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系统的那些年

    黑马的速度迅疾，但跑起来极为颠簸，几乎可算作是以将乘客甩下去为目标的奔跑。
    但这却不是它故意的行为，而是，本能。
    为了不真的把楚风鸣给一把甩飞，黑马已然是控制了速度在前行。
    “再快一点。”楚风鸣压低身体的重心，紧紧抓住了黑马的毛，“用最大速度赶路，不用管我。”
    黑马一顿，下一秒，疾风铺面而来，饶是楚风鸣已紧紧抓住了它背上的毛，也差点就被风给刮下去。
    “对，就是这样。”
    在看不清楚眼前任何事物的世界中，楚风鸣浑身的血液都躁动了起来。
    “用你所有的力量去狂奔，不需要有半点收敛，去尽情的释放你自己。”
    楚风鸣的话犹如海妖的低语，在黑马的脑海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前行、奔跑、释放力量……
    对，它应该尽情的使用力量才对。
    黑马的嘴角咧开了一道疯狂的弧度。
    它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跑到四肢都即开始泛起撕裂般的刺痛，它依旧浑然不觉。
    就像它并没有察觉，自己唯一的木眼中，已然泛起了不祥的红光。
    就好像被谁下了咒似的。
    “一直跑吧，不断前进，不管是肌肉的撕裂还是心脏的骤停，都不需要去管，你只需要一直跑下去。”
    ……跑到至死方休。
    黑马彻底被魇住了，它愣愣的跑着，只知道前行，连闪避都不知如何去做，哪怕遇上高楼，它也是从墙面上跑过，以一种燃尽生命的方式在不断前行。
    “咳咳……”
    楚风鸣咳出一口血，却顾不上擦拭，他手中用力地抓着黑马的毛，身上重心不断调整，以防被从马上甩下。
    “果然在心绪不稳的时候用催眠术，遭到的反噬会严重三倍左右啊。”他想。
    黑马全力狂奔的速度十分可观，不过一小会儿，他们就已然快到了北面力量所在处。
    楚风鸣透过空中的视野他们的坐标，估算着到达那里所需的时间。
    “还有半分钟，要开始做准备了。”
    楚风鸣睁开右眼，召回空中的视线，视线一回归，还未待他适应的看清楚周围的状况，他整个人已经彻底进入备战状态，整个人都化作了一根紧绷的弦。
    在朦胧的视野中，他精确地锁定了自己的目标，手一松，便从黑马身上被狂风卷去。
    他被卷向后侧，沿着他预计的路线，直接撞上了屹立在路边的红绿灯。
    “唔……”
    一声闷哼，他撞弯了红绿灯的柱子。
    黑马在无我的急奔状态下，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身上少了个不速之客，依旧迈着自己的大长腿向前跑去。
    楚风鸣吐出一口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后背受到重击，与预计一样，大部分伤集中于皮肉与骨头，内脏未受波及。”
    他在心底分析着自己的状况，同时努力的尝试适应不甚清晰的视线。
    “距离它到达那股力量所在的位置还需十秒，黑马处于无意识状态，能力涨到巅峰值，按照计算，可在达到目标位置后存活13秒。”
    也就是说，他只有不到半分钟的时间赶过去了。
    他咬破指尖，往手背一抹：“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金色的咒文在他手背出现，随即迅速的在他身上蔓延，他的面前黑雾积聚，楚风鸣一跃，轻盈的跳入了黑雾之中。
    他一跃而入，然后立即从中而出，到达了一个高楼的五楼楼梯处。
    楼外有马鸣声响起，楼内有细小的滋滋声出现。
    这是楚风鸣的腿部被黑雾侵蚀的声音。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招传送法不来源于系统，而属于他自身原本就会的能力，具有相当程度的副作用。
    使用这招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以口令“急急如律令”催动，这种使用方式虽然不能让人长距离瞬移，但可以让任意他所碰到的物品在短距离中到达他视线内的任意位置，副作用较小。
    而另一种，则需要念出口令“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此口令可使人与物进行长距离瞬移，但这种方式会对进行位移的载体造成巨大的伤害。
    简而言之，即人过断腿，车过爆胎。
    楚风鸣对黑雾具有一定抗性，断腿是不会断的，但须得忍受千刀万剐的滋味，估计还不如直接把腿断了来的爽快。
    他拖着已经疼到快失去知觉的腿，往阴影里一钻，从死角处开始观察下方的情景。
    黑马被如犹如蛛丝的白线层层捆住，白线柔而坚韧，带着某种不知名的能量波动，水火不侵，刀枪不断，缠在身上，越挣扎便越紧。
    白线柔柔的在黑马身上缠绕了数圈，然后猛然一拉，被拉直成了如钢丝般笔挺的直线，但却分毫不见血肉横飞的血腥场景。
    因为，白线是直接穿透了肉体的。
    它只吸收灵魂。
    楚风鸣面无表情的看着黑马的灵魂被白线逐渐吸收殆尽，他摊开手心，两个琉璃眼珠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慢慢的收拢了手指，细碎的粉尘从他指缝里流出。
    他把琉璃眼给捻成了碎末。
    “答应给你的东西，送去给你陪葬了。”
    楚风鸣动了动嘴唇，无声的说。
    “我的诺言已经完成，接下来，你安心的走吧。”
    他反手倾倒粉末，当所有琉璃眼的残渣均落地的那一刻，挣扎着的黑马身上最后一只眼轰然炸裂，它的腿轻轻颤了颤，随之一僵，整匹马再也没了声息。
    楚风鸣冷眼望着这一幕，眼中无波无澜，对黑马的死亡没有半分感想，反倒是对那些白线更加感兴趣。
    “‘生命线’，能夺走一切生物的生机与灵魂，力量巨大，但使用其所消耗的能量也十分庞大。”
    楚风鸣在脑海中分析着关于白线的信息。
    “使用生命线时，其主人与其距离不会超过四百四十四米，它的使用者此时应该会在……”
    楚风鸣的思考，突然中止。
    他浑身的肌肉开始紧绷起来，手腕里潜藏的利刃滑出，额上青筋乍现，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就在刚刚，他感受到了，
    有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那个人……
    还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