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慕菀

    东云，无心天尊再一次杯中酒尽，端起杯子往白苌跟前一送：“倒酒！”
    白苌拿着酒瓶子抱在怀中，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笑嘻嘻地将自己杯中的酒喝完，倒扣过来倒了几下：“没了！”
    无心天尊鼻孔朝天，砸吧了几下嘴巴，大掌往桌子上一拍：“白苌！给老子倒酒！”
    “你个老头儿。”白苌不满地嘟囔着，抱在怀中的酒不肯分出去半杯。转过身，偷偷地往自己的酒杯里倒了些。再转回来在无心天尊瞪视的目光中一饮而尽。
    “我再去莫菀的地窖里拿一瓶百花酿。”无心天尊摸了摸自己的嘴巴，之前果真是失策了，应该拿两瓶酒才对。
    反正甭管一瓶还是两瓶，被莫菀发现了，都是一顿臭骂，再多也不过一顿揍呗。
    想明白了，他立刻起身。
    “唉！无心你站住，别去祸害莫菀的酒。”
    听白苌这么说，无心天尊当即就不乐意了，指着自己的鼻子吃惊地看着白苌：“我喝她的酒就是祸害了？那你喝算什么？”
    白苌一笑：“糟蹋。”
    这笑，令无心天尊顿时愣了，时间好像倒回到之前，四万年前，或者是更早之前，一袭白衣的英俊男子恍然一笑，不带一丝杂质的双眸澄澈地如同东云的灵泉。
    眼前之人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合。
    无心天尊喊道：“白苌。”
    白苌没应，低头给自己倒酒，酒杯和酒瓶都紧贴在身前。
    无心天尊却看到他手上微微颤抖，原来，时间过去这么久，他还是他，难怪莫菀自魔帝逃出封印后一直都没有追究，难怪魔帝离了封印之后从未惹过一件事情。
    叹了口气，重新坐回来，将酒杯递到他的面前：“给我倒一杯酒，兄弟。”
    他说完之后，明显看到白苌整个人都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抖着手给他的酒杯斟满，双手递了过去，不等他伸手去接，就放在桌子上撤回了自己的双手。
    不顾形象地，仰头便对着酒瓶子咕咚咕咚起来。
    无心天尊皱眉：“别白瞎了这好酒。”
    再多的，他说不出口了。
    他知道他的心里苦，可这百花酿不容易让人喝醉，至今也就灌倒过一个沧默沉罢了。
    无心天尊没再阻止他喝酒，只是静静地靠在椅背之上：
    “咱们几个，都是年纪一大把的了，不老不死，活久了，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祸害。白苌，离开望天涯之后，你去了哪里？”
    白苌没有理他，继续灌酒，无心天尊笑笑，自顾自说道：
    “难不成真的怕我来占你的地盘？我拿你当兄弟，冒着被莫菀责骂的风险带你来偷百花酿，你却连分我一张床的地方都不愿意。兄弟之间做到这地步，也是没谁了，要不是因为沧默沉和温华都有佳人相伴，你我孤身一人，同命相怜，就不该相互帮助，相互安慰吗……”
    无心天尊嘀嘀咕咕，他就不信白苌真的听不见，白苌果真放下酒，一副不满的模样：“明明只有你一个孤家寡人，我的孩子……我，我可是还有一个孩子的！”
    无心天尊瞪视着他，自然是不肯相信的：“你被困镇魔柱四万年，哪里来的孩子？难不成……白苌呀白苌，简直是世风日下，竟然连你都……你简直是……”
    他没有想到，就连一向对感情之事慎之又慎，对汐玥一心一意的白苌，居然也这么快就另寻新欢！
    “呵！你也不知，你竟到现在都不知。”
    无心天尊看他的反应，下意识地问：“是你和汐玥的孩子？怎么会……”
    当初他和汐玥成婚没多久，汐玥就死了，他们就算有孩子，也活不到出生的那日呀，难不成……
    他当即就跳了起来，绕着紫云宫来回转了好几圈，最后终于说道：“这个莫菀，竟做出如此逆天之举，她不要命啦！”
    当年，汐玥怀孕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只是后来汐玥一死，他便自然以为孩子也死了，没想到莫菀竟救了这孩子。
    这孩子跳出六界之外，况且明显都还未成型，他不知道莫菀究竟用了什么方法，但是代价一定极大。
    白苌脸上笑笑，抬起头来对上无心天尊激动的样子：“莫菀说过，这孩子还活着，还没有灰飞烟灭。”
    他转头看向紫云宫的门外，当日就是在那里，莫菀问他要是孩子已经灰飞烟灭他会怎样，孩子没有灰飞烟灭他又会怎样，虽没有明确说出孩子的生死，但是从这个问题中他知道孩子没死。
    只要活着，就总有团聚的一日，他笑了，再次牛饮。
    灌了一阵，眼泪磅礴地流出来，哭哭笑笑，像个傻子似的，至于酒，是再喝不进去了。
    ……
    无心天尊从他的手里夺过酒瓶子，也不嫌弃，往自己的酒杯中倒了满杯，刚喝下去，就看到门口进来一人，颀长的身子，一身玄衣，面容清冷。
    “战神？”
    沧默沉进屋，盯着他手里的酒瓶子，他当即就放下，讪讪地缩回手在背后的衣服上搓了搓，酒是白苌拿的，也是他喝的最多，自己这么心虚做什么？
    沧默沉皱眉看着白苌，一手搭在他的肩头：“不是说想见见自己的孩子吗？就这副样子去吗？”
    白苌本来一副呆呆的样子，双目无神，听清楚了他说的话，顿时转过身来，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我可以带你去看你的儿子，他现在应该需要你。”
    白苌激动不已，站起来从左走到右，从右走到左：“见我？哈哈，哈哈。怎么样，沧默沉，我的孩子怎么样？是男是女？可不可爱？现在在哪里？”
    这么多个问题，沧默沉看着他乱了方寸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西海。”
    白苌心中一个咯噔，身子后退了以步，复又抬起头来：“西海，西海也行，他她母亲……终归也曾是西海的公主。”
    无心天尊慢慢地站了起来。
    就见白苌忽然看着他二人：“我这副样子，可以见我的孩子吗？”
    沧默沉低低地嗯了一声：“走吧。”
    率先出了紫云宫，白苌紧跟其后，无心天尊看着亦步亦趋在沧默沉身后的白苌，顿时觉得眼眶湿湿的。拿起白苌喝过的酒瓶便灌了一口。
    他就不去凑热闹了，人都往西海去了，寒蚩说不定就转战天宫，天宫防备如此薄弱，指不定就被妖兵钻了空子，到时候可真是在六界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