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间微光

    接过热水，杨钰声音哽咽道：“对不起，我只是很多年没跟我爸吃过饭了。”
    打开手机，看着锁屏上笑颜如花的妈妈，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我不知道你们的父母是怎么样的，但是我爸爸年轻的时候很穷。那个时候他高中毕业，家里穷的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次肉，但是我妈妈很细赏他。”
    举起手机递给李华，她努力挤出笑容道：“怎么样？我妈妈是不是很漂亮？她可是舞蹈老师，教芭蕾舞的，对我爸爸一见钟情。”
    看着手机上那个笑意温柔的年轻女人，李华点点头道：“阿姨确实很漂亮，那你爸爸肯定高兴坏了吧？”
    “高兴？”
    抬起头抹去眼泪，杨钰怒声道：“从我记事起我爸爸就是不苟言笑的一个人，他对我妈妈很客气，但是也没有任何的爱意。就连我妈妈去世他还在外面出差，是我姑姑一家帮我家办的葬礼。而我爸，他最后是满身酒气回来的！”
    满身酒气？她这个老爸可是真的不怎么样啊。怪不得她不想见她爸爸，原来是这样。
    “你不知道，当时他还是带着一个同样满身酒气的女人赶回来的。虽然之后我没有再见过那个女人，我爸也没有再娶，可是他对我却是不管不顾了。”
    将衣袖拉上去，她露出了自己左手的手腕。
    “看见这个疤了吗？这是我高中时候割腕留下的。当时我发烧三十九度给我爸打电话，他以工作忙拒绝回家看我。最后是我老师带警察闯入我家的，那时候我已经烧的大脑都糊涂了。病好以后，我就恨上我爸了。”
    摩挲着自己手腕上的伤疤，杨钰笑意盈盈。
    “这件事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没有告诉他，毕竟就算我说了他也不会在乎。我割腕醒来的时候他狠狠打了我一巴掌，说是我耽误他的大项目了。李华，这样的父亲我也要和他共度春节吗？”
    被她的一双泪眼盯着，李华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
    张开双臂，紧紧拥抱......
    闭上眼睛，李华拍打着她的背轻声安慰道：“没关系，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来给你做。困了吗？用不用我给你讲个故事？”
    “当然，我还要听你讲的故事。”
    伴随着电视上热闹的歌舞声，李华和杨钰二人就这么昏昏睡去。
    直到早上八点钟，给杨钰打点滴的护士叫醒了李华。
    “记住了啊，今天她要吊三瓶点滴，千万别睡着了。”
    睡眼惺忪地瞅了一眼那个吊瓶，李华迷迷糊糊胡问道：“护士，今天什么时候检查啊？”
    踮起脚尖给吊瓶下面挂着的登记表记上今天的点滴和药物，那护士不耐烦道：“催什么催，总要医生上班了才能做检查。还有，你们把这几天的住院费交一下。”
    看着那叠放在桌子上的票据，李华塞进口袋问道：“杨钰，你要不要去洗手间？你要是不去的话我就下去买饭了，医生说你要多吃点。”
    红着脸别过头，杨钰不自然地哼唧一声：“嗯。”
    嗯？什么意思？她是想去洗手间还是想吃饭啊？
    弄不懂她的意思，李华只能再次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现在就吃饭吗？”
    听到这话，杨钰当即瞪了他一眼！
    “我是说....我要去洗手间，就现在！”
    张开双臂，她嘟囔道：“不管怎么样我今天一定要出院，我觉得自己都快臭了！”
    将她抱在怀里，李华这才反应过来。两人在医院已经待了快有两个星期了，可是都没有洗头洗澡。
    多亏是冬天，要是夏天的话我岂不是要臭到不能见人？
    下意识地深呼吸两口，没想到杨钰却是一拳锤到了他胸口上。
    “你干嘛呢？今天就出院，我一定要洗澡洗头！”
    帮助她上完洗手间，李华用凉水抹了一把脸就冲向了医院餐厅。
    吃点好的，那要不吃个鸡腿？
    就在李华犹豫自己是买鸡腿还是鸡汤的时候，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孩声却是突然叫住了他。
    “叔叔，你能不能帮我把衣服袖子弄起来呀？”
    低头一看，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正举着手看着自己。
    叔叔？不应该是哥哥吗？
    虽然被叫了叔叔，但是李华还是蹲下来问道：“小朋友，你妈妈呢？”
    “我妈妈生病了，我来帮她买饭。”
    看到小女孩手里拿着的饭盆，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杨钰的爸爸不来看她也就算了，这小女孩儿的爸爸也不知道照顾老婆，这些男人是在公司坐牢吗？
    害怕她烫到自己，李华特地嘱咐她乖乖等着，然后自己跑过去买了粥和爽口的小菜。
    吃了这么多天的鸡汤牛肉了，还是吃点素的换一下口味好了。
    带着饭菜和小女孩来到妇产科。李华这才看到了那任由自己小孩儿哭闹的妈妈。
    她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刚出生的小孩就那么嚎啕大哭没人管。
    而这个时候，护士走了进来斥责道：“你能不能喂一下小孩子？那可是你自己的孩子，你就不心疼吗？他这样哭其他患者怎么睡觉，记得让你家人把住院费交一下！”
    砰！
    房门关上，那小孩受惊以后哭的更大声了。
    环顾一周，李华却是没有发现任何人照顾这个孕妇，只有这个年仅六岁的小姑娘一勺一勺地把粥喂给妈妈。
    “你好女士，能跟你聊点事情吗？我刚才看到你女儿一个人跑下去买饭，这样很危险的。你有家人的电话号码吗？我帮你打电话给他们好不好？”
    看她一动不动，李华只能看向了小女孩。
    “你记得爸爸的电话号码吗？或者爷爷奶奶的也可以，我们打电话给他们照顾妈妈好不好？”
    出乎意料的，小女孩摇摇头道：“不用打电话了，爸爸有别的女人了，因为妈妈生的不是弟弟。”
    看着年仅六岁的小孩子抱着刚出生的宝宝递给妈妈喂奶，李华只觉得怒从中来。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庭，一个女人自己躺在病床上无人照顾！
    而就在他准备再一次询问小女孩爸爸的联系方式时，两个慌慌张张的老人推开了病房的门。
    “丽丽啊，你怎么样了？”
    一把将小孩子抱在怀里，那年近半百的阿姨含着泪水抚摸着产妇的脸颊道：“丽丽，都是妈不好，妈不该逼着你嫁人的。我以为那小伙子有钱你就不会受委屈，谁知道他们一家根本就不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