与心胸震惊了一把。试想一下,身为一个男子,还是关天苍这种狂傲张扬著称的男子,却让别的男子去拿下自己心中最忘怀不了的初恋,这是一般男子能做到的吗?显然不可能。显然关天苍为了他,为了江楚倩,也为了他自己,才会疯狂的决定忍痛割爱一把。这般大胆的举动,着实让赵宏图惊讶,佩服。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感叹了一句,说关天苍用心良苦。
关天苍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端起茶盏,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微微喝了一口已经有些冰凉的茶水,这才重新望向了赵宏图,其眼神之中饱含真诚,声音也是极其诚恳的说道:“赵兄,我还是那句话,我关天苍不能说是一个正人君子。而我或者有着这样、那样的毛病缺点,但理智还是有的,道德也还是有的。我称你一声兄,楚倩她又是你名正言顺娶进门的妻子,那她也就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嫂子。那我若是整天脑子里都装着自己的嫂子,我成什么了?那我简直就是衣冠禽兽,猪狗不如了。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所以赵兄,我今日向你摊牌,我真的挺希望你尽快拿下楚倩的。而如果你真的把我当兄弟的话,你能告诉我,你现在和楚倩到底发展到了哪一地步吗?”
对于关天苍那真诚的眼神,诚挚的话语,赵宏图也是被触动了。他同样用极其认真的语气说道:“关兄,你真的是一个坦荡荡的君子啊!”顿了一顿,赵宏图却又面露无奈地说道:“既然关兄你都如此诚恳了,那我也不能隐瞒什么了,否则就太不诚恳了。我和楚倩嘛,距离那一步还有着些许距离。毕竟就好像关兄,你希望彻底放下楚倩,你希望她怀上我的孩子,因为你需要给自己这个理由。可是楚倩想放下你,她同样也需要一个理由,可是现在你给不了她这个理由。但是没有这个理由,楚倩她就放不下你,她放不下你,也就不可能和我成为真正的夫妻,因为她还怕对不起我。关兄,我相信你和我一样了解楚倩的性格。她是一个多么善良温婉的女子。她的理念一直是能不伤害人就不伤害人。能伤害一个,绝不伤害两个。所以关兄你给我的这个任务,难度真的挺大的。”
关天苍听完不禁面露苦笑,但还是点了点头。他和赵宏图可谓是当今天下最了解江楚倩的两个男子。他确实要承认赵宏图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无比的正确。而这也是让他一直担忧,一直苦恼的一点。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想出来一个好的解决方法。因为这好像就是一个恶性循环,不想办法从某一个点上打破,那么想要破解掉这个循环是很难的。关天苍又思索了半日,最终也只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哎,赵兄,你说的句句属实。可是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呀。”赵宏图微微凑近了关天苍些许,试探性说道:“关兄,我觉得不如你先找个心悦之人呐。因为相对来讲,现在我和楚倩的感情并不浅薄,所以相比于你放下她,她放下你会更容易一些。那么只要你能找到一个心悦之人,我觉得这个事情就好办了。”“啊,这样啊,赵兄,你这不就是在为难我吗?我要是能找到心悦之人,还说什么呢?可问题就是我找不到呀。我只要一想,脑子里就都是出现楚倩的影子,对于其他女子我根本提不起任何兴趣来呀。你就算说让我硬着头皮去与其交往一段时间,可是至今为止,我也没有发现一个略为青睐一些的。”关天苍苦着一张脸说道。
“真的没有吗,关兄?”赵宏图突然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而且这表情之中好像还有一丝坏坏的味道。关天苍立刻就警惕起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撤了撤,双眼死死的注视着赵宏图说道:“赵兄,你什么意思?这个有没有好像我最清楚不过了吧。”看到关天苍如此表现,赵宏图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他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关兄,不要这么紧张。但是你确定你身边真的没有让你青睐的女子吗?”“这,好像真的没有啊。”关天苍不傻,他明显能看得出来赵宏图是话里有话。可他想了半日,也没想出来身边有哪个女子是他有点意思的。
赵宏图在此时提醒道:“关兄,欧阳家六小姐欧阳云灵你忘啦?”听到欧阳云灵这四个字,关天苍便是一愣,随即没差点儿一头栽倒在地。就算是没有,关天苍还是忍不住爆了句出粗口。“我靠,赵兄,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竟然向我推荐六小姐,你是太高估我了,还是嫌我活的时间太长了?”看着关天苍那因为激动而不断抽动的眼角,以及那剧烈起伏的胸膛,赵宏图不禁面露疑惑道:“关兄,现在黑白两道中不是有很多人,传言你和六小姐关系密切吗?甚至还有人说,你除夕之夜遭受到刺杀,当时帮你解除危机的就是六小姐,难道这都是以讹传讹不成?”“这个?”关天苍一时还真的语塞了。因为这实实在在是真的,只是这个怎么传播出去,就成了自己和欧阳云灵关系有异了?再说自己和欧阳云灵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好吧,是不是有人在其中添油加醋了?
其实关天苍是典型的灯下黑加当局者迷,他疏忽了一点,那就是欧阳云灵以什么著称,以什么闻名于黑白两道。以冷艳高贵而著称,以手腕狠辣,拒人于千里之外著称,她虽然拥有着倾国倾城,冠绝天下的容貌,但整个黑白两道的青年男子算下来,有几个看到欧阳云灵是有其他心思的。九成以上都是无比敬畏,只敢远观,不可近亵玩焉。关天苍能和欧阳云灵谈笑风生,时不时的还能让欧阳云灵笑出声来,甚至欧阳云灵都会为了关天苍而出手杀人。这些东西说出去,放到其他人那里,能不多想吗?只是说这些不管是关天苍还是欧阳云灵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罢了。
所以赵宏图看着关天苍的表情,立刻也明白了些什么。“这是什么情况?”他便试探性的问了关天苍一句。“这些事情说的有些夸大了。这不算错,但感觉上又不对,但我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关天苍确实没有可以反驳的地方,因为赵宏图也只是说他和欧阳云灵关系密切。也没有说他和欧阳云灵关系暧昧,不三不四什么的。传言也没有什么错,但偏偏就让他很不舒服。
看见关天苍那郁闷加纠结加无奈加憋屈的复杂表情,赵宏图也不禁笑了。“关兄,你这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你知道就好。”关天苍无奈道。“不过关兄,我感觉你和六小姐关系貌似挺好的,这一点总没错吧。”赵宏图微微收敛起笑容,正色问道。这次关天苍倒是没有再犹豫,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关系确实不错,至少能算做是朋友,但绝没有那些人传扬的那么别扭。”关天苍憋了半天才说出了别扭这个词。“嗯,我知道,我知道。”赵宏图露出了一脸的理解之色,随即便又说道:“不过关兄,我请你细细思考一下。是不是你身边所接触的这些女子,就属六小姐和你关系最好?”“这个。”关天苍依言按照赵宏图的说法,一个个思索起来。而在细细的思索了一番之后,他不得不又点了点头,赵宏图又说对了。貌似他身边可以作为目标的几个女子之中,还真的就是欧阳云灵和他关系最好。
看到关天苍再度点头了,赵宏图立刻啪地一拍手说道:“你看!关兄,你又点头了,所以我觉得你真的应该把六小姐当做你的目标。而且六小姐的容貌身份,你也应该看得上吧,所以六小姐真的很适合你。”“行了,赵兄,你就别在这乱牵红线了,你真的不适合当月老啊。”关天苍不等赵宏图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赵宏图一愣,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啦?关兄,难道我哪里说错了吗?”
关天苍舔了舔嘴唇,沉默了良久,这才终于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赵兄,你其实没说错。但你忽略了一点,感情不是买卖物品,这是一个相当复杂的东西。说句实在的,六小姐这么优秀,我配不上她呀。尤其是赵兄,你不要忘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在我周围还有很多敌人。况且我乃黑道中人,她是白道中人。她有着她的理想与骄傲,我也有我自己的目标。我们就是两条可能在短时间内会相交,但是终归会是相离越来越远的两条线。况且赵兄,说句实话,经历过楚倩的事情,我怕了,真的怕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痛了,我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也无力去经历第二次了。”
看到赵宏图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关天苍直接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不要再多说了。“赵兄,你这个想法是完全不可能成真的,完全就是在天马行空啊。好了赵兄,我们就不要在这个话题上过多言语了。六小姐最多是我的朋友,我也只会把她当做朋友。至于别的,我是不会多想的。因为现在的我还没有那个能力,也不配去想这些事情。在我大仇得报之前,我也不可能去想这些事情的。”说着,关天苍不由自主的回头,去看了一眼在旁边院落之中玩的正欢快的关婷雨。眼神充满了宠溺之色,当然在其深处还有着一丝愧疚与悲伤。同时他头也不回的对赵宏图继续说道:“赵兄,或许你不知道,在我姐姐因难产血崩,即将先去之时,我在她床边立下过誓言,会照顾好雨儿的,我也会为她报仇的。我不知道以后我会经历什么,我身上会发生什么,我又会有哪些目标以及要做的事情,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我要为我姐报仇。而且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要去找当初覆灭掉我整个关家的人。这些都是我要做的,而且也是我一个人应该承担的责任,不能牵扯那么多了。”
“关兄,你有些太累了。”赵宏图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这句话所包含的含义很多很多,别说关天苍了,就是赵宏图自己也都只能理解一部分。“路是自己选的,至于接下来究竟如何,顺其自然吧。谢谢你,赵兄,谢谢你今天愿意陪我聊这么多。”关天苍微笑着回身拍了拍赵宏图的肩膀。赵宏图注视着关天苍的双眸,他能从其中看到一丝疲倦,与关天苍这个年纪很不相符的沧桑。赵宏图张了张嘴,他想说些什么,可最终,终究只化作了一声深深的叹息,轻轻点了点头。
他终于明白江楚倩曾经说过的,关天苍身上不多的缺点究竟是什么了?那就是太要强了,责任心太重了,什么东西都想一个人去承担,不想连累任何人。这既是关天苍的优点,其实也是缺点。对于关天苍身边的人来讲,这一点自然是好事,但是对于关天苍自己来讲,这就让他活得很累,让他不堪重负。
关天苍与赵宏图足足聊了半天,赵宏图才告辞离去。至于他所说的那些话,关天苍很快就抛于脑后了。因为他从心底深处认为,赵宏图那真的就是在开玩笑,真的就是在痴人说梦,天马行空。欧阳云灵是什么人,他又是什么人?两者之间的差距在关天苍看来,那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呀。关天苍自认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可不想痴心妄想的去高攀,最后摔个粉身碎骨。他可没有忘了江楚倩当年离开他时,那冷漠无情的一句话。“我们之间的身份差距还是太大了,我们不是同一个阶层的,所以我决定离开你。再见。”这句话深深的在关天苍的心脏之上,留下了一道永远无法抚平的伤口。关天苍承受不起再来那么一下了,他可不想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所以关天苍才会选择回避,不去理会这些问题,这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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