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税

    用过晚饭以后，格里菲斯回到房间洗漱了一下又出门去了。在这种时候，他完全没有留在自己舱室的理由，今晚准备在嘉拉迪雅房间的地板上过一夜。
    提丰号的船体设计采用了传统的结构，甲板上是桅杆、船长室和远程武器，客房、餐厅、会议室和资料室都在甲板下的第一层客舱，第二和第三层分布着灵能发生器、仓库、水手舱室、厨房和底舱。
    由于得到了魔法的加持，不到五十人的船员就能轮班完成航行和服务工作，让重要的乘客能够拥有舒适的空间。
    “刚才的讲话真不错，”格里菲斯一进房间就熟门熟路的在沙发上坐下，“我感觉自己的面前坐着迦南的执政官。”
    “真的？”
    嘉拉迪雅正在伏案书写，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必须今晚做完。
    “你在写什么？我能帮忙吗？”格里菲斯问道。
    “嗯……这个么~
    “迦南城市建设调整方案和决议草案，下个月的会议上元老院会对此进行表决，我在草拟自己的的意见。”
    格里菲斯想起自己曾经拜访过的，白桦与枫叶林中的神奇国度。那里是被无边无际的森林、沼泽和冻土包围的魔法世界的中心，由白色高塔和悬浮半空的水晶装点的提尔涅河畔“永远光辉”的奇丽都市。
    “那里，需要调整什么？”格里菲斯觉得迦南的建设已经够尽善尽美了，就连下水道的地下世界也别有一番意境。
    “调整供能，”精灵小姐说道，“地下魔能网络的传输效率越来越差，故障频繁到了一部分城区在这个冬天已经无法维系的地步。提交给元老院的初步意见是修缮管道减少传输过程中的浪费，然后废弃一部分城区，将居民集中起来。”
    “……”
    格里菲斯听到这话的第一时间以为女孩是在开玩笑。
    但是，嘉拉迪雅的神情十分认真：“迦南元老院总算理清了情况，确认了我的元老席位，所以这些状况我也是才掌握的。”
    “你是元老了？”
    “对的~我已经成年了嘛！维兰诺伊家族的成员在夏天的事件中损失惨重，哥哥的情况也说不清楚，只能由我来负责。亚修拉、梅尔罗斯、哈兰迪尔他们就是妈妈召集来辅佐我的人手，”嘉拉迪雅说道，“还有络绎不绝的精灵和我联络，希望我回应他们的诉求，提供庇护。”
    这么说来，不仅拜耶兰遇到了财政和议会危机，迦南的情况也不乐观，这是巧合么……格里菲斯望着精灵小姐陷入沉思。
    “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正在飞速书写的嘉拉迪雅举起羽毛笔朝着格里菲斯晃了晃，“别发呆啦，趁有空赶紧休息。你可以睡沙发。”
    嘉拉迪雅收敛了往常那有些跳脱的性格。她坐在书桌旁，黑色的长发像瀑布，沿着窈窕的身段垂落在纤细的腰间。
    嘿，她认真的样子真好看！格里菲斯情不自禁的翘起腿，用手托着下巴欣赏起来。
    “不可以动歪脑筋~”精灵说道。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盯着我看？”嘉拉迪雅转过身来，“因为你在这里，我都不能集中注意力了。”
    “我在想……”
    “想什么呢？”
    “我想到了克丽丝塔。”
    “女儿的名字？”嘉拉迪雅突然握紧了笔杆，“请珍惜眼前这次组织语言的机会！”
    “克丽丝塔在信徒面前的状态，你还记得吗？”格里菲斯神情平静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每当圣光的信徒和信仰聚集的时候，她的人格便会削弱，安茹的少女这个概念便被强化，甚至可以主导她的行动。”
    “你是不是想说我被控制了，性格大变？刚才有某个神或者强者的意志降临说出了那番话？”精灵小姐的反应飞快，立刻就接了过去，“不是的好嘛！请把这称之为我的成长！”
    “这成长速度可真快，”格里菲斯说道，“我们在黑域冒险的时候，你连一群蟑螂都奈何不了；即便是10月份，我们在敖德萨作战时，你也不是这样。总而言之，就是有些突然。”
    嘉拉迪雅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想了一会：
    “要是这么说的话……
    “索尼娅她们在维罗纳遇险时，你只身去赶去救援。那个时候的你，独立指挥过一个大队，或者一个中队？独立负责过作战部队的后勤和战场情报吗？”
    “没有。”格里菲斯老老实实的答道。
    “是吧，但是在那样的环境下，你作为见习骑士和小士官不但立刻拿出了增援方案，还取得了当地城防军、民兵的控制权，用有限的物资反复调动叛军，破坏他们的攻势，最后巧妙的部署了决战以少胜多。这样的运营和用兵才能突然蹦出来不也很奇怪吗？”
    “我那是被逼的，”格里菲斯叹了口气，“而且我有LS尔和菲欧娜的协助。”
    嘉拉迪雅莞尔一笑:
    “这不就对了吗？责任让人成长。
    “在来到拜耶兰以前，我所有的朋友都住在迦南。那里是我的故乡，是阿廖莎和西莉亚，嗯，就是瑟兰迪斯女士的女儿，你见过，也是她们的家。还有几十万善良的市民在那里生活。
    “现在，我的同胞们正因为供暖不足在寒夜中瑟瑟发抖，没有充足的食物和热水，没有药品。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只想赶快回去，尽我所能提供帮助。”
    格里菲斯点了点头。他虽然没有亲眼目睹迦南的困难，但是也很不难理解。嘉拉迪雅是前任执政官的女儿，也是现任的元老，为度过当前的困局出力是理所应当的。
    “这也是我刚才会说出那番话的原因，”嘉拉迪雅接着说道，“元老院的调查显示，目前的问题根本来源还是魔力的供给出了问题，这才让过去足以被忽视的损耗受到重视。
    “如果天选者之祭能够得到奇迹，迦南的问题就会轻而易举的得到解决。这值得我们冒险。”
    “轻而易举？”格里菲斯不禁皱起了眉头。
    “当然，”精灵小姐回答道，“奇迹会给迦南再次带来充足的能量，无论是以魔力还是以其它的形式都没有关系，这将会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可是，若是你和亚蒙都没有得到奇迹，又该如何呢？”
    “那就只能采用备选方案了，”嘉拉迪雅轻轻叹了口气，“多年以来，迦南一直都在人类世界进行投资，收购土地，储备资源，争取盟友。如果事不可为，这些事先的储备将会成为迦南赖以维系的关键。”
    这应该也是精灵投资罗兰的原因，只不过，他们怕是没想到罗兰从一开始就打算赖账……
    两人聊了一会，格里菲斯就先躺下休息。
    他在沙发上陷入梦乡，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摇晃自己。
    “格里菲斯格里菲斯~”
    嘉拉迪雅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她一定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急事，唐突的呼唤着“劳娜小姐”的真实身份。
    格里菲斯立刻坐了起来，同时抓住了手边的含光和断罪。
    “有危险，”精灵小姐说道，“十二点刚过，被选中者的位置感应显示有两个被选中者就在我们附近！”
    说完这话，嘉拉迪雅又摇了摇墙上的铃，准备让侍者通知全船戒备。
    但是，等了一会并没有侍者前来。迦南最好的魔法快船陷入了一片沉寂。
    出事了！
    格里菲斯急忙护在嘉拉迪雅身边：“先不要出去，用真视之卷看一看附近的灵能信号。”
    真视之卷是精灵小姐在不久前刚刚用过的神秘物品，能够以灵能波纹为媒介进行大范围的精密搜索。扩散的灵能波纹接触其他灵能生物以后，回波会将他们的位置标识在卷轴上。越是强大的目标信号就越强烈。
    一缕细腻如绸缎的触感随即散开。冥冥之中，格里菲斯聆听到了空灵的回响。
    “叮咚——”
    真视之卷已经启动。
    骑士和精灵一起往卷轴上望去，看到了标识自己的光点和近处几团萤火般的光芒，在卷轴的边缘，遮天蔽日的光斑正朝着他们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