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花风起孤城

    “穆兄，早。”
    黄羽飞口中叼一个包子，向着穆千城挥了挥手。
    穆千城脸上带着疲倦，因为他一夜未眠。
    “穆兄，今日是否有空?”
    扭扭脖子，穆千城闭眼，缓解眼睛的疲劳。
    眼下张君东一事已是陷入瓶颈，进展缓慢，死磕下去已是没有多大的意义，不若先就此换个心情。
    于是穆千城点了点头。
    黄羽飞笑道：“太好了，穆兄，今日早朝即是进士授职之日，我们倒可一同前去。”
    早朝吗?
    穆千城虽然不喜欢被束缚，庆帝也同意他不去早朝，可是这三年一次的大事，去去倒也无妨。
    天色尚早，两人缓慢前行一路上，偶尔有人将目光投到了二人身上，像是有意无意之间的随意一瞥。
    包子的肉香在口中漫开，穆千城又从黄羽飞手中的牛油袋子里拿出一个包子，塞进了口中。
    “剑尊?”
    他的身后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回头看去，却是那中书侍郎张光行。
    “果然是你”，张光行面色一喜，拉着穆千城道：“自京城一别，你我二人已有两月未见了吧?”
    穆千城点点头，却是已过了一些时间了，也发生了不少事。
    然而张光行很快收敛了脸上的喜悦，严肃道：
    “剑尊，我听说你被册封为百官督查使！你可要小心啊，这个身份，太容易招惹敌人了，朝野之上，恐怕会有不少人找你麻烦。”
    穆千城笑道：“张大人，你看我现在像是怕惹麻烦的人吗?”
    张光行摸摸胡子，仔细地盯着他的眼睛，摇摇头道：“不像，完全不像。”
    言语间，这三人却已是进了大庆殿的门，张光行注意到了穆千城身边的那个年轻书生。
    张光行心想这人既然能与剑尊同行，必然不是一般人，于是向他问道：“老夫张光行，小兄弟，还未请教姓名?”
    黄羽飞虽已不是第一次到圣上殿前，但依旧有些紧张。紧张之下，却是被张光行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吓得一个激灵。
    黄羽飞挠挠头掩饰尴尬，笑道：“张大人客气，小子黄羽飞。”
    张光行面色一变，厉声道：“你就是黄羽飞?新科探花?”
    黄羽飞点点头，却是不知这张大人为何会神情大变。
    张光行将目光转向穆千城，想说什么，但这时却响起了萧公公的声音：
    “陛下到。”
    闻声，四下很快安静了下来。
    见此，张光行也只好作罢，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穆千城紧随其后，站到了第三排。
    而黄羽飞也是寻到了同榜之人所在，向他们聚拢过去。
    庆帝坐在龙椅之上，一手撑头，慵懒，却不失皇者的威严。
    大殿下，穆千城身前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出列，向庆帝道：
    “启禀陛下，进士授职乃我朝一大喜事，老夫本不该在此时节说些不愉快的话。”
    “但，有些人做事却是让老夫看不下去！”
    “新任百官督查使穆千城目无法纪，胡乱拘捕朝廷命官，目无法纪，有损圣威。”
    “此人不过一介武夫，胸无点墨，以武犯禁，臣恳请陛下撤下此人督查使之职，严惩其人。”
    “哦?”
    闻言，庆帝终于抬起了头，目光转移，凝聚在了穆千城身上。
    “穆千城，程大人之言你可听清?”
    穆千城不慌不忙地道：“回禀陛下，臣听得清清楚楚。”
    程律，当代大儒，文坛宗师，官居参知政事。此时的他一脸愤慨，转身瞪着身后那个青衫的年轻人。
    “你就是穆千城?”
    “不错！”
    “荒谬！”
    程律大喝一声，长须飘飘，伸出枯瘦的手指着穆千城道：
    “我问你，你捉拿那张君东可曾告知刑部?”
    “我为督查使，行事本就不用经刑部过问！”
    闻言，程律先是一愣，继而转身，向着庆帝投过曲一个询问的眼神。
    以前，督查使虽能监察百官，却是要上报皇帝，经刑部下发公文之后方可将其逮捕。
    庆帝略微点头，平淡道：
    “备战之时，自当有所不同，朕许诺过，督查使可便宜行事，无需刑部过问。”
    既然这是陛下的意思，程律也只得转变话锋，向着穆千城道：
    “那好，我再问你，你凭什么捉拿张君东?”
    “张君东欺压百姓，证据确凿，我为何不可捉拿此人?”
    闻言，程律冷哼一声，嘴上依旧不依不饶：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将此事在刑部备案?”
    穆千城摇摇头道：
    “程大人，张君东一案疑点颇多，此人背后肯定还有别人，本官捉拿他后便是一刻不停地调查，哪有时间向刑部备案?”
    程律一愣，这穆千城的回答却是和他所知些许不同。
    之前，他所知的是这百官督查使肆意拘捕朝廷命官并将其扣押，不把大庆法律放在眼中。
    侠以武犯禁，这是自古以来的通时。身为大儒，程律在听闻百官督查使乃一介粗鄙的江湖之人之后本就不喜，听闻其放肆行径后更是怒火中烧。
    而眼下，这穆千城给他的感觉却不像是一个不通情理的武夫，却是像一个儒雅书生。
    穆千城的回答已经将事情的始末交代得很清楚了，但老头子却是放不下自己的面子，轻咳一声，道：“你说这件事还有疑点?”
    “不错。”
    “那你可有查出些什么?”
    穆千城的目光在朝廷之上转了一圈，冷声道：“可惜，千城却是还未查出背后的真相。”
    程律眉头一皱，道：
    “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好在说些什么了，穆大人，老夫希望你今后也能秉公办事，切莫做一些有失身份之事！”
    穆千城抱拳微笑道：“谢程师教导，千城定当铭记！”
    程律点点头，转过身子不再多言。
    大殿之上，庆帝吹下手中一根白发，食指指向殿下某处：“既然如此，张君东一事就此告一段落，今日的主角，应该是这些人。”
    “户部尚书，你来讲讲此次科考的情况吧！”
    殿下一人走出上殿，手中卷轴摊开，深吸一口气道：
    “泱泱大庆，人杰地灵，日富月昌，重熙累绩。”
    “此次科考，共取进士一甲三人，二甲十二人，三甲二十二人，共计三十七人。”
    “王证、苏云、李默……此二十二人身居三甲，授官八品，诏书已下。”
    “你等二十二人前往各方，务必为民着想，福泽一方！”
    “丘杰、王寻、阴之文……此十二人，授官七品，诏书已下。”
    “你等十二人务必记住，为官之人，不可结党营私、不可欺民霸市、不可尸位素餐，身居要职，当为国出力，我大庆百年昌盛，需要你们每一个人的努力，你们要记住，大庆的未来，将由你们开创！！”
    进士之人，老少皆有，最老的一个已是头发斑白，脸上的褶子因喜悦而挤在一起。
    这三十四人叩首谢恩，而之后，户部尚书轻咳一声，正色道：
    “接下来，便是头甲之人！”
    “新科第三名，黄羽飞！”
    黄羽飞，年仅十七，大眼浓眉，相貌虽不惊艳，却也是五官端正。
    此刻的他意气风发，却是有一种少年人特有的可爱。
    穆千城忍不住笑出了声，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欣慰之感。
    他的眼睛已经弯成了月牙，却是又突然变得冷冽如刀！
    因为这时，又有人开了口，打断了户部尚书的话。
    “启禀陛下，臣有要事要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