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慕菀

    喝着沉暮笙泡的茶，莫菀突然陷入沉默，沉暮笙一直在逗她，但她的心情始终低落。
    而沉暮笙则有点懊恼自己所知甚少，因此无法得知她心中所想，单凭了那沉山上的百年记忆以及人间的短暂相处，他只知道她心中烦忧，烦忧从何而起，亦是一无所知。
    “菀儿，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无用，连一点忙都帮不上，你……有没有办法助我变回沧默沉？”
    这是经历过一番挣扎之后才说出来的话，他知道此事艰难。
    莫菀看了他一会儿，最后拿出了一小节青竹放在桌子上，“这是我做为穆兮兰在天宫假扮神尊时，安祁山山主枢恒子代其兄幽云山山主付云之交给我的。”
    沉暮笙看着青竹，疑惑地说道：“我曾前往安祁山询问过幽云山的往事，安祁山山主并没有提及这节青竹。”
    莫菀笑了笑：“这青竹是我秘密交予付云之的，付仙君离世前转交给了枢恒子，枢恒子自然知道此事不可宣扬，怎会告诉你。”
    沉暮笙了然，“这青竹与我有关？”
    他心中多少已经有了猜测，伸手去触摸青竹时，觉得里面有源源不断的清凉之意经过手指流向自己的全身。
    莫菀从他的手里拿过了青竹，对上他疑惑地眼神，解释道：“这青竹里藏着你的一缕元神。”
    当初茫天锥刺穿寒蚩的心脏，从里面救出了无数生魄，但是同时也刺穿了沉暮笙的元神，元神有损，心口处便不再完整，莫菀在他的伤口处施了法，将所有的记忆用作元神残缺处的填补。
    如今记忆恢复，伤口还没有复原。
    沉暮笙定定地看着她：“所以，这才是你当日在云虚大殿说的我不完整的意思，对吗？”
    莫菀点点头，将青竹拿到他的面前：“我将你心口处破散的元神藏在这青竹之中，为的就是等有一天助你元神完整。”
    沉暮笙站了起来，激动地说：“那你说这是不是我情绪不稳，性格生变的缘故？”
    对上他殷切的目光，莫菀知道自己今日的决定许是正确的，而且，也许是时候助他变回沧默沉了。
    “许是吧。”莫菀垂眸喝茶，尽量维持面上的镇定，沉暮笙已经难以自抑了。
    “该如何融合藏在这青竹中的元神？”
    “你刚刚说的话是认真的？”
    沉暮笙知道她问的是要做回沧默沉的事情，于是万分肯定地点点头：“菀儿，我知道你虽早就得了这青竹，到现在才拿出来的原因。你是神尊，因此不得不神识归位，你也希望我脱离战神的身份，乐得逍遥自在，但是，就算你我认定了沉暮笙本就是沧默沉，未回真身，不论是沧默沉还是沉暮笙，都有遗憾，因为不论是谁，记忆里的莫菀都不完整。”
    莫菀少见他这般认真地诉说他对自己的爱恋，此时觉得自己就在浮浮沉沉的海上漂行，脚下软绵绵的，分不清虚实。
    她将青竹放在掌心：“青竹里的元神本就是我放进去的，你若想要恢复完整，我把元神放出来就是。”
    她还想再确认他的心思，走出这一步，就意味着接下去两人免不了就需回东云去寻找元神归位的方法。
    她想起之前魔帝将自己带回长夕殿之后给自己的选择，留在长夕殿，她便是人间那个自由洒脱、任意逍遥的穆兮兰；离开长夕殿，她便是那个身担重任、关系六界安宁的莫菀。
    当时，她犹豫过。
    “好。”意料之中的，沉暮笙十分肯定地说了声好，莫菀不觉得惊讶，但就是有一种无奈，他二人总不能随心所欲。
    莫菀心中无味杂陈，沉暮笙抬手握住她的手：“开始吧，菀儿。”
    他声音温柔，一双明目带着深深的眷恋与疼惜，莫菀勾了勾唇：“不再想想嘛？作为沧默沉，你已经两次元神俱灭了。”
    沉暮笙脸色僵硬，看到她眼角的笑意，忽的松了口气，知道她是在故意说这句话，使得两人的气氛不至于过于悲观。
    他的俊脸凑近，就连眼睛都要与她的粘在一起，故意放低了声音：“这一次，灰飞烟灭也拉着你，好不好？”
    莫菀在他说完之后，弯弯的眼睫毛颤了颤，微微一抬头两瓣唇就印了上去，沉暮笙正惊喜地打算吻住她，她却已经很快退开。
    两人拉开了距离，沉暮笙再次凑过来抱着她的双肩，莫菀连忙堵住他的唇：“我对亲一棵竹子不感兴趣。”
    沉暮笙当时便铁青着脸，所有的含情脉脉，所有的柔情蜜意全都一扫而空，悻悻地坐到她的对面，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之前在竹园的时候某人不是挺乐意的吗？”
    莫菀当即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啪嗒一掌拍了拍桌子：“我那时以为一辈子都要跟一棵竹子过了，所以便想着将就将就，提早适应呗。”
    “呵！”沉暮笙从喉咙里发出一个低音，半抬着眼皮看她。
    莫菀来气了，抬手将就青竹打入他的心口，这速度太快，沉暮笙根本就没有防备，更别说准备了，感觉自己心口生生被破开，剧烈的刺痛令自己险些死去活来。
    他趴在桌子上的时候在想今后一定不能惹莫菀。
    过了会儿，他又在想或许十万年前他是沧默沉那个不懂表达的傻瓜时，未必是自己主动找她挑战，而是她动手在先。
    想到这儿，他埋在臂弯的头抬了起来，虽是疼地厉害，还是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以前是不是总挨打？”
    毕竟他看她方才那反应，那动作，都是极熟练的，他有点怀疑这身手许是自己陪她练出来的。
    他这般想，坐在对面的莫菀果然已经心虚地撇开了眼：“你不懂，补全元神就应当用最快的速度，这样你也能减少疼痛。”
    “呵！”沉暮笙将这一个音拉得极长，看着莫菀抿了口茶。
    两人之间虽有一点小摩擦，但是沉暮笙明显感觉到莫菀的心情好了很多。
    “笙笙，现在你元神已经完整，只要帮你将寒蚩在你身上下得妖术解了，你做沉暮笙其实也不错。”
    沉暮笙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寒蚩的妖术就不必解了，反正这竹身我也不想长用，还是回自己真身比较好，你不也喜欢亲我的真……”
    “沉暮笙！”莫菀反应过来他言语中的调戏，急的站了起来。
    沉暮笙咧开嘴：“乖，叫我默沉。”
    莫菀一愣，缓缓地重新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