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花风起孤城

    周府上下张灯结彩，尽管现在还是巳时，太阳还高挂在天空，但来宾心中已看到了夜晚的灯火璀璨，想起上元节的花灯。
    周府门外，下人正从一个个来宾手中接过贺礼，在账簿上记下来人和贺礼：
    逍遥谷赤焰子，汉白玉一对，字画一副，白银五百两。
    关沧海，字画一副，黄金三百两两，南海珍珠十颗。
    痴绝狂，黄金两百两，唐刀十把，犀牛角一枚。
    赤羽岛李秋水，蚕丝被三床，飞刀三套。
    郑腾宇，王摩诘山水画一幅。
    贾天宇，白银两千两，象牙棋一套，王献之真迹一幅。
    ……
    来随礼的或是江湖高手，或是各地巨贾，皆是有头有脸的人。当然，今天的来人即便不随礼也是可以来凑热闹的，但来凑热闹的人却是少数。
    人类大概就是这样，看热闹也是分场合的。像今天这样的场面，即便是来凑热闹的也都是硬手。
    周家院子里已经搭起了高台，高台上共有十二个座位，皆是空空的。座位前有一片空旷的场地。院子里已有几十人，却没有人去那高台，毕竟今天的主人周长恭还没有现身。一个十五六岁的胖子抓着一把桂花糕吃得正香，后背却突然被人拍了一手。
    “咳咳咳”，胖子被吓了一跳，嘴里的桂花糕卡在了嗓子眼，扶着一张桌子咳嗽起来。等到终于把那糕点渣子咳出，胖子幽幽开口，道：“我说兄台，咱走路能不能带点声音?这样子拍人肩膀是会吓死人的！”
    “抱歉抱歉，我只是对那高台上的座位有点好奇，不知小兄弟能否为我讲解一二。”
    “你说那个啊?”那胖子来了兴趣，面露得意之色：“那个一般是用来比武的，除了主人家以外，谁占了桌子，谁就要在那场地里接受别人的挑战，输了就得下来。”
    胖子换了一口气：“若是一柱香之内还没有人赢过那人，那么那人就可以在高台上有一个位置。不过不管是谁，只要败过一次就不能再挑战了。”
    小胖子一笑，露出两个酒窝：“这都是周家的老传统了，看来周长恭是人老心不老啊！当年叶青寻还是少年时也上去占过桌子，占的是第七席，挑战他的人很多，但当叶青寻连败四位成名已久的高手后，那些人却不敢再上台了。”
    这人说起叶青寻时双眼发亮，显然对叶青寻崇拜到了极致。
    这问话的人正是穆千城，穆千城身后的夜雨微冷哼一声，道：“有意思，等宴会开始了我也去占一个位置试试。”
    胖子斜觑了一眼夜雨微，道：“你?算了吧。今天这十二张桌子，青剑盟占五位，周老爷子和周涛大侠占两位，哪个不长眼的敢去夺他们七人的位置?留给各路高手的只有堪堪五个位置而已。”
    夜雨微也不同他辩解，拿起从周家院子里顺来的酒喝起，酒一入喉，夜雨微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胖子忍不住道：“你这个人，身体不好就少喝些酒。”
    穆千城笑道：“你不知道，他这人可是顿顿不离酒，你若是不给他酒喝，他恐怕活不过两天就要气绝而亡了。”
    夜雨微总算停止了咳嗽，道：“这你倒是没有说错。”两人相视一笑，找了一个阴凉处开始闭目养神，只留下胖子在原地一头雾水。
    胖子又把几块桂花糕塞到嘴中，喃喃自语道：“两个奇怪的家伙。”
    周长恭终于现身，身后跟着长子周涛和女儿周慕蝶。
    周慕蝶今天穿着一袭红色长裙，眉间点着一抹朱砂，云鬓下扎着两条细细的辫子，辫子上漂浮着两节红色丝带，一出场就惊艳了在场睁着眼的所有人。
    四周吵闹，穆千城睁开眼看一眼周长恭，接着又闭上了眼。
    叶青寻出现时已是巳时末，午时初。带着身后四位堂主，叶青寻直接坐到了高台上周长恭身边的位置。四位堂主也以年龄长幼为序坐上了第四至第七席。第三席则是留给在场下同宾客寒暄的周涛大侠的。
    同想像中一样，并未有人对他们的位置提出挑战。台下的人们目光灼灼，已盯上了剩下的位置。宴会预定于午时末，未时初。眼下宾客已有数百人，台上的席位却只有五个。
    第一个上台的人是幽冥刀关笑，占了最末一个位置。虽然只是最末的一个位置，但挑战他的人也有不少，很快第十二席上的人已换了几次。最后占据了第十二席的是华山派的大弟子华九耀，这人剑法极快，声势浩大，败在他手中的人只觉得看到一片明月，剑光成了月光，无处不在，避无可避。
    好在这次比试是点到为止，有诸多高手在此观望，倒也不至于出了人命。
    华九耀向着上方拱手道拱手道：“小弟请求向第十席的兄弟挑战，兄弟可敢应战。”
    不待那人开口，周长恭却道，“此次比试，只可向一个席位挑战。”
    华九耀一皱眉，道：“为什么?”
    周长恭道：“你若是一开始就没有信心挑战前面的几席，凭什么以认为你有坐在台上的资格?”
    华九耀正欲辩解，院外一破烂衣衫的老者跑了进来。这人像是十几天没有洗过澡了，身上传来一股子难以描述的酸臭味道。这人却没有管周围人异样的眼神，向着台上道：“长恭兄，叶盟主，我向某在路上遇到了两个仇人，花费了一点时间，来得晚了些，勿怪勿怪。”
    说罢看向那第十二席的华九耀道：“小子，你不用挑战第十席了，因为你那第十二席也要归我了。”
    华九耀心里忌惮这传闻中无耻之极的向昆，道：“这是比武，可不允许有下毒暗算之事。”
    向昆仰天大笑，道：“这小子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说罢拔刀跳上场地，华九耀执剑迎敌，越战越是心惊！
    那向昆出手不快，但每一次出手都能轻松化解他的攻势。他的眼前却好像看到了十几把刀，像是蜈蚣的脚一般别无二致，全然不知该挡哪一把。
    两人只交手了十一招，华九耀便彻底败下阵来。
    华九耀神色落寞，低着头混入人群中。
    夏小荷的小嘴张得很大，显然想不到那华山派的首徒竟然这么快就败下阵来。李秋水的手放在胸前，喃喃道：“这向昆果然是个可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