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系统的那些年

    “说起来这家伙是不是还在密谋着什么？”飞鸟想。
    她总觉得这家伙无事献殷勤的和她解释了这么多，很可能就要开始搞事情。
    既然他已经对飞鸟做好了手脚，那么压根就没必要和她把来龙去脉都交代了一边，楚风鸣之后肯定有什么要她干的事情，否则他直接动手就完事儿了，没必要和飞鸟说明白这些。
    反正飞鸟是不信这家伙会好心或无聊到没事还专门和她解释所有事情。
    对于楚风鸣，飞鸟向来是不吝啬于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摩他的心思，而对于现实来说，她这种做法……简直是不能更正确了。
    但飞鸟却有一个败笔，那就是她对楚风鸣的防备是以双方是队友为基础，而楚风鸣对她的算计，却从来不分敌友。
    所以从她对楚风鸣的事情感兴趣起，飞鸟便已经彻底满盘皆输，哪怕此刻她此时已经足够小心的在警戒的打量着楚风鸣，也只能算是徒劳无功罢了。
    楚风鸣看着飞鸟面上笑嘻嘻，但心里一看就是在骂街的警惕模样，不由得失笑道：“她还真是对我即戒备，又不防备啊。”
    戒备着他的算计，又作为同伴而不防备。
    ……简直让他差点都不忍心老是算计这小姑娘了。
    不过差点的意思就是他还是没准备收手，毕竟飞鸟也不是善茬，所谓的“看起来不防备楚风鸣”这件事本身可能就是她的计谋。
    “所以说两个心里都蔫坏的家伙碰到一起，还真是费脑子。”他早脑海里飞快的修改着接下来的计划，“但问题并不太大，她越怀疑的观察我，接下来就越容易上钩，我只需要继续加把火就好。”
    楚风鸣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继续讲解了一些有关南城的事情，却每每又“不经意”间看向手腕上的另一个刺青。
    这是个金色的刺青，上面的图案有些像王冠，飞鸟注意到楚风鸣看向这个刺青的时候，他的目光产生了非常明显的变化。
    他看着手中的刺青时，整个人满腔的坏水几乎都被压了下去，乍一眼看他，甚至会有种“这家伙其实是个正经人”的错觉。
    他这个“不经意”的时机把握的很好，是挑着飞鸟只能在惊鸿一瞥间看到的情景，并不刻意，且成功的引起了飞鸟“这玩意绝对有猫腻”的好奇心。
    楚风鸣在最后一次的“下意识”瞥向金色的刺青时，用余光捕捉到了飞鸟兴致盎然的表情，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心想：“小姑娘，好奇心可是会害死猫的，给你个机会，你不问，我这次就不坑你了。”
    这可是他八百年难得一遇的恻隐之心，可千万要抓住机会啊。
    或许飞鸟天生便是与楚风鸣八字不合、五行相克，她偏偏挑在了楚风鸣打算放弃计划的最后一秒，笑嘻嘻的问了：“你不打算介绍一下我的另一位同事吗？”
    楚风鸣移开了视线，他的心脏突然猛地跳了一下，就像钟表的齿轮里卡入了一点尘埃，但齿轮一个旋转间，就能把细小的尘埃丢向远方，他依旧还能做回那个无情的机器。
    他在心底温柔的呢喃道：“飞鸟，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要的，所以怪我的同时也怪怪你自己，下次要再多防备我一点，好吗？”
    楚风鸣深深的看了飞鸟一眼，然后表情柔和的向她介绍了自己手中的金色刺青：“向你介绍一下，他的名字叫做安和，是我的……朋友。”
    在他说出朋友二字前，飞鸟清晰的感觉到了他的犹豫，她对人类的情绪观察十分精准，她能感受到这犹豫里还掺杂着浓烈的愧疚。
    他这种人也会愧疚吗？
    还是说，这又是演给她看的一场戏？
    飞鸟仿佛第一次看见楚风鸣般，在暗地里细细观察着楚风鸣的表情与动作，感受到她的打量的楚风鸣，则嘴角越发的紧绷起来，整个人就仿佛一个刺猬，拒绝着所有人对他的窥探。
    但人类的好奇心却是浓烈的，越是不让人看的东西，便越会让人想要去看，就像人们明明畏惧着真正的鬼神，却又忍不住想要在恐怖片里寻找刺激的感受，某些时候的拒绝，便是变相的邀请。
    飞鸟在快速的观察力，非常不可思议的得出了一个结论：楚风鸣是真心把安和当做了朋友的，这种狼心狗肺的玩意儿，居然也是有真心的？
    简直令人毛骨悚然又忍不住强烈的好奇心。
    楚风鸣感受着飞鸟对他与安和关系上的兴趣，便知道这次以退为进的态度成功了。
    “真假参半的东西往往是最能引起好奇心的，因为人类会忍不住探究，究竟哪部分是真？哪部分又是假？”楚风鸣温柔的在飞鸟眨眼的刹那间凝固了起来，“针对人类所设置的圈套里，入局的人，往往都是在利用人类的好奇。”
    所以楚风鸣很早以前开始，就彻底舍弃了所谓的好奇心，他不会在同样的地方跌倒两次，所以他希望飞鸟也一样。
    至少下次别被他同样的手法给坑了。
    ……不过说到底，还有没有下次，也确实是不一定了。
    楚风鸣问她：“你想知道有关安和的情报吗？”
    楚风鸣本以为按照飞鸟的性格来说，她八成会直接直接蹦起来说想，但却没想到的是，飞鸟却狡黠的反问他：“我敢问的话，那你敢说吗？”
    她的问题又给楚风鸣心里不停转动的齿轮里洒下了更多的尘埃。
    这回撒的有点多，直接堵住了齿轮的正常运作，就像堵住了楚风鸣的语言系统一般，他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他敢说吗？
    他不想。
    为什么？
    因为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
    他是真的对安和无比的愧疚，也是真的把他当做了挚友……唯一的挚友。
    神明仿佛在厉声的质问楚风鸣，他失神了短短的片刻，但这片刻里，他已经被质问了无数遍。
    他们在质问他，你为什么要拿自己最重要、最愧疚、最对不起的人当做诱饵，以此去算计另一个从未害过你的人？
    你到底有没有心？
    “楚风鸣，你到底有没有心？”安蛹一撩眼皮，潜藏在细密的睫毛下的湛蓝双眼显露的出来，此刻她的眼里根本没有刚才她所显露的那些好奇心，“我就稍微不注意点你就想算计我，你是不是真的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