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慕菀

    莫菀一路上似是闲庭散步，悠闲地将路两侧的珊瑚看了一遍，时不时做些点评。
    余安本想为她带路，后来发现其实她对这里的情况十分熟悉。
    路经水郁宫的时候，她脚下停顿，转身看着里面：“这里如今住的是谁？”
    余安缓过神来，轻声道：“这里没有住谁，父王命下人按时打扫，但从不住人。”
    莫菀点点头，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之后才说道：“以前这里住的是汐玥，老龙王那时候还挺疼爱她的。”
    只这么一句话，没有再多，沧默沉搂住她的肩膀往自己的身上靠了靠，莫菀笑。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沁水宫，莫菀轻车熟路地来到内室，自己坐了下来，才示意他们都坐。
    余安皱眉，有些拘谨地坐下来，好似神尊就是龙宫的主人，自己只不过是第一次来这里的客人罢了。
    “不必拘谨。”莫菀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已经自己动手倒茶的彩蝶和木紫妗，瞧瞧看，东云的人就是不一样，勾唇一笑，看着余安硬着头皮也照样画葫芦给自己倒茶，她才算满意。
    莫菀转动茶杯：“你们三个，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如果有，那就从余安开始吧。”
    余安起身，将西海当前的战局，与妖兵几战几胜的情况说了一遍，又将龙王濒死的事情跟余方忽然带兵突袭妖兵的时候都从头到尾说了，最后恭敬地重新坐下来，静静地等莫菀的表态。
    “下一个谁说？”莫菀看了看木紫妗和彩蝶。
    彩蝶示意自己先说，她从袖中拿出早就已经藏好的纸条，递给莫菀：“神尊，您先看看这个。”
    莫菀伸手拿过来，摊开后放在桌子上。
    “小心蔓青？”沧默沉代她念了出来，“彩蝶，这是哪里来的？”
    彩蝶小心翼翼地看了莫菀一眼，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黑蛇，是他给我的。”
    她补充道：“刚才我和温华被妖兵的阵法围困的时候，他还告诉我脱身之法，神尊，战神，我总觉得这个黑蛇很可疑。”
    沧默沉勾唇一笑，看了莫菀一眼：“这个黑蛇倒是很有趣。”
    木紫妗也抢着说：“之前温华上神看到他跟青鸦好像不和睦，还劝龙王暂时不要跟妖兵起冲突，想要从妖兵内部瓦解他们的势力，到时候既能避免不必要的杀戮，也能保证西海得胜，妖兵不再重新挑起事端。”
    莫菀挑眉：“温华想要一劳永逸？”
    木紫妗连连点头，暗地里朝彩蝶竖了竖拇指，彩蝶脸上忽然一红。
    沧默沉出声咳了两下，瞪了木紫妗一眼，伸手去握莫菀藏在桌子下的手。
    “温华上神当时觉得黑蛇有可能成为一个突破口，要是黑蛇并不是真心想要参与这一仗，他手下的兵马也不少，而且颇具有号召力，到时候他带兵退出妖兵大营，兴许能鼓动那些妖兵自觉退战。妖兵规模减小，对我们终归是一件好事。而且刚刚听彩蝶姑姑的意思，黑蛇说不定能帮上我们！”余安的眼中带着闪光，很明显是在期待着什么。
    莫菀点点头，没说行与不行，但看样子似乎问题不大，只是看向彩蝶和木紫妗的时候脸上带了几分认真：“你们跟黑蛇交手的时候，有没有从他身上发现什么别的可疑的地方，比如说某时某刻令你们觉得似曾相识？”
    虽不知道莫菀为什么会这么问，她二人还是很认真的想了一下。
    木紫妗没觉出异常来，摇了摇头，莫菀便只看着彩蝶，彩蝶皱眉，好一会儿之后才不确定地说道：“我之前夜里见到妖兵抓了不少凡人，出手救他们的时候被黑蛇发现了，但是他并没有要阻止我的意思，而且，还告诉我妖兵哪里最薄弱，帮我支开青鸦。更可疑的是……他说他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是一个秘密，我总有一天会知道。”
    彩蝶说完，犹豫地看着莫菀：“神尊，这黑蛇难不成是有更大的阴谋？他是寒蚩故意派过来接近我们，取得我们的信任？”
    莫菀摇摇头：“不会，也许就像温华说的，妖兵也希望安宁了吧，下次再见到黑蛇，小心应对，不要跟他起正面的冲突。”
    她叹了口气：“暂时先这样。”
    三人被她的态度搞得迷迷糊糊的，懵懂地点头，起身，然后相继出门去。
    屋里只剩下莫菀和沧默沉，她侧过身子很认真地看他：“你说是不是他？”
    沧默沉皱眉：“方才云端之上匆匆看过他一眼，觉不出什么端倪来，水月镜不是也没告诉我们真相吗？如今也就只能仅凭猜测，若真的是他，也算是一件好事，你该高兴才对。”
    莫菀摇摇头，脸色无比沉重地抿了口茶：“要真是他，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四万年来，不用想都能知道他度日如年，痛苦不已。”
    沧默沉搂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抚：“你若将所有的责任都一人扛下，叫我们如何忍心？菀儿，试着信任他们，别的我不敢说，东云的人做事心中都有分寸，能当大任。”
    “呵，我倒希望他们能无忧无虑的，永远都不要去尝那分离之苦，所有的杂事都能够抛之脑后，不要陷入六界的漩涡中去。你还记得白城当初说的话吗？”莫菀忽然转头，看着他。
    她的眸子很亮，别有深意：“菀儿，你想说什么？”
    莫菀啧了一身，佯装不乐意：“当初父尊问白城愿不愿意当天帝，白城拒绝了呀，你记得他的借口是什么？”
    沧默沉冷哼了一声，带着满满的不屑，被莫菀瞪了，才老实地说道：“他说天宫建于九霄，自己一向怕高，担心以后处理事务到一半就吓晕过去，便还是乖乖待在他魔域的山沟沟里来得安全。”
    “噗嗤！”莫菀轻笑出声，每想到白城一本正经地拒绝父尊的建议，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拍了拍他的手臂：“哪是问你他这不正经地借口和推辞，我是问你他真正拒绝的原因是什么。”
    沧默沉答道：“六界诸事永远都没有穷尽，一旦踏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他白城还没有为自己活够，该逍遥的日子也还没有过够。”
    莫菀重重地点点头：“正是这句！”
    沧默沉看了看她的侧脸，挑眉问道：“菀儿还记得当时父尊问我是否愿当天帝时，我是如何拒绝的吗？”
    “我早忘了。”莫菀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起身打算闪人。
    沧默沉勾唇拉住她的一条手臂，轻声说道：“我问父尊当天帝可不可以娶小菀儿，然后有喝不完的百花酿。”
    莫菀嘟唇：“百花酿百花酿，你就知道百花酿，原来想要娶我也是为了百花酿？”
    他忽然沉了脸，在她的额上轻轻敲了一下：“傻瓜，百花酿一直都是借口，为了你才是真的。”
    莫菀顿时噤声，红着脸逃离他的手心。
    她前脚起身逃走，沧默沉后脚就追了上去，前后出了沁水宫，忽然都停顿了下来。
    “好重的妖气。”沧默沉看了莫菀一眼，拉着她往妖气所在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