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疾

第八十一章 接续上篇

    “好!好!好!”
    慕容厉肩头断臂处血流如注,他的脸色已现苍白。
    他满头狂发已乱,却巍然不倒,连呼三声好!
    他冲东隐身后的纪伊姬重重的点点头。
    他当然知道纪伊姬为何会停刀收势,他当然也没有怨恨他的理由。
    锈剑咬于口中,他伸手连点周身数处大穴,血流顿止。
    毕竟魔教右护法,毕竟威能镜!
    慕容厉锈剑复还掌中,他还是小看了这位来自东夷的忍杀,他已知晓这位东隐绝非浪得虚名,是以他此时杀意隆盛,冲东隐猿飞厉声道,“再来!”
    方才慕容厉的那一剑,洞穿他的肩胛,东隐已受重伤。
    一张忍法帖,帖于创处,他回身望向纪伊姬,“纪君,你我立场不同,方才那一刀你不应该收手。所以,我不会谢你。”
    便就在慕容厉面前,东隐将手中直刀插于地上,自怀中抽出一条二指宽的布带,仔细的用单手缠在额际。
    看着那条雪白的布带上,极为扎眼的一粗一细两道墨印,纪伊姬失声道,“出阵?!”
    他知道,在东夷,祭出阵,无生还,只玉碎。
    东隐猿飞摇了摇头,“今日。我已无法完成任务。但我可以死。纪君。他日你若能回去,代我再看一眼故乡的樱花吧。”
    直刀在手,他冲慕容厉躬身一礼,“你我。不死不休。”
    慕容厉一个好字出口之际,官道上顿时涌起一道土龙。
    东隐猿飞已土遁而去。
    慕容厉长笑间,乱发飘摆,随即踏空而起,紧追不舍,须臾不见。
    ……
    苏赫此时已是大汗淋漓。
    他的千刀,却未能斩下南巫的一片衣袖。
    南巫的身法太过诡异。
    他身周丈余的离奇浓雾,已是愈发的浓稠。
    好似身陷泥潭,苏赫手中的劈山,越发沉重。
    却就在他的耳边,腻声响起,“你猜这雾气有没有毒?”
    苏赫挥刀斩去,身侧早就空无一物。
    “你的毒,有没有羊角软筋散毒?”
    “呀!”南巫惊诧道,“以毒攻毒,你好讨厌!”
    她话音方落,便有一把闪亮的直刀斜劈而至!
    纪伊姬加入了战团。
    她转瞬就变为低沉的男声,“你们这便是在找死!”
    话虽如此,南巫却已生退意。
    他与东隐不同。
    身份不同。
    他身为南蛮圣主,这一趟本就不想来。身系南蛮万民,他从来不想招惹大夏朝堂的是是非非。
    然而在那个人召唤之下,他却不得不来。
    如今主杀的东隐已退,他便也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
    ……
    萧仲康尚有闲暇掸了掸衣袖上的尘土。
    他转首望向远处的严守臣,不禁冷笑一声,“看来老夫今日命不当绝也!”
    这便是他到此时此刻说的第一句话。
    不愧当朝辅政王。
    他一生历经多少险阻,从来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他始终只是一言不发气定神闲的看着,他倒要看看这场闹剧究竟要如何收场。
    至此,他依旧毫发无伤!
    他刚要迈起方步……
    却已晚了……
    自官道旁侧,在这再也无人来得及出手的当间,却又有一剑袭来!
    这一剑!
    在此时。
    已是无人能救萧仲康!
    因为这一剑已经洞悉先机。
    天机剑。
    ……
    知道大限终至,萧仲康却飒然笑了。
    他有心说一句,圣上今日便可用吾之身躯祭天祈雪,一位亲王的性命当是够了。
    却如何来得及。
    所以他便负手凝视着那一剑,好似在欣赏这惊天一剑的无上风采……
    ……
    严守臣却双眼园瞪!
    是他?
    怎会是他!
    那名面罩掩住相貌的出剑之人,仅看身形他便知道是谁。
    他当然再熟知不过。
    正是他的次子严俊卿!
    须臾间,严守臣的视线,诧异的投向此时掩身在百姓中的张景文。
    张景文却是一副茫然无措的表情。
    此间事起,直到此刻,他可谓一直都是这副茫然无措的表情。
    张景文善谋。
    他确是在那一晚,在严府茅舍之中便定下了当众阻杀萧仲康之策。
    令他茫然无措的是……他安排下的一切,根本就尚未发动!
    他始终就是晕乎乎的。
    灰袍死士?!
    南巫东隐?!
    此处发生的剧变,他完全不清楚到底是谁人的手笔!
    这根本,完全,就不是他设下的局!
    严守臣早就说过,决计不让严俊卿染指此间事端。
    那么张景文在严守臣的厉色注视之下,已是彻底懵了……
    严俊卿怎么会在此地,怎么会在此时突然出手?!
    他只能冲严守臣摇了摇头……
    ……
    然则。
    也罢。
    俊卿既然觉得有机可乘,陡然出手,那么杀了这萧仲康也算了他一桩心事。
    只是如此行事……
    严守臣心下暗自暴怒,今后绝不能再让他如此放纵下去!
    机会有的是,但既然要做,就必须按照既定的策略行事,否则哪怕不做。
    严守臣一生最忌临时起意,鲁莽行事之人。
    他不希望严俊卿会变成这样的人。
    ……
    事已至此。
    严守臣冲一旁摆了摆手。
    远端的张景文自然看到,他明白,虽然事发突然,但是善后之事他务必要办妥。
    ……
    剑已至。
    天机剑。
    严俊卿身在空中,已距萧仲康一剑之地。
    萧贼!
    受死吧!
    他心中暗道。
    虽然父亲不让他来,他却一定要来。
    他已学成,不到而立之年便已是威能境。
    所以这件事,他可以做。
    他要做给父亲看看,即便他不如自边关一名小吏做起,现如今已是抚远大将军的大哥,那也只是他与大哥走的路不同而已。
    所以时机已至,他便毫不犹豫的悍然出剑。
    一剑,势必将萧贼削首。
    只可惜……
    他并未看到,自官道上缓步而来一位身量瘦小的僧尼。
    她孤身一人。
    一袭半新不旧的灰色僧袍。
    一顶似有年月,略有褪色的僧帽。
    她的步伐不紧不慢,就似信步而来,仅是路过此地,而已。
    她也只是向这边望了一眼。
    “阿弥陀佛。”她轻轻诵了一声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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