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慕菀

    哐嘡！龙王忽然跪了下来：“神尊恕罪，小神认错，小神认错了。”
    莫菀转身走到一边的桌子旁坐下，翘着二郎腿。
    “现在六界都在传言，说本尊是非不分，任由着魔帝到处作乱。空掌神仙界大权，实则虚有其表。”
    龙王紧张地说道：“神尊一向看得最清楚，六界诸事，无一能瞒得了您，小神知道顾殇的事情不该隐瞒，小神愿意和盘托出，求神尊看在顾氏兄弟往日对东云忠诚的份上，一定救顾殇一命。”
    沧默沉回头看莫菀的脸色，板着脸示意老神龟将龙王扶起来。
    龙王看到他，眼中放光：“战神，求您帮忙跟神尊说几句好话，就看在顾殇这四万年妖不妖，鬼不鬼的份上，救救他。”
    莫菀顿时黑了脸，不耐地起身：“什么叫妖不妖，鬼不鬼，顾殇可是货真价实的上神。”
    她对顾氏三兄弟的维护远超龙王最初的想象，单凭她这一句话，龙王心中悬着的巨石忽然就落了地，原来都不过是自己多虑了，心里松懈下来，整个身子也瞬间软了，只能靠着老神龟勉强站立。
    老神龟担忧地看了龙王一眼，抬头看着莫菀的方向：“神尊……龙王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这……您还是不要再吓唬他了。”
    莫菀瞪了他一眼：“顾三，我还没有问你到底是属于哪头的呢？你忘了自己出自何处，真当自己是西海的人了？”
    老神龟眸子暗了暗，知道自家神尊一向刀子嘴豆腐心，想法子给他台阶下，但这次龙王瞒着顾殇的事情，确实触了她逆鳞，她生气也无可厚非。
    神尊一向最是护短，六界内外谁要是敢动东云的人，准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向龙王投去同情的一瞥，最后还是没忍住，决定先将顾殇给出卖了，反正顾殇已经够惨了，神尊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着救他，断不会拿他怎样。
    顾殇怎么都没想到，他前脚刚刚警告了龙王，却忽略了被龙王当做心腹的老神龟，其实老神龟一直都对他和龙王之间的秘密一清二楚。
    问题就在于，老神龟自始至终都是莫菀的人，之前因为龙王苦苦相求，所以他帮着龙王隐瞒，现在这时候，该是向莫菀表忠心了。
    老神龟强制性地将龙王扶回到床上。
    “老神龟你……”
    “龙王莫急。”老神龟安抚龙王，转身在沧默沉了然的目光里，走向莫菀。
    “神尊，一切事由，小神知道的一清二楚，请神尊容小神禀告。”
    莫菀冷哼了一声，重新坐了下来：“顾三，你不觉得自己的禀告来得太迟了些吗？”
    老神龟背上在悄悄出汗，抹了抹额头：“神尊，这一切小神确实早就知道，但是之所以不告诉您，是因为……顾殇不允许我们说。”
    沧默沉走到莫菀的身边与她同坐，饶有趣味地看着他：“那现在顾殇允许你说了？”
    “顾殇依旧不许我们说，可是现在情况危急，龙王和小神怕再不说出来，会误了大事。”
    莫菀此时已经有些不耐，敲了敲茶杯：“顾三，我给你个机会，现在坦白。”
    老神龟恭敬地点点头：“神尊派我入西海之前龙王已经和顾殇达成了共识，龙王知道我来自东云，对我十分信任，将与顾殇之间的秘密悉数相告，强调此事不可告知任何人，这也算是惟一的一个要求，小神答应了。”
    “龙王当时说，大殿下余潇恒暗中调集了西海兵马，老龙王察觉出异常，亲自带兵追赶，发现大殿下屠戮凡人，一气之下将大殿下打成重伤。老龙王从大殿下口中问出事实真相，知道寒蚩下一步乃是要诛灭魔域的长夕殿，而天兵也已经奔赴长夕殿抓汐玥。因此派二殿下余潇肃前去阻拦。”
    老神龟回头看了眼神色惆怅的龙王，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当年余潇肃赶到长夕殿的时候，长夕殿内魔界使者横尸遍地，甚是凄惨，他看到了围在一块儿的顾氏三兄弟，尚且一息尚存，顾殇最为清醒。”
    “顾殇告诉他，是天兵诛杀了所有的魔界使者，他们三个奋力阻拦，拿出父尊和东云紫澜神尊的旨意，天兵都不曾松手，甚至对他们下了狠手，只留了一口气。”
    “余潇肃当时要带他们三人走，没想到寒蚩来了。顾殇让他暂时躲起来，因此在角落中，亲眼目睹了寒蚩对顾氏三兄弟施以暴行。”
    “顾白和顾云被他打得魂飞魄散，顾殇最后装死才躲过一劫。本以为寒蚩一走，他三人就能得救，谁知寒蚩的后护法黑蛇紧跟其后，来到长夕殿之后就毁了魔域之火，整个长夕殿都浸没在一片火海之中。就在这时候，顾殇用禁术进入了黑蛇的体内，将他的元神踢出。”
    “之后，在余潇肃的帮助下，他二人合力将顾白和顾云抬出了长夕殿，紧跟着，我便来了，我当时看到长夕殿毁于一旦，顾白和顾云都已经断了气，又不见顾殇，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因此就带了他二人回东云。”
    “后来我奉您的命令来到西海，偶然之间看到了龙王写的那本《嫦族纪事》，龙王见事情不能再隐瞒，便都告诉了我。”
    “神尊，黑蛇就是顾殇，他被关在洗心瓶中四万余年，趁着这一段时间加强修炼，巩固自己的元神，获得了妖界诸多追随者，如今的声势远超左护法青鸦，是妖兵大营里除了寒蚩之外，势力最大的人，只是寒蚩从来都没有真正信任过他的两个左膀右臂，这一次要他来偷取缚庚箫，也是一次试探。”
    “不过神尊不必太过担心，缚庚箫之上有阵法，要是寒蚩真的动用缚庚箫，便会被阵法所噬。”
    “神尊，战神，顾殇从来没有杀过一个无辜之人，他虽身在敌营，但从没有忘记自己是东云的上神，寒蚩的阴谋太大，顾殇一心想要为顾云和顾白报仇，因此再三要求不得将此事说出去，神尊，顾氏三兄弟从来不求什么，他唯一的要求，小神不能不答应呀。”
    老神龟再次低着头：“顾殇费尽心思潜伏在寒蚩的身边，终于发现了他的狼子野心，发现他要用凡人的精血来达到迅速修行，修炼阵法的目的。这几日顾殇正在争取寒蚩的信任，想要知道破他妖阵的办法。若是告诉了神尊，神尊绝不会允许顾殇这样行事。”
    老神龟一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顺便也将自己和龙王洗的干干净净。
    莫菀瞟了他一眼，随后起身。
    “唉，神尊……战神？”看他们两个听完自己的话之后一言不发，作势要走的样子，老神龟连忙追了上去。
    莫菀松了松脖子：“顾三，这个故事一点也不精彩，我只看到了一群傻瓜。不论你们出于什么缘故，到底是谁的主意，是不是被迫的，反正既然敢欺瞒本尊，就该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
    她挑眉看了老神龟一眼：“我见你倒是挺喜欢西海的，要不以后就一直都留在西海如何？”
    老神龟支支吾吾，看莫菀不善的脸色，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莫菀要走，沧默沉拉了拉她的手臂。
    “怎么？”她疑惑地对上他。
    沧默沉心中叹息某人的演技是越发好了，指了指屋内龙王的方向。
    莫菀恍然大悟：“本尊亲手提炼的百花凝露，能不能救他一命便不能保证了。”
    说完，扔给老神龟一个小小的青瓷瓶，老神龟赶紧接住，抱在手里笑个不停。
    “多谢神尊，多谢战神。”老神龟咧嘴道谢，莫菀头也不回地走出门了。
    老神龟转身回来小跑到龙王的床前：“我就说神尊心肠软，也就一张嘴太厉害，龙王，你放心，喝了这小瓶子里的水，你一定能活下来。”
    龙王恍惚一阵，没敢接受这个事实，狐疑地看着他：“神尊不罚我了？”
    老神龟眸中清明：“神尊心中有数。”
    两人一致地点点头。
    “老神龟，本王从没想过能再活下去。”
    “今后便应谨言慎行，不给神尊添麻烦就是帮忙了。”
    老神龟服侍龙王喝下百花凝露，感慨地坐在床边守候，看到龙王的脸色由苍白渐渐变得红润，心中激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