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税

    无法破坏？即便是对龙封印物锆石也无能为力吗？
    格里菲斯的手边立刻具象出两把灵能编织的圣器投影，朝着巨大的血肉要塞投掷而去。这两击瞄准了结构上的承重部分，直接贯穿几丁质甲壳破壁而出。
    “彭！”
    污秽和碎屑爆炸般喷溅开来。在“卡兹尼的奇迹”具象的武器命中瞬间，尹修斯变化而成的物体毫无疑问遭到了重创。但是，它的生命力彷佛无穷无尽，扭曲破碎的团块和结节像生物一般迅速滋长、蔓延，再次愈合。
    “嘶——”
    广阔战场上的旗帜同时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夹着鬼魅般的嚎叫。
    格里菲斯的灵性被触发。他接到索尼亚传来的示警，还隐约听到阵阵破裂和水液喷溅声，某种活物刚刚从羊水中降生。那些正在茧囊中孵化的人体竟然一个个沿着某种管道被吸进血肉要塞的穹顶，散佚着混乱绝望的气息向地下窜去！
    叛军的混种实验体发动了，它们正在赶往战场。
    格里菲斯的心弦立时收紧，对着身边的不死生物军队大喊：
    “食尸鬼和缝合怪，全力破坏剩下的茧囊！
    “其他单位，随我来。”
    格里菲斯下达命令，必须在血肉要塞中培植的混种生命体孵化以前尽可能消灭他们。
    他感知到一股诡异莫测的阴云笼罩着战场，让人感觉到发自内心的压抑和苦闷，彷佛一切快乐和希望都被邪神在世间的化身吞食了。
    必须立刻回去！去和嘉拉迪雅汇合！
    博罗迪诺矮丘和下方的大地突然晃动起来。哪怕是一百门大炮齐射的威力都比不上这一刻剧烈。
    某种类似咏唱的声音出现在地鸣声中，大地突然龟裂，一个庞大的无法描述的巨大黑影破土而出。首先出现的是一堆涌动的触肢，继而是令人作呕的菊花状口器。
    钻地魔虫来了！
    它和尹修斯的血肉巢穴连在一起。突然从地下现身，直接出现在拜耶兰军队的战线后方，发出吟唱般绵延不绝的怪音。
    它巨大的口器发出直入心灵的诡异吼声，向着天空喷洒出铺天盖地的黑黄斑点。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物体像雨点般洒落在附近的拜耶兰战线之间，砸在人群中。
    “散开！
    “干掉那头钻地虫！”
    督战的奥菲莉亚惊呼一声。几万人的战斗干扰了她的感知，警报来的太迟了，而且列阵的步兵正和面前的敌人厮杀焦灼，根本不可能解散。
    在自己的士兵中间作战的拉瑟尔听到了奥菲莉亚的警报，一转头就看见那些从钻地魔虫的口器中洒落的物体突然跳了起来。它们有着模湖的人形，脸上的五官像融化的蜡烛那样看不清楚。当它们挣扎齐声的那一刻，扭曲、污秽的身体剧烈抽出，像是气球一样浮肿起来！
    “完了！”
    拉瑟尔的念头刚起，一阵爆鸣就让所有人的耳朵嗡的一声巨响。此起彼伏的冲击波和爆炸在长枪兵和火枪兵身边炸开，把整齐的队列炸的七零八落。
    飞溅的酸液甚至溅落在附近士兵的护甲上，发出让人胆寒腐蚀声响和白烟。队伍顿时乱成一团，受了惊吓的驮马悲鸣着在阵地上到处乱撞。
    钻地魔虫恐怖躯干破土而出的一瞬间就喷吐出一大堆爆炸活尸，紧邻它的拜耶兰步兵营当场遭到重创，其他部队也同时受到惊骇。
    拉瑟尔的营大部分像蒸发了一样从战线上消失。附近的队伍，无论是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感受过一次恐怖气息的士兵，还是拉莫尔、夏龙伯爵的部队，都被突然呈现的恐惧和袭击摄住，成片的动摇起来，甚至许多人开始丢弃武器，脱离战斗！
    这里的士兵不是军团老兵，纪律、毅力和组织都无法抵挡着突如其来的恐怖。更何况，那头钻地魔虫巨大的口器中又开始喷射出大大小小的混沌兽。它们可怖的眼球状躯干和卷曲的腕足跌落在地，有的摔成碎屑，有的立刻弹起，朝着士兵们扑去。
    钻地魔虫像喷泉一样不停的喷出怪物。它的身体也在迅速干瘪、瓦解，最后轰然倒地。在那龟裂的躯体中，一股更为惊人的恐怖气息正在缓缓逼近。
    华伦海顿的营崩溃了，无论他怎么努力也阻止不了士兵的逃亡。
    奥菲莉亚的部队失去了侧翼的掩护，不得不后退。
    拉纳的营在代理指挥官率领下陷入了三个方向的夹击，被挤压到靠近河岸的一小片区域。
    数不清的叛军纵队和分队开始穿插拜耶兰支离破碎的防线。
    博罗迪诺矮丘上由四个营长枪兵和火枪兵构成的连贯战线已经支离破碎，叛军的部队正在突破防线，即将威胁到后方的炮兵阵地、指挥部和后勤点。
    “死亡骑士尊主，您的盟友正在溃败，”目睹了这突然变故的死灵法师康尼克斯进言道，“我们继续破坏这座要塞已经失去了意义，建议撤出战斗。”
    话音刚落，天际间忽然掠过一道红色的闪电。
    在拜耶兰的防线破碎之际，一股无形的威严若整个天幕都坍塌下来似的重压下来。
    奥菲莉亚出手了。
    这一次，她不再挥舞灵能鞭挞攻击钻地虫，而是聚集撕裂位面间隙的力量。她举起双手，将疯狂的电弧挥舞：
    “在灵能风暴的咆孝中灰飞烟灭吧！我要将你们粉碎成原子——
    “黑暗不可抗拒！”
    来自扭曲虚空的红色灵能旋涡撕开了一条深邃的无法形容的裂隙，在天地之间不断颤抖。纯粹到令人不敢直视的力量朝着涌出钻地魔虫的怪物们呼啸而去。
    来自虚空的毁灭降临。正在突破追击的叛军和怪物拥挤在阵地上，被成群拖入旋涡粉碎，化成漫天的污秽消失的无影无踪。
    战场上顿时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溃逃的拜耶兰士兵回过头来，望见敌人的追兵在红色的电弧和黑暗裂隙间化为肉泥。
    战场顿时出现了一片巨大的真空，就连那头钻地魔虫都被撕碎被撕扯断裂的半截粗壮躯干。
    先是拜耶兰的部队被打退，接着是追击的叛军拥挤在一起遭到超凡者的迎头痛击，激战的两军在高阶战力出手后都是惨然退却。但是，一团无法形容的混乱灵能正在地下涌动。它变得越来越强大，甚至连空气都被那无形的威压撕扯得发出了恐怖的撕裂声。
    “格里菲斯，侦测到急速膨胀的灵能波纹，”一直在观察战场的索尼亚急忙示警，“马上就要抵达矮丘。”
    此时此刻，叛军后方，古拉姆的指挥官，奥斯卡正随意地披着一件制服，凝视着血肉涂抹的惨烈战场。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用近乎耳语的低声说道：
    “米卡，上前！
    “用撕裂大地的君王之刃，为我们的战士开辟通往胜利的道路，
    “在我们的敌人头上掷下恐惧，让他们知道，自己只是凡人而已。
    “出击，深渊的大君·亚亥！”
    随着奥斯卡的一声令下，地面下再次响起轰鸣巨响。一群巨兽咆孝而出。
    它们全身都覆盖着城墙般坚固的硬甲，闪耀着黑曜石般的黑色光辉。这些巨兽的特征介于动物和昆虫之间，像是全身具甲的战象，又像是放大了无数倍的甲虫，挥舞着口器上一对骇人的暗血色巨镰，如同活体攻城车一般朝着拜耶兰部队的中心冲撞碾压过来。
    “长枪准备！”
    一部分坚守阵地的夏龙步兵营迅速做出了应对。他们在指挥官的带领下，火枪手两侧散开，用密集的弹雨轰击巨兽，长枪兵则拍成六排枪阵，竖起如林的长枪拒马抵挡巨兽的冲锋。
    足以击碎胸甲的弹雨轰鸣而止，击打在坚固的几丁质重甲上竟然像小石子一般弹跳开去。森然巨镰呼啸而至，如林枪阵转眼间成了镰下麦秆。
    亚亥巨兽踏碎枪阵。枪头断刃如漫天飞絮，巨镰自人群中扫过，裂嵴断肢，当者即碎，所到之处人尽为粉齑。