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上行

    听到“恶魔”两字，塞缪尔自然而然地便想到了柳。
    待他出门、循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见到不远处正围着一大群人。
    而且他还看到源源不断地有人往那奔去，似是在围观什么奇景一般。
    结合刚刚自家招待所说的“恶魔自天空跌落”，塞缪尔心中已然猜到了战斗结果。
    就当他准备上前去看看柳的情况时......
    下一刻，一道黑影自围观人群中冲天而起！
    速度之快甚至在空中拉扯出了一条黑线。
    紧接着，在达到几百米的高空后，这道黑影的速度再次加快。
    一道震耳欲聋的音爆声自天空之上传来！
    肉眼可见的乳白色气浪自黑影身上爆发而出！
    即使相隔了几百米，底下仍有不少圣城人民被这道音爆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那道漆黑的身影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冲向云霄。
    然后刺穿那遮盖天地的灰白云层......
    ......
    ......
    此时此刻，柳的情况算不上多好。
    在正面硬生生接下帛曳的集火攻击后，他身上的【沙皇】已隐隐消退了不少。
    有些部分甚至都露出了他原本的身躯！
    对于除了物理攻击以外的攻击手段，这套铠甲的防御力显然并不怎么样。
    但又话说回来，这套铠甲的物理防御力却又强的离谱。
    就在刚才，他被帛曳集火打落天空后。
    身躯以一种自由落体的姿势，从几千米的高空中直直砸落在地表。
    如果没有【沙皇】的保护，换他自己的身躯来恐怕早死上一次了；
    而在【沙皇】的保护下，他现在除了脑袋有些晕晕沉沉外，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半点损伤！
    待柳穿过云层，望见远处那飘忽不定的光团时。
    “佳，帛曳总共就三个能量核是吗？”
    “嗯，刚才我扫描了一遍，除了你打爆的两个假能量核外，剩下那一个应该是真的了。”
    “那行，待会你给我指引位置。”
    “......”
    看着远处那带着呼啸狂风而来的黑影，帛曳的心中隐隐起了一丝退意。
    它至今还不知道隐藏在铠甲下边的人是谁，更不知道这人为何要杀自己。
    虽然有猜测是加百列，但在它的印象中，加百列是没有实体的；
    更何况加百列的实验应该是和米迦勒一起搁置了才对，这会儿怎么可能出现呢？
    思索间，帛曳激发出一道光之壁垒挡在身前。
    同时，它开始凝聚起周围的光芒，似在准备一个大威力的杀招。
    只见无数的光子从四面八方汇集到它的身边。
    因为此刻正好是上午，太阳光算是比较强烈的时候，所以它凝聚起光芒来倒也轻松不少。
    而在柳的感知网中，帛曳身上的能级正在急速飙升。
    增长速度之快甚至到了让他头皮发麻的程度——这一击的威力足以彻底杀死自己了！
    看着前方那道淡黄色的壁障，柳的双手果断往下一摆。
    下一刻，他的身体在念动力的加持下划过一道弧线、窜向更高处的位置。
    他看出了这道壁障的范围并非无限，此时他只需绕过去就行、用不着头铁地打碎它。
    帛曳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它明白以这具漆黑铠甲的速度，自己根本无法捕捉到他，光之壁垒更是难以跟上他的轨迹。
    于是乎，帛曳干脆撤销掉原先的壁垒。
    然后在自身周围布下了一道圆形、无死角的壁垒。
    “你先别急着冲上去，待会我用『灵魂支配』干扰一下它，看看效果怎样，如果行的话你再行动。”
    少女自铠甲身侧浮现，口中快速地说道。
    即使在这种高速前行的状态下，她依然没有收到任何重力或者风压的影响。
    待柳表示自己明白了后，她接着又闭上了双眼......
    此刻，帛曳通体散发着一层刺目的金光。
    无尽的光和热汇集在它的周围。
    几近狂暴的光之能量在它体内四处游走，等待它将其彻底宣泄出去。
    而在光芒的正中心位置，也就是帛曳的能量核所在的位置。
    一只小小的眼球正位于一枚棱形水晶旁。
    它一刻不停地盯着空中那个高速飞行的黑影，眼神中流露出遮掩不住的紧张......
    以及一丝惧意。
    是的，它开始害怕了...害怕自己会就此死去。
    它不得不承认，那具漆黑的铠甲的确有杀死自己的可能，而且这个可能性还不低！
    毕竟另外两个用作诱饵的能量核都被对方轻易打破了。
    一旦真正的能量核暴露在对方视线中，帛曳不认为自己的速度能快过这具铠甲。
    它目前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抢在对方杀死自己前，一鼓作气地将他彻底击溃、乃至杀死。
    之前的集火攻击已证明了这一方法的有效性。
    以它现在汇聚的能量，它相信只要能击中对方，必然能......
    念头还未落下。
    一股奇异的眩晕感骤然间袭上了帛曳的心灵。
    在它的视线中，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少女突然出现在了自己身旁......
    就出现在自己的能量核附近！
    来不及细想，帛曳立刻操纵一道光束往少女的位置射去。
    结果光束竟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她的身体。
    待它看清少女那熟悉的容颜后。
    它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震惊——居然真的是她！那外面那个漆黑铠甲岂不是......
    一瞬间，帛曳想明白了很多。
    它没再管身前的少女，而是竭尽全力加固自己周围的壁垒。
    但随着少女一抬手，帛曳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不，是自己的灵魂开始颤抖起来。
    她在抢夺自己的灵魂！
    “蚂㯖，你这个婊......”
    咬牙切齿的声音自高空之上传来，传到圣城的大地上。
    听到这个声音的圣城人民，他们脸上无一不露出了疑惑、惊讶的神情。
    神...祂怎么了？
    他们脑海中不约而同地冒出了同一个想法。
    不等他们细想。
    下一刻，一道虚幻的人影自众人的胸口中浮现出来，并往天空飘去。
    “噗通......”
    倒地声接连响起，围观的群众接二连三地倒下。
    如同骨牌一般，眨眼间倒下了一大片。
    仔细看的话，能发现这些人的脸庞上都带有一抹诡异的微笑......
    他们已荣升“天国”。
    ......
    与此同时，正在与帛曳争抢灵魂主导权的佳，她突然感受到对方的灵魂强度增强了许多。
    原本占据上风的她转眼就陷入了劣势，帛曳甚至借此反过来入侵她的灵魂。
    “快！我只能拖延两......”
    佳有些颤抖的声音在柳的脑海中响起。
    听声音的语气，能明显感觉到她在苦苦支撑着。
    没等她说出“秒钟”两个字。
    下一瞬，一道巨大的“玻璃”破碎声响彻了天空！
    “......”
    帛曳呆呆地望着眼前那萦绕着紫色电弧的漆黑铠甲......
    望着他伸手抓向自己的能量核。
    而自己已来不及阻挡对方。
    此刻，帛曳的眼神中还残留着惊惧和不解的情绪——他怎么能这么快？！我不是放了一层壁障吗？
    “咔嚓——啪！”
    随着能量核的破碎，帛曳的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
    原本它体内积蓄的光之能量也彻底挣脱束缚，继而开始溃散、爆发......
    ......
    圣城下方。
    塞缪尔伸手挡住头顶直射下来的刺目阳光，双眼尽力抬起望向上空。
    自刚才响起的那道玻璃破碎声后，天空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结束了么？”
    他喃喃自语道。
    看着周遭躺倒了一大片的尸体，再感受着躯壳内那空荡荡的灵魂，塞缪尔不禁叹了口气——信“神”者亡。
    信仰帛曳的信徒，他们最终的下场无非就是如此......
    就在这时，一道细小的光束洒落在他的脚跟附近。
    同时，周遭尚存的人们再一次发出了惊讶的呼喊声。
    塞缪尔似有所感地抬起脸庞......
    视线中，原本头顶上的灰白云层骤然间“亮”了起来。
    刚刚那道光束就是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在他面前的结果。
    此刻，好似有无穷尽的阳光藏在云层背面。
    它们正努力地穿破云层、试图顷洒在圣城大地上。
    常年来被灰云遮盖的圣城，今天竟然也罕见地放晴了！
    不同于周围那些惊讶的人们，塞缪尔能明显的感觉到来自高空之上的巨大能量反应。
    作为路西法的弟弟，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也正因如此，他缓缓瞪大了双眼，脸上逐渐布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那个终日浮在圣城上空、代表着光明的堕天使......
    那被称作“帛曳”的非人怪物......
    那压在他们姐弟二人头上多年的疯子......
    它...终于殒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